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爺吃過飯后,沈盈盈和他說了要去芮姐姐那兒玩玩。沈老爺聽了也同意了,想著芮瑩兒是個(gè)明事理的姑娘家,定然會好生勸著盈盈的,也許回來就想通了與顧家的婚事。
沈盈盈獨(dú)自去了芮瑩兒的家,到了地,李一樓果然在這。
許是沈盈盈的步子太輕,屋里的兩個(gè)人都沒有察覺有人進(jìn)來。
芮瑩兒坐在靠窗的地方繡花,窗外長著棵梨樹,正春意盎然時(shí),偶有暖風(fēng)拂過,片片梨花紛飛。
倒是般配的一對,沈盈盈心中感嘆,可是……
她眉頭一皺,一想到糟心事,心中便不大痛快了。她是被爹爹逼著嫁人,芮瑩兒卻是她父親不大同意這門親事,便一直拖著。想她已是二十的姑娘,若是一般人家,早早就嫁了人了,可嘆她那個(gè)爹迂腐得很,不過是個(gè)屢試不第的書生,年紀(jì)大的書生,平白耽誤了自家閨女的幸福。
沈盈盈輕咳了一聲,屋里的兩人同時(shí)抬頭看了過來。芮瑩兒一瞧是沈盈盈,便笑著道:“今兒是什么風(fēng)把盈盈吹來了?來,這邊坐。”芮瑩兒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矮凳,又接著忙活自己手上的活計(jì)。
“還能是什么風(fēng),春風(fēng)!”平日里話不多的李一樓此刻倒是會說話得很。
沈盈盈撇撇嘴,坐到了芮瑩兒身邊,全當(dāng)做沒聽見李一樓說的話,畢竟自己是有求而來,逞一時(shí)口舌之快,自己也撈不著什么好處。
可她都坐在這老半天了,李一樓怎么還不問問她為何過來。沈盈盈一雙炙熱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李一樓,心里已經(jīng)是把他十八般折磨了。
李一樓渾然沒有察覺沈盈盈要撕碎他的心,只一心一意地望著他家芮瑩兒,糙漢子的一雙眼眸里溫柔地似是能滴出水來。
“李……一……樓!”沈盈盈知道再不出聲,李一樓就會將她晾在一邊,“我第一次見你這么柔情蜜意地盯著瑩姐姐看哎。”
一句話說得那兩人霎時(shí)面紅耳赤了,芮瑩兒一時(shí)都不知道該如何繡手中的帕子了,只覺得好似被人逮到了短處一般。
李一樓皮笑肉不笑地望向沈盈盈:“沈盈盈,你今個(gè)有事嗎?”
沒事就滾!
瞧著李一樓那表情,沈盈盈心中舒坦極了,拼命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忍住了要嘲笑他一番的沖動,抬頭看向芮瑩兒:“瑩姐姐,我有事要和李一樓聊一會兒,不知道……”
“不行!”坐在芮瑩兒對面的李一樓一口拒絕,絲毫不給她一點(diǎn)面子,“你有什么事就直說?!?p> 沈盈盈白了李一樓一眼,真是一刻都離不開瑩姐姐!哪天要是別人娶了瑩姐姐,這家伙還不得去跳河。沈盈盈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明來意,將事情一一說了明白。
“要我假裝是你的心上人騙你爹?”李一樓皺了眉頭,“這事,不行?!?p> 未料到李一樓會一口回絕,沈盈盈頓時(shí)心下委屈,好歹是把他當(dāng)成哥哥一樣來看待的人,今日她有事相求,他居然拒絕地這么干脆。
“李一樓……李哥哥……一樓哥哥……”沈盈盈走了過去拉著他的衣袖撒嬌喊道。
“不行!”李一樓斷然拒絕,任憑她怎么哀求也不答應(yīng)。
坐在窗臺邊繡花的芮瑩兒見她可憐,便道:“你就幫幫她吧。”
李一樓皺著眉頭看向芮瑩兒,見她確有此意,極快地收回了視線,轉(zhuǎn)了身子背對著她們。
“你看瑩姐姐都答應(yīng)了,你別扭個(gè)什么勁?!鄙蛴鷼獾?,心里暗罵他沒點(diǎn)男子氣概。
“不行就是不行?!崩钜粯菒瀽灥卣f道,雖是沒了之前的強(qiáng)硬,卻依舊不情愿。
兩人僵持不下,芮瑩兒猶豫著道:“要不讓安郎去?”
聽她提到李安郎,李一樓想了片刻也覺可行,便默默轉(zhuǎn)過頭來,輕嗯了一聲。
這下倒是讓沈盈盈有些好奇了,這安郎究竟是何人?
“安郎是誰呀?”她可不想讓個(gè)莫名其妙的人冒充她的心上人,占了便宜不說,若是日后找她麻煩不就糟糕了。
芮瑩兒溫柔說道:“是一樓的弟弟,前些日子才回來的?!?p> 居然是李一樓的弟弟!沈盈盈從沒有聽李一樓說過,看他樣子,似乎也不愿多說,她也就沒再問下去。
不過沈盈盈還是有些擔(dān)憂:“他如果像李一樓一樣不愿幫忙,怎么辦?”
李一樓瞪了她一眼,嚇得她縮了縮頭。
芮瑩兒輕笑著道:“他愛花如癡,送他一株花,他該會答應(yīng)的。正好我有一盆君子蘭,你送了他去?!焙箢^這話是對著李一樓說的,他聽了欲要說些什么,芮瑩兒對他輕搖了搖頭。
沈盈盈低頭琢磨著該如何騙她爹爹,也沒察覺到那邊的動靜,朝芮瑩兒道了謝就美滋滋地回家去了。
見到李安郎已是三日后,李一樓約她去寶福樓一見,沈盈盈想也沒想,爽快答應(yīng)了。
來到寶福樓,沈盈盈四周一瞧,見到李一樓向她招手,便上了樓去。
跟著李一樓一路走著,來到一個(gè)包間前,推開門,目光越過屋內(nèi)的圓桌,洞開的窗前側(cè)立著一人,那人身形頎長,青衣布衫,一條發(fā)帶將如瀑墨發(fā)束了起來,偶有清風(fēng)款然而至,吹得他萬千青絲在明媚的陽光下肆意而揚(yáng),光影里沈盈盈只覺得那人背影單薄,寂寥得很。
“安郎,這就是我和你提起的沈盈盈?!崩钜粯菍χ斑叺娜苏f道。
李安郎回轉(zhuǎn)身來,沈盈盈匆匆掃了一眼,還是個(gè)清俊哥兒。
見了有些呆頭呆腦的沈盈盈,李安郎細(xì)長的眉一挑,旋即俯首作揖,李一樓卻叫著兩人坐下來談。
“要我?guī)兔σ部桑崩畎怖刹[眼一笑,“不過你得答應(yīng)我一個(gè)條件?!?p> 什么條件?莫不是要她以身相許。她傾城傾國,她自是知道的,不過才送走了一個(gè)顧允城,又來一個(gè),今年的桃花運(yùn)也太旺了吧,可她去月老廟許的愿不是這個(gè)呀。
一旁的李一樓看不慣李安郎裝腔作勢的模樣,不耐煩道:“幫姑娘家忙,還提什么條件,你未免太算計(jì)了。”
沈盈盈贊同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大哥既然這么正氣,不如大哥去幫忙吧,我這就回去了。”李安郎微微一笑,作勢要走。
連他都算計(jì)!知道他定然不會幫這個(gè)忙,還揶揄他。李一樓瞪了李安郎一眼,不再說話。
沈盈盈自是知道李一樓不會幫她,這會兒又不說話,看來是不能指望他了,只好妥協(xié),先聽聽這家伙要她做什么。
沈盈盈看向李安郎:“什么條件?”
“這個(gè)嘛,就是以后幫我一個(gè)忙?!崩畎怖缮跏呛蜕频乜聪蛏蛴?。
沈盈盈突然覺得這個(gè)李安郎傻愣愣的,她一個(gè)女兒家能幫他什么忙。
李安郎輕笑一聲:“至于是什么忙,日后再說。放心,不會讓你以身相許的?!?p> 這后邊的話聽得沈盈盈的臉騰地紅了,半晌后大聲沖李安郎吼道:“誰想嫁給你!”
話音未落,人都跑遠(yuǎn)了。
李安郎望著打開的門微瞇了眼,嘴角勾起一抹笑。
李一樓見了,不齒李安郎的做法,既拿了瑩兒的君子蘭,又提出日后要沈盈盈幫忙,可真是厚顏無恥。
“既然你提了要求,那盆君子蘭,我就帶回去了?!崩钜粯情_口道。
“大哥,你覺得我會讓給你?”李安郎細(xì)長的眉眼里透著狡黠,他瞧著坐在對面的人,“你讓我過來見人,是一回事,答應(yīng)幫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兩件事怎能相提并論呢?!?p> 這臭小子算盤打得夠精,李一樓自知說不過他,也不和李安郎逞口舌之快,回頭趁他不在拿回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