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戚年接到了一個等待許久的電話。
低頭,看了看腕表上顯示的時間,時間有些晚,現(xiàn)在的她并不想出門。
“明宇花園三幢十六層,我會告訴安保人員放行?!?p> 那端的人有些遲疑,許久沒發(fā)聲,似乎在擔(dān)心著什么。
很快戚年也反應(yīng)過來,這個要求帶有的綺麗。
夜晚,上門,孤男寡女,足以令人想入非非。
“如果你不想過來......”
戚年本來想說如果你不想過來,可以約一個近一點的咖啡館,話還沒來得及講完就被打斷。
“沒有,我馬上過去。”生怕戚年中止見面,還急忙掛斷了電話。
這大概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門鈴響起。
戚年躋著拖鞋去開門,見到來人有些震驚。
僅僅一周,季渝洲居然可以將自己弄得如此狼狽。
鴨舌帽下是醒目的黑眼圈,雪白的襯衣皺皺巴巴,搭著簡單的牛仔褲和帆布鞋。
他的神情倦怠,一只手拖著大大的行李箱,一只手絞著衣角,不知所挫站在那里。
像極了一只無家可歸的可憐小狗。
戚年深深看了他一眼,只說了一句,“進(jìn)來吧。”就接過他的箱子就往屋內(nèi)走去。
語氣是不容辯駁的邀請。
季渝洲趁著她轉(zhuǎn)身的間隙,往屋內(nèi)瞥了一眼,屋子大而溫暖,和他之前逼仄陰暗的小屋截然不同。
那間溫暖的大房,對流落街頭的他就像饞嘴小孩唾手可得的軟糖,具有致命吸引力。
哪怕那顆軟糖略有發(fā)黑,有中毒風(fēng)險。但,也有可能,那顆糖是巧克力味的。
“在那發(fā)呆干嘛,進(jìn)來?!?p> “哦?!笔帜_慌亂地關(guān)上門,在門口的鞋柜里找到合適的鞋換上,又像個乖巧的小寶寶站在戚年旁邊,聽候發(fā)落。
戚年覺得有些好笑,他的防范弄得她好像要對他行什么不軌之事。
她的腹黑因子蠢蠢欲動,猛地一個靠近,意味深長道:“你那么緊張做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p> 季渝洲因為眼前人的舉動,心臟突突地,像是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只能顫顫巍巍道:“沒,沒緊張。”
戚年見好就收,可沒真想對他怎么樣,語氣悠長“哦”一聲。
戚年的變臉之迅速,下一秒又回到那個正經(jīng)的高冷模樣,“你的情況我有了解,挺符合盛世簽約的條件的,怎么樣,有沒有興趣跳槽到盛世?”
對于戚年的“變臉”,季渝洲心下卻隱隱約約失落同時又松了口氣。
今天他被趕出來,銀行卡的余額近乎于零,拖著箱子在街頭四處游蕩。
給一些自以為的關(guān)系還不錯的朋友打電話,希望可以得到微弱的幫助,但得到的無一例外都是拒絕。
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那天這個陌生女人給他的名片,將它從包里艱難翻出。
在明亮的路燈下,他看清了之前根本沒注意的內(nèi)容。這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接觸的人。
但因為上次的相見并不愉快,這一行他抱的希望并不大。
但沒想到她竟然要簽下自己,狂喜同時也懷揣巨大疑惑,“你知道現(xiàn)在接納我會面臨什么嗎?”
戚年笑笑,懶洋洋地向開放式的廚房走去,邊倒水邊并向他解釋,“你說了我有認(rèn)真了解過你,入行時光線簽了十年的強(qiáng)制合同,現(xiàn)在過去了六年。前段時間因為和你的經(jīng)紀(jì)人鬧翻,現(xiàn)在單方面和光線解約,不僅被雪藏,還面臨高達(dá)兩千萬的賠償款,沒猜錯,現(xiàn)在你還被經(jīng)紀(jì)人從宿舍趕了出來?!?p> 出來灰色的馬克杯里盛著溫?zé)岬乃?,放在季渝洲手邊。季渝洲拿起水杯,馬克杯壁傳來的熱舒服而溫暖,“既然知道,為什么還要簽我?!?p> 戚年的杯里是淡綠色的茶水,她向來不喜歡白水,哪怕是夜晚,也不會為了適應(yīng)睡眠而選擇白水。
輕啄一口,說到:“我是商人,自然逐利。我看過你的劇,你是有潛力的,缺少一個機(jī)會。而且對于簽下一個當(dāng)紅的爆款明星,我還是更喜歡親手打造一個爆款,這樣更有成就感?!?p> 季渝洲低頭思索,“所以,你想讓我成為下一個梁重?!?p> 梁重便是當(dāng)年戚年大獲成功網(wǎng)劇《迷途》的男主。梁重算大器晚成,外型堅毅硬漢,屬于實力派一掛。
但早年一直沒有找到合適自己的定位,遇到合適的角色,在原公司硬凹的的花美男角色里打轉(zhuǎn),消耗自己的人氣,一直在四五線徘徊,給更迭的流量演員作配。
戚年為迷途選角時,一眼就相中了梁重。但當(dāng)時他年紀(jì)不小,已經(jīng)三十五,頂著壓力,戚年依舊定下他。
而梁重也不負(fù)所望,完美的演繹使當(dāng)年的《迷途》一舉斬獲多項大獎。
梁重為了報答知遇之恩,將未來十年的合約都掛在了盛世,目前也是盛世的王牌藝人。
梁重去年的電影《窗扉》一舉拿下國內(nèi)銀雞獎影帝,在國際上也斬獲多項榮譽(yù)。
戚年用手撫了撫下巴,做思考狀,回復(fù)他,“未嘗不可?!?p> 戚年說謊,原劇情走向季渝洲也確實不負(fù)所望成功了。他是個潛力股,她沒說錯。
戚年的話猶如一道驚雷砸向平地,季渝洲內(nèi)心突然用上一股難以名狀的激動。
這一刻他有些“自大”地承諾:“如你所愿,我不會讓你失望的?!?p> 季渝洲對自己有信心,他比梁重更年輕,有更多可能。
但其實他也根本沒有理由推拒,這是他唯一的翻身機(jī)會。他一開始也并不具有游戲的主動權(quán)。
“解約事宜我會解決,你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像一塊海綿,如饑似渴地學(xué)習(xí)。你之前的劇雖然還不錯,但太稚嫩。盛世作為出品方明年會有一部IP《破曉之前》,你可以先準(zhǔn)備著?!?p> “好,我會的?!?p> 時間不早,戚年本想讓季渝洲去她另一處房產(chǎn)以安置他。
是的,沒聽錯。作為總裁的她怎么可能只有一處房產(chǎn),侮辱誰呢。
四處開花的固定資產(chǎn)-房子,這是作為總裁的標(biāo)配。
但沒想到,在戚年開口前,季渝洲卻主動提出留宿一夜。
他確是有成為一個好演員的特質(zhì),可以調(diào)動身上每一處,以達(dá)到自共情目的。
起碼現(xiàn)在他的每一根頭發(fā)絲都仿佛在訴說著自己的可憐,加上他那似有若無的小狗眼。
戚年沒有拒絕。
翌日。
七點三十的鬧鈴聲音響起,戚年從被窩里伸出一只手熟練地摁掉開關(guān)。
坐了起來,這個時候她還需要幾分鐘的醒神時分。
每日如常的開始,今天卻有些不同。屋內(nèi)空氣中飄來香甜的米粥氣,她記起屋中還有一個人。
快速洗漱穿戴好,戚年進(jìn)入客廳,與往日單調(diào)的早餐不同,桌上有著熱氣騰騰的白粥,胖乎乎的小籠包,油條豆?jié){,還有下飯的幾碟小菜。
季渝洲端著煎好的雞蛋落座,轉(zhuǎn)頭見到怔愣的她,“因為不知道你喜歡什么,就都買了一點,還做了一些,你挑喜歡的吃吧?!?p> “謝謝?!逼菽暌膊豢蜌?,挑起一個包子,送入口中。
這是近幾年戚年用過的最愉快最豐盛的早餐。之前不是因為睡過頭錯過早飯,就是因為懶而草草解決。
“你這算是討好新老板的的小手段之一嘛?!逼菽暧檬謱⒂蜅l撕成小塊,泡近豆?jié){里。
“是啊,這么快就被你看出來了。怎么樣,如果你喜歡之后也可以再給你做?!?p> “是挺好吃的,不過太麻煩,還是算了。”
季渝洲沒有再說話。
兩人用過早餐后,戚年乘車將他帶去了公司。
從今天開始,季渝洲得和盛世新簽約的藝人一樣上表演課。戚年是有捧季渝洲的想法,但那得建立在他有那個實力的基礎(chǔ)上,否則硬捧就只能適得其反。
沒有實力的爆火,就是如空中樓閣,曇花一現(xiàn),走不長。
她也不可能將盛世的資源不求回報的傾斜在季渝洲身上,這不符合資本的投入產(chǎn)出比。
光線娛樂對于季渝洲這種在娛樂圈沒能出頭的人來說是一座難以翻越的大山,但對于在娛樂圈縱橫多年的老牌影視公司,根本不值一提。
況且光線娛樂的黑料不少,盛世的法務(wù)部并不是吃素的。
但盛世想要一點血不出也不可能,但遠(yuǎn)比光線對季渝洲獅子大開口的兩千萬少得多。
季渝洲的解約問題很快就處理妥當(dāng),經(jīng)紀(jì)影視以及商務(wù)約都轉(zhuǎn)到了盛世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