“許言,你今日是怎么了?”
聽到聲音,許言僵硬地回過頭來,尷尬地笑了笑。
原來顧允城見馬車仍沒有走動,便出來看看。
沈盈盈沒有跟著一起下車,她寧愿一個人在馬車里等著,也不要看見顧允城那張不懷好意的臉。
等了許久,不見顧允城進來,馬車外也沒啥動靜,沈盈盈有些坐不住了,她掀開簾子,往外一瞧,就見顧允城一個人站在馬車旁笑著看向她。
這笑瞇瞇的眼神盯得沈盈盈背后一涼,她感覺顧允城有些怪怪的,可一時也看不出哪兒不對勁,就沖他道:“還不走?”
“怎么,娘子這么快就想離開為夫了?”顧允城伸手要扶她下車,“這都到了地方了,娘子下來走幾步又何妨?!?p> 沈盈盈朝前面瞧了瞧,雖是天色暗,可借著月光她也能看出松香閣就在不遠處。沈盈盈想也沒想就掀簾跳下馬車,剛跳下來就直直地摔在了地上,得虧她反應快,以手撐地,才沒傷了臉,可手心火辣辣的疼,膝蓋處也痛得很。
沈盈盈忍著疼,坐了起來。
“哎呀娘子,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呀,做我顧允城的妻子,這般嬌弱可會讓人看不起的?!鳖櫾食菑澫卵鼇?,伴著一陣清脆的鈴鐺聲,他看著坐在地上的沈盈盈,眼里皆是嘲諷的笑。
沈盈盈聽到顧允城說這樣的風涼話,一時悲從中來,她開口道:“誰愿意嫁給你了,誰讓人看不起了!”
因著兩人靠得太近,沈盈盈聞著從他身上散發(fā)的香氣,覺得惡心,厭惡地往邊上挪了挪。
顧允城全然沒有在意她的委屈:“娘子,我可是錦城首富的兒子,家中富貴,是你這樣的女子能配得上的。不過是看在你與我八字相合,才對你好言相與,你可不要不識抬舉,我顧允城要娶妻自是有女子排著隊上門求我,你有什么資格說不想嫁給我。再說走個路都能摔倒,你也怪不到別人?!?p> 沈盈盈倏地抬頭惡狠狠地盯著顧允城,她清楚剛剛之所以會摔倒都是拜顧允城所賜,他這個富家公子,就知道欺負她,她要回梧州,她要去找爹爹。
這樣想著,沈盈盈立馬爬了起來,甩開顧允城伸過來的手,氣沖沖地朝著松香閣跑過去,站在馬車旁的顧允城卻沒有半點要追上去的意思,轉身就上了馬車。
回到松香閣,沈盈盈一眼就瞧見坐在樓梯口的秀兒。
看著正在打盹的秀兒,沈盈盈不禁心頭一澀,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本就淺眠的秀兒聽到動靜,立馬醒了過來,一抬眼瞧見自家小姐回來了,揉揉惺忪的睡眼,慢慢起身走向沈盈盈。
走得近了,才發(fā)現(xiàn)沈盈盈哭了,一時有些慌,她很少見自家小姐哭,就是被老爺罵也都是笑嘻嘻的,怎的出去一趟會這樣,趕忙上前扶著沈盈盈回房去。
“小姐這是怎么了?”秀兒拿來一條擰干水的帕子遞給沈盈盈問道,“是顧家公子欺負你了?”
聽到秀兒提起顧允城,沈盈盈氣不打一處來,一張清秀的小臉立時皺巴成個老太太,狠狠地揪著手中的帕子,卻不肯將剛才發(fā)生的事情告訴秀兒,怕她聽了說給爹爹聽就不好了。
站在一旁的秀兒心里跟明鏡似的,她知道自家小姐是個倔脾氣,受了委屈絕對不說,便試探著問道:“是顧公子給你氣受了?”
沈盈盈怒目一瞪:“他怎么敢給我氣受!”
聽她這樣說,秀兒心里明白著呢,便不說破,反而夸起顧允城來:“看來小姐對顧公子也是印象不錯,也許小姐與顧公子就是有緣分呢?!?p> “什么緣分,我怎么沒看出來?!鄙蛴X得秀兒是在幫著顧允城說話,就不想搭理她。
秀兒笑著道:“小姐你想啊,昨個兒你倆還不認識,你卻去了顧家的攤子,得了小禮物,今天還去參加了招親,你們一個是梧州的,一個是錦城的,卻能這樣相遇了,不是緣分是什么?!?p> 沈盈盈沒覺得有什么緣分,如果有,那就是孽緣。想到從顧家店鋪得來的珠花和胭脂,沈盈盈心里就氣得慌,覺得都是這些東西帶來了晦氣。
“去,把從顧家攤子那得了的東西都給我拿來!”
秀兒奇怪小姐為何這時要胭脂,天色這么晚了,難道還要梳妝打扮?她便問道:“小姐這是要做什么?”
“扔掉!”
沈盈盈在頭發(fā)上亂摸一通,卻沒有摸著那朵珠花,她氣沖沖地跑到菱花鏡前看了看,戴的珠花不知何時竟沒了,不由惱火:“顧允城欺我,連朵珠花也氣我?!?p> “小姐何必和這些死物生氣?!毙銉盒奶垡蝗恿说闹榛ê碗僦÷晫捨可蛴?。
沈盈盈仿佛沒聽見秀兒的話,奪過僅剩的一支珠花和兩盒胭脂,快步走到窗邊,推開窗戶,毫不留情地全扔了下去。
秀兒心疼地走到窗邊,伸出頭來往下瞧了瞧,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著,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找著了。
“心疼什么!”沈盈盈皺著眉頭說道,“等你出嫁了,我肯定備比這還好的胭脂給你。”
瞧著小姐是真生氣了,秀兒也不敢說什么,只乖乖地收拾好床,讓小姐早些歇息。
看著秀兒收拾妥當,沈盈盈隨口道:“你去歇著吧,我洗洗就睡了?!?p> 秀兒沒說什么,她往梳妝臺那走去,沈盈盈一瞧,發(fā)現(xiàn)剛剛擦手的帕子放在那了,猛地大喊一聲:“秀兒!”
秀兒嚇了一跳,回過頭來看向沈盈盈:“小姐怎么了?”
“沒事,”沈盈盈盯著那方帕子隨后說道,“不是,我是說累了一天了,你現(xiàn)在就去睡覺吧?!?p> 沈盈盈不等秀兒說話,忙走到她身邊,推著秀兒出門,動作之快讓秀兒絲毫都沒有反應過來。
背靠著閂著的門,沈盈盈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軟了下來,她緩緩地順著門滑了下來,坐在地上良久。
等到終于有了一點力氣,她將褲腿卷了起來,膝蓋上已是烏了一小片,用手碰了碰還有些疼。
沈盈盈越想越生氣,她站起身來,走到梳妝臺前,拿起沾了點血的帕子給扔了出去,胸中的一口悶氣消了大半,好似解了恨一般。
轉頭便倒在床上,睡著前沈盈盈仍念叨著要把顧允城大卸八塊,好在一夜無夢,沈盈盈倒也睡得安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