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時無一的極度不配合,將她送回空峰山的計劃直到年底也沒有實現(xiàn)。
新年將至,今年祈陵城事故頗多,不怎么太平,從百姓到官員皆是嚴(yán)苛以待,期待來年能轉(zhuǎn)大運,早早就將城中裝扮得一片喜氣洋洋。
“沒有雪的新年簡直失去靈魂?!膘V影自從入了冬,就一直在為祈陵城不下雪的事郁悶。
柏容倚在大門上,望著街道上忙碌的人們,默默點頭附和,這應(yīng)該是他們過的第一個沒有雪的冬季。
一名小弟子提著大燈籠走出來,冷不防地撞上大門口的霽影,連忙道歉個不停。
霽影雖喜歡捉弄人,但不是個難相處的,自然不會去刁難,還順便將燈籠也幫著掛上了,小弟子又是一臉惶恐地道謝個不停。
林悅瑩正好走來,看見小弟子對著霽影連連鞠躬,連忙跑了過來,“霽影,你又在捉弄別人?”
小弟子嚇得忙擺手,結(jié)結(jié)巴巴地解釋了一番,便低著頭告退跑開了。
“我有那么無聊嗎?”霽影才不會白白受冤枉,對林悅瑩想也不想就怪罪自己的行為很不滿。
林悅瑩是個坦蕩的,自知理虧,也不多解釋,給霽影賠了個不是,弄得霽影想繼續(xù)借題發(fā)揮都沒辦法,悻悻然地背過身去。
“今年除夕你們回家嗎?”林悅瑩來回望了眼兩人。
古巫雖然封閉,但也不是所有弟子都像林悅瑩和昭家兄妹那樣,家族世世代代皆是木巫寨之人,也有像柏容和霽影這樣的半路弟子,每逢除夕,他們被允許回家,與家人團(tuán)聚。
霽影投去一個看白癡的眼神,嫌棄到不行,“請問林大小姐,你什么時候看見過我們回家?”
林悅瑩歪頭回憶了一下,好像的確沒有。
柏容轉(zhuǎn)身進(jìn)大門,向庭院深處走去。
“今天輪到他監(jiān)視時無一嗎?”林悅瑩早就習(xí)慣了柏容這副樣子,要換做別人,肯定會憤憤不平。
“感覺沒什么繼續(xù)監(jiān)視的必要,大門口守著不讓時無一跑出去不就行了?”霽影越說越覺得這招挺好的,決定輪到他監(jiān)視時無一的時候試驗一下。
“走吧,巡邏去。”
“嗯?!?p> 屋內(nèi),剛剛和欒長老結(jié)束口舌之戰(zhàn),時無一大口大口地喝著水,欒長老則是被她吵得頭疼,閉眼揉著太陽穴,感覺比打仗還累。
時無一好心給欒長老也倒了杯水,還體貼地勸慰道:“既然這么累,就不要每日都來催我回去了?!?p> 欒長老一記刀眼飛過去,“你以為我愿意?”她從來都是個穩(wěn)重的,可不明白為何在面對時無一的時候,說話會變得如此勞心費神,連著喝下兩杯水,才稍微冷靜了些。
時無一見她遲遲不走,便知肯定還有別的事,坐在一旁不做聲,等著她的下文。
欒長老雙手捧著杯子,低聲道:“過完年,夜堂的人也要來了。”
“玉閣夜堂嗎?”時無一問。
“嗯,欒六安請來的。”欒長老點頭,放下杯子,一臉正色,“新巫那邊介入越來越深,對你的懷疑也只會增而不減。”
時無一聽出了欒長老隱晦的提醒。
現(xiàn)在巫鬼處境的確困難,只是因為一直沒有再出現(xiàn)狂巫,而她又能制解藥,巫族才姑且按兵不動,一旦玉閣用她的血復(fù)原了鬼血毒,她將是第一個拿來被開刀的,其他巫鬼恐怕也難逃此劫。
“長老大人,這么明顯的來提醒我,沒問題嗎?”時無一玩味一笑。
欒長老望著她的臉,有幾分失神,她也不清楚為何會特意來提醒,近一年的相處,總感覺時無一和她印象中的鬼族不一樣……話說回來,巫鬼只是有一半鬼族血統(tǒng)罷了,到底是和鬼族不同的。
低下頭,木質(zhì)的機(jī)關(guān)手卻刺痛了她的眼睛。
見她神色不太好,時無一略有些擔(dān)心,“欒長老,怎么了?”
欒長老抬眸,心頭莫名煩躁,冷淡回了句“沒什么”,便起身離開了。
時無一滿臉莫名其妙。怎么說翻臉就翻臉?
女子果然是年齡越大越難懂。
除夕夜將近,忙碌的步伐愈發(fā)快起來。
祈陵城的危機(jī)還未完全解除,今年是注定回不了家了,為了安撫自家弟子在異鄉(xiāng)過年的失落心情,潘護(hù)法和元護(hù)法更是在忙碌之余,置辦起了年貨。
欒六安聽了弟子匯報這一消息,覺得荒唐又可笑。這樣的危機(jī)關(guān)頭,居然還有閑情過年?一群不知所謂的老家伙,心可真大!
這個念頭,直到收到元護(hù)法寄上門的年貨之后,達(dá)到了頂點。
欒六安毫不客氣地撕掉請?zhí)P(guān)上門,在房間里亂砸發(fā)泄。
“瞧不起我是嗎?挑釁我是嗎?嘲笑我是嗎?一群老東西,我辛辛苦苦在這里還原毒藥,你們居然自在地逛街打年貨?!天天就知道巡邏巡邏!敵在暗,我在明,巡邏有個屁用!知不知道我有多辛苦???!氣死我了!”
涂虹和賀昀在房門外,擔(dān)心到不行。師父的脾氣他們是知道的,只是為了修煉那套保養(yǎng)之法,才一直隱忍不發(fā),今天發(fā)這么大的火,還是近幾年來唯一一次。
“哈啾……”遠(yuǎn)在木巫庭院的元護(hù)法打了個噴嚏,他萬萬想不到自己出于好意,寄過去的一箱象征友好相處的年貨,居然會被人當(dāng)成是挑釁。
“老元,年紀(jì)大了就多穿點衣服?!迸俗o(hù)法打趣道。
大祁山脈白雪皚皚,每逢春節(jié),木巫寨挨家挨戶都會掛上紅色綢帶,鮮紅的綢帶在白雪中格外顯眼,
某間屋子里,一位消瘦的男孩坐在窗前,望著窗外不斷飄零的雪花。
“書師弟,該喝藥啦?!倍酥鵁狎v騰的藥,昭杏走了進(jìn)來。
男孩聞聲回頭,看到女孩的那刻,笑意染上眉梢,乖巧地點點頭。
萬木山莊,弟子們此時也正在為春節(jié)做著準(zhǔn)備,只是主殿內(nèi)和殿外是兩個世界,外面喜氣洋洋,殿內(nèi)鴉雀無聲。
族主杉洋剛讀完火巫族長寄來的信,面色凝重。
魯長老和林護(hù)法對視一眼,皆未做聲,不用問也知道,信上一定又是要他們趕緊召回時無一。
自從鬼血毒問津于世,所有巫族族長如臨大敵,紛紛加強(qiáng)了對巫鬼的管禁,其他幾族軟禁著三到五名巫鬼,而木巫只有時無一一個,卻還將她放了出去,這讓其他幾位族長倍感不滿,連連幾個月接連不斷地寄警告信過來。
“他們都不看看解藥是誰做的嗎?”杉洋郁悶得快吐血,第千萬次將把這一切爛攤子扔給他、自己卻不知道躲在哪逍遙的老族主罵了個狗血淋頭。
在忙碌與煩惱交織的年底,終于迎來了除夕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