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慶鴻運元年十月二十一日,也就是無顏下葬的第二日。一隊草原使團風塵仆仆的趕往京城。熙熙攘攘的京城街道上,人們都遠遠的避讓著使團的車隊。
“呸,這些韃子又來了?!币磺嗄昴凶又刂氐耐铝丝谕倌?。
“你不要命了,叫人聽見了,那些官老爺一準拿你討好這些草原人?!蹦凶油榧泵ξ孀∷淖?,拉住就往人群中溜去。
“楚郎,這就是你以前生活過的地方?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繁華的地方,有空你一定要帶我好好逛逛這京城?!笔构?jié)隊伍中的一輛馬車上一個妙齡少女掀開窗簾貪婪的望著窗外?!安菰峡蓻]有這么熱鬧的地方?!?p> 騎馬走在馬車旁的男子望著眼前熟悉的街道,親切的叫賣聲,不由得神情恍惚,并沒有聽見少女的話語。
“楚郎,我和你說話你聽見沒有?”少女見男子沒有應答嬌嗔道。
“你說什么?”
“我說要你帶我好好逛逛這京城。我要吃糖葫蘆,你去給我買一串去?!鄙倥畹?。
“好?!闭f完男子就默然前去給少女買糖葫蘆。
“其其格,不要耍小性子。你這樣會把人嚇跑的?!笨匆姵蒈庪x開了一個中年男子走過來笑著對少女說道。
“脫里叔叔,我其其格孛兒只斤身為草原上最美的明珠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氣。怎么可能會把他嚇跑呢?”其其格認真的說道。
中年男子脫里看見楚逸軒已經(jīng)買完糖葫蘆回來,哈哈大笑著策馬向前走去。把空間留給這一對青年男女。
就這樣在少女的嬌聲笑語中,使團一行人來到了國賓館門前。
“諸位遠道而來,有失遠迎還望海涵。。。。”門前迎接的禮部侍郎胡大海正在與脫里寒暄。突然間看到馬車旁的楚逸軒。不禁像見了鬼一樣,“楚逸軒,你沒死?你還敢回來?”
“有什么不敢的。楚郎現(xiàn)在是我草原使節(jié),以后是我其其格的夫君。有什么不敢回來的。”楚逸軒還沒來得及搭話,其其格就從馬車上跳下來搶答道。
“其其格不得無禮?!泵摾飬柭暫鹊?。“其其格從小被他父汗寵壞了,有些心直口快。還望胡大人見諒?!?p> “本來就是嘛,我又沒說錯。”其其格小聲的嘟囔著。
“不怪,不怪?!焙蠛K汲狈俊kS口敷衍著。接下來的儀式也草草結束。胡大海把使團一行人交給國賓館的小吏以后就匆匆往衙門趕去。
國賓館東院,脫里打發(fā)走了引路的小吏后,一行人在正堂中團團而坐。
“楚郎,你不要害怕,有我其其格,嗯還有脫里叔叔在。大慶國不敢拿你怎么樣的?!逼淦涓癜参恐詮娜刖┮院缶陀粲艄褮g的楚逸軒。
“哈哈哈,其其格說的對,有我們其其格做你的后盾。你完全可以高枕無憂?!泵摾锫犕暾{(diào)笑道。
房內(nèi)眾人聞言轟然大笑。
“不理你們了?!逼淦涓襁@時候似乎覺得自己說錯話了羞紅著臉跑出門外。
“楚郎,不要忘記了陪我去逛京城?!逼淦涓裼终鄯祷貋韺χ蒈幒暗?。
楚逸軒神情復雜,一臉無奈。
“好了,大家都安靜一下。開始說正事?!泵摾锱牧伺氖值馈?p> “逸軒,你對大慶國的形式最了解,你給大家講解一下。”
楚逸軒沉默良久,緩緩開口道?!按髴c國十五行省,南方四省如今白蓮教起義局勢一片糜爛。朝廷已經(jīng)基本失去控制。西北三省因為與我草原接壤。重兵云集。現(xiàn)如今這大慶朝也就靠近京城的地方還算安定。”
“照你這么說來,我們?nèi)绻舸髴c。大慶除了原本的駐軍外就沒有援軍可派?!卑蜖査技鼻械膯柕馈?p> 楚逸軒沉默不語。
“巴爾思,你太急切了。進攻大慶那是大汗該做的決定,我們的首要任務是完成大汗交給我們的任務。”脫里斥責道。
“逸軒不要理那個莽夫,對于我們此次出使的目標你覺得有幾成把握?!?p> “如今的大慶朝,皇帝昏庸無能,朝廷黑暗腐敗。只要稍微施加壓力,我覺得就應該能達成目標?!币惶岬交实圻@個滅他滿門的罪魁禍首,楚逸軒的心里就在滴血。雙拳死死的握住,指甲幾乎都要插進了肉里。
“皇帝雖然昏庸無能,但獨獨信任威遠侯。威遠侯又是朝中主戰(zhàn)派。如果說有什么阻礙的話,那就是威遠侯了?!背蒈幤綇土讼滦那槔^續(xù)說道。
“威遠侯確實是個麻煩。”脫里沉思道。
脫里作為草原的領兵大將與威遠侯沙場對抗數(shù)十年,自然知道威遠侯的態(tài)度。威遠侯對草原的態(tài)度一向都是決不妥協(xié)。只要你來犯堅決打回去。
“此一時彼一時也。”脫里這個草原莽漢也吊起書袋子了。
“當年大慶朝朝政清明,威遠侯自然有底氣與我草原爭雄,現(xiàn)如今這大慶朝內(nèi)亂不斷,他威遠侯沈天雄再厲害還哪有那底氣給我草原說不。莫不是真想滅國亡種嗎?”脫里目露兇光。雙拳重重的擊打在茶幾上。茶杯碎片散落一地。
脫里一時間沉浸在當初與威遠侯戰(zhàn)場廝殺被追的狼狽逃竄的情緒中久久不能自拔。眾人看著激動的脫里,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良久,脫里才在情緒中脫離出來。
“逸軒,你爹當年身為丞相,門生故吏眾多,總有一些留下來的。你也多去走動走動。大家爭取完成大汗的任務?!?p> 楚逸軒默默地點了點頭。
“好了,今天就到這里了。大家都回去安頓一下。巴爾思,明天你去遞交國書。大家都散了吧。”
眾人魚貫而出。楚逸軒起身要走的時候。脫里走到他跟前說道?!耙蒈幒煤脼槲也菰鍪?,大慶朝不能給你的我草原能給你。”說完拍了拍楚逸軒的肩膀。
楚逸軒機械的走回自己的房間。重重的把自己往床上一摔。雙目直勾勾的盯著房頂。
一會想起自己當年與沈浩然兩人被人稱為京城雙驕的驕傲。一會又想起脫里等草原貴族的蔑視。一會想起小時候父親親自教的天地君親師。一會又想起自己如今的助紂為虐。一會想起自己的父嚴母慈的溫馨。一會又想起暗衛(wèi)圍門時的絕望。最重要的是三年來日日夜夜思念的她。想著想著。淚水打濕了枕頭,一縷鮮血從嘴角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