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家二小姐當街與南風館頭牌小倌罵戰(zhàn),這事不過半日,就傳的上京人盡皆知。
喬家大夫人知道這事后,鼻子都氣歪了,她氣這個卑賤的庶女讓喬府丟面兒,更氣自己打好的如意算盤就要黃了。她本來已經(jīng)跟梁家通好氣,讓喬巧跟梁家二少爺結(jié)親,這梁家二少爺也是個庶出,幼時又染了病,落下個獨眼的毛病,心智發(fā)育也不太好,說白了就是個傻子加半瞎子。因著梁府也怕這個兒子出門破壞梁家聲譽,所以一直把他圈在深宅大院里養(yǎng)的,知道這個二少爺情狀的人并不多,這喬大夫人與梁家大夫人交好,知道此中隱情,她本就想著早日把喬巧打發(fā)出去,喬嚴就快要回京了,后院這一大一小兩個狐媚子讓她很是擔心,就想著趁喬嚴還在京外赴職,隨便找個阿貓阿狗的把喬巧嫁了,到時候喬嚴回來,生米已經(jīng)煮成熟飯,他就算再心疼這個女兒,也無可奈何。正巧這個梁家二少爺?shù)搅诉m婚年紀,她便邀著梁家大夫人過府一聚,“順便”提了提喬巧的婚事,梁大夫人也很是贊同,那個半瞎子庶子成不成親她倒是真沒什么可在乎的,不過能在梁老爺面前擺出一副賢妻良母的做派,幫他解決一樁頭疼事,對方又是主動送上門的,何樂而不為呢。
這下倒好了,喬巧這么一鬧,整個上京城都知道喬家有個二小姐,青天白日的跑去找小倌,還因為小倌不愿意接客,當街撒潑打諢自報家門。梁家剛剛捎了消息來,說什么都要取消親事,喬家自己丟臉就算了,他們可不像跟著趟這趟渾水。
大夫人這頭正氣悶著,打眼瞧見喬巧進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跪下!”大夫人怒目圓瞪,沖著她咬牙切齒道。
身旁的管家婆見勢沖上前,抬腿沖著喬巧膝蓋骨就要踢上去。她個睚呲必報的小心眼,今天眼見著喬巧闖了大禍,惹惱了大夫人,心里很是痛快,想要把昨天挨的那一掃帚的帳討回來。
“哎呦?!眴糖刹换挪幻Γ瓷磔p輕一勾,只聽管家婆子一聲驚呼,下一秒就摔了個四腳朝天。
“大夫人,您那些如意算盤還是趁早些收了吧,別整天盤算著對付我了,拿出點當家主母的肚量來,別讓人看了笑話去?!眴糖蛇@番話說的可是一點也沒留情面,大夫人本就一肚子火氣,聽罷更是惱怒,一時竟忘了在下人面前端著些架子,指著喬巧鼻子斥道:“你算個什么東西,一個姨娘肚子里爬出來的庶女,讓你在這府里吃在這府里住就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惠了,你還不知羞恥,在外面敗壞喬家名聲,你信不信我把你逐出喬府!”
“我為什么這么做您心里清楚得很,您都說了,我就是個庶女,什么臉面身份的,我還真不怕丟,您要是敢拿喬家名聲跟我杠,您就盡管來,我保準把好戲演給您看。至于把我逐出喬家,您要是能辦到,早就逐了,還能忍我在您面前蹦跶這么久?大夫人,辦不到的事還是別夸??诘暮?,要不多丟面兒啊,您說是不是?”喬巧面不改色地回她,卻偏偏句句都戳在大夫人痛點上。喬嚴對這個女兒什么態(tài)度她可是再清楚不過,也就是趁著喬嚴外調(diào),她可以趁機打壓一下她,真要把她逐出喬府,喬嚴知道了肯定盛怒,她可吃不到什么好果子。
“你……來人啊,把她給我關(guān)到柴房里去,沒我的允許,誰都不許放她出來!”大夫人一時語噎,干脆沖著一眾家丁喊道。
待到了柴房,喬巧很是熟練的扒開一塊空地,放了摞干草上去,橫身往上一躺,折騰了一天,她倒真是有些乏了。
突然,房頂傳來一陣挪動磚瓦的聲響,喬巧緩緩睜眼,很是悠閑的聽著屋頂上窸窸窣窣的聲響。很快,房頂被移開了個小洞,一個人影自屋檐上飛身而下。
“阿云,你這動作可是比以往生疏了?!眴糖纱蛉つ莵砣恕?p> “小姐,外面可是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的人,大夫人這是鐵了心要關(guān)住你了?!痹S是早就習慣了自家小姐這副摸樣,碧云倒是渾不在意,只對她報告外面的情形。
“她還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那我就再陪她玩玩罷。秦朗那邊,給他通個風,荊門鏢局的人已經(jīng)進了上京城,這筆就給他做吧,挺肥一筆差事,算是謝他今天陪我丟人了?!眴糖砂淹嬷S手拾的干草枝,對著碧云吩咐道。
碧云應了聲又縱身躍上了屋檐,留下喬巧一人在只有干草雜物的柴房里出神。她忽地記起上午學堂里的那個白衣勝雪的少年,那句幫自己免去先生斥責的“無意”提醒。她知道,恭親王府的小世子,平日里最是喜愛穿月白色衣袍,生的也是極英俊神朗,深得許多京中高官家閨閣女子的傾慕,今日看來,那白衣少年便是了。
恭親王府世子,趙明瑄。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隨即猛地晃了晃腦袋,什么時候自己竟也變得如此膚淺,那少年不過順手幫她一幫,她竟還拿來回憶,真是沒出息,她暗笑自己。
恭王府內(nèi),追風正垂手向兩個少年稟報消息。
“世子,您猜得沒錯。喬家大夫人想趁著喬大人在外任職期間把喬二小姐嫁給梁府二少爺。”
“這喬家丫頭看著機靈,長得也算清秀,這喬家夫人居然要把她嫁給梁府那個傻子?嘖嘖嘖,果真是最毒婦人心?!焙谝律倌曷牭皿@奇,不由得感嘆。
“你輸了,十年酒錢?!卑滓律倌曷勓詤s是笑了。
“行吧,愿賭服輸,十年酒錢小爺我還是請得起的?!焙谝律倌甏鸬盟?。
“世子……”追風似是還有什么話要說。
“天兒不早了,我就先走了,回頭我爹發(fā)現(xiàn)我又從書房溜出來找你,又得家法伺候我了。”黑衣少年很有眼見兒,見白衣少年點頭,便起身告辭。
“沈公子慢走?!白凤L向他行禮。
“世子,這個喬家二小姐知道荊門鏢局的行蹤,方才她對自己的丫鬟說,荊門鏢局的人已經(jīng)進京,還說這是一筆肥差,要秦朗接下來。“追風道。
白衣少年的臉色瞬間凝重,眉心蹙起,“你說喬家那個丫頭知道荊門鏢局的行蹤?“荊門鏢局,全趙國最頂尖的鏢局,收錢辦事,一旦接下護送任務(wù),就會精心偽造身份,再加上精湛的易容術(shù)和高手如林的護送隊伍,不管是送人還是送東西,從沒出過一點差池。往日里不是沒有想使絆子的,但不管是同行還是客官仇家,連他們的行蹤都捕捉不到,更別說找茬了。
“這個小丫頭,真是不簡單。走,去喬府。”白衣少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