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還在轉著小腦瓜怎么賣,邊上父母已經開始分配橘子。反正不為賺錢,明兒先試試水再看,街坊鄰居要分些嘗嘗。裁縫店的穆大娘,小藥店的嚴大夫,書院的林夫子,雜貨鋪的杜大哥,米鋪的唐掌柜,總之有個7、8家,每家送上十來個,雖然不怎么好看,但好吃,也能拿得出手去。
三郎一邊聽著父母的家長里短,一邊收著種子,還考慮怎么賣。三兄弟不知是真干活還是這么搗亂,在他們的小桌子前賣力數(shù)著種子。不過,小手絹真不適合收濕噠噠的種子,嬤嬤看不下去了,遞給了三郎一張折好的荷葉,這是今天蒸蓮子綠豆糕剩下的。三郎接過來,小短手慢慢的轉移的種子。荷葉的清香一陣陣散發(fā)著,不免吸了吸小鼻子,惹得嬤嬤陣陣發(fā)笑。
荷葉?荷葉!三郎突然開了竅一樣。不是外表難看么,但抵不住里子好啊。掰開了,在荷葉船里好好疊一下,一個個賣,這葉綠橘橙,應該萌吸引目光,有人買的吧。想到這,三郎抿了抿小嘴,跑到木盆那隨手拿了個橘子,又跑回桌邊,問嬤嬤要了個新的荷葉船,說是船,就是裁成個葉子型,兩頭略微折起,用木簽子別住,雖簡單,卻也別致。三郎掰開橘子在荷葉船里擺來擺去,疊了個歪歪扭扭的塔型。然后捧著就去父母親那里邀功。
“賣,一個個賣?!?p> 父母一看,這主意不錯啊。父親一把抱起三郎,狠狠的親了一下,兒子不僅好了,看著還挺聰明,真是祖宗保佑。接下去熱鬧了了,王伯王嬸去摘了好些新鮮荷葉回來,王嬸、嬤嬤和母親挑揀著用剪刀剪成差不多大小,王伯削著竹簽子,父親考慮著賣多少錢一個比較合適,明日門前的幌子上寫啥呢?有了。
“荷舟載福橘,逢君開口笑”
寫完幌子的父親拿來獻寶,收到母親崇拜的目光,至于其他人拍手叫好就對了,三個娃純粹搗亂,更可以忽略不計了。
橘子雖丑,父親真覺得是福橘,連帶著我們三郎都好了,到底是讀書人家鼓搗的東西,就是不一般。
如果三郎聽到父親的心中所思,不知道會不會覺得他老人家想多了。
第二天清早,父親就和王伯坐上牛車往城里去了。三兄弟醒來,就只看到堂屋里十份裝在小竹籃里的橘子。母親將送橘子的任務交給了兩個哥哥,三郎不干了,正大光明出門的機會怎么可以不算上他。他還想好好看看自家周圍環(huán)境到底如何呢。于是,經過一番斗爭,在母親千叮嚀萬囑咐的嘮叨中,大哥哥小哥哥拍著胸脯擔保照顧好弟弟后,母親讓兩個哥哥一人提一籃子,先去送給穆大娘和嚴大夫。三個孩子出門后,嬤嬤遠遠的綴在后頭,兩個大郎君沒事,三郎可是才剛好,就這么出門,實在不放心,萬一有什么,真是會心疼死。
且不說三兄弟去送橘子,城里這王家果鋪,莫名其妙的火了。大清早進的城來,賬房先生還沒但店鋪,小伙計雙喜開了門和王伯一起卸了橘子。橘子倒也罷了,這還有一大堆的荷葉竹簽算怎么回事?等小伙計看到荷葉別上竹簽瞬間成了小船,橘子被剝開放在了小船中,登時有點接受不良,就沒見過一個個賣橘子的,還掰開來賣。不過,等他吃了這當展示的橘子后,莫名就有了信心。
開門前,小伙計和王伯變將店規(guī)整好,其他果品都擺放在左邊,右邊放了張長桌,桌子下放著荷葉、竹簽,靠墻則放兩筐橘子。桌子上擺著幾個干凈得白瓷盤,每個瓷盤上還有個紗罩,防蒼蠅小蟲。又擺個空盤子,一會開張做樣品用。賬房先生到時,看著掌柜的取出一個空白的幌子,筆走龍蛇的寫上“荷舟載福橘,相逢開口笑?!毖b上竹竿,往店門口一插。
開門大吉!
家里的果鋪生意還過得去,客人集中在早上和午后,不過,上午人隨不少,卻沒賣出幾個橘子,畢竟一個個賣,即使香點甜點還貴。父親心態(tài)本就平和也不急,一個人在后院看書喝茶,前頭就讓伙計和賬房操心。
午后,隨著太陽西斜,天漸漸涼爽起來。錢嘉宥午睡起來帶著兒子出來溜達。自從妻子過世后,他和兒子間的交流越來越不暢,現(xiàn)在兒子經常在書房一坐半天。也不怎么說話,整天拿支筆不知涂畫些什么。這樣下去不行,兒子才八歲,雖然已經上了書院,但也不能跟個小老頭似的,天天關在屋子里。正走著,見到兒子眼光一直往一處瞄,順著目光看去。
“荷舟載福橘,逢君開口笑?!?p> 有些意思,牽起兒子的手就又進了掛著幌子的店鋪。那碧綠荷葉上的晶瑩橘肉很是吸引孩子的目光。一旁的伙計就迎了上來,
“錢大爺,今兒有空和小郎君一起出來逛逛?”這錢大爺可是???,書香門第,這城中的大戶人家,聽說有親戚做挺大的官,這四季果子從來不少買,而且嘴刁的很,這里的商家就沒人敢糊弄這位爺。
“嗯,把這荷舟福橘先拿一個來。要是好,我就多買點?!惫皇遣徊铄X的主,也不問價,只要兒子喜歡,東西夠好。
鋪子里有不少果子,果香混雜,初進店時也聞不出這橘子香味有多特別。雙喜將果子放到小少爺手上,這近處的香味就很是引人食欲大開。
錢子希很懂事,掰開橘子先塞了一瓣到父親嘴中,然后才自己吃。甘甜如澧,出乎意料,父子兩相對一笑,幸福的感覺。錢大爺大手一揮,十二個一籃裝十籃送到府上去,價錢照算。
旁邊的其他客人有認識錢大爺?shù)?,自然就知道這橘子定然不錯。多買不起,買上幾個嘗嘗鮮,總是可以。于是你三個,我兩個,條件再好些拿上五個十個。人群的集聚效應就顯現(xiàn)出來,不大一會功夫一筐橘子就見了底。
在后院的父親聽見前頭鬧哄哄的,悄悄來看了下,估摸著兩天就能賣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