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再想,關(guān)于那封信,疑點頗多。溫澤允記得慕容影被打入冷宮的原因,就是因為慕容貞得知她寫了那封信,所以和她發(fā)生爭執(zhí),爭執(zhí)中被慕容影打傷,皇上一氣之下便將她打入冷宮,而究其根本她寫那封信的事之所以會被慕容貞知道,是因為她身邊伺候的宮女通風(fēng)報信。
這種宮闈之事可以說是公開的秘密,想不傳開幾乎不可能。
溫澤允越想越覺得奇怪,他第一次與她正式見面,應(yīng)該是在赤彝山,但那時他心中有愧,甚至都沒敢多看她一眼,可不管是那時,還是后來在靜心庵遇到,她對他的態(tài)度,似乎并不像當(dāng)初信中所表達的那么……那么愛慕!
靜心庵再見,雖然她易了容他沒認(rèn)出來,但他記得很清楚,她看到他時,沒有驚喜,沒有激動或是任何愛慕的情緒,她很冷靜,就像看個不相干的人一樣看著他,與他說話,就連后來她已經(jīng)知道他猜出了她的身份,也沒對他有任何過多的表示,雖然最近幾天他與她相熟了些,但她最多也就拿他當(dāng)個普通朋友,恐怕連好朋友都算不上。
之前她出冷宮時說是失憶了,但她就算失憶,后來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知道她為何失憶,為何被打入冷宮,照理說,她若看見他,多少該有些怨懟的,可她雖言語間總不饒人,但并未表現(xiàn)出很討厭他很恨他的樣子。是真的不在乎?不記得?不愿再喜歡了?
還是——她根本從來沒有開始過!
正想著,她醒來,溫澤允回過神,見她緩緩?fù)铝丝跉?,整個人氣色好了許多,雖有些疲憊,但看來已經(jīng)無大礙了。
葉凝睜眼才發(fā)現(xiàn)溫澤允還在,看來是在為她護持,“多謝溫公子,你看起來好像很累,沒休息好嗎?”
溫澤允道:“我還好,你感覺如何?”
“我沒事了,其實我本來也沒受什么傷,只是內(nèi)息損耗需要休養(yǎng),不著急,過幾天就好。不過……”葉凝眼珠子一轉(zhuǎn),嘿嘿笑道:“有吃的嗎?我餓了!”
溫澤允道:“吃的倒是有,不過你剛好了些不宜吃得太油膩,先吃些粥吧!”
葉凝馬上臉就皺起來了,“粥?我不吃粥!吃粥怎么能好呢?人越是虛弱越是要吃肉?。∫匀庋a肉,這樣才好得快啊!我是肉做的,又不是粥做的!”
溫澤允被她這歪理邏輯逗笑了,“就知道你饞,想吃可以,不過要等等,我不知道你何時會醒,所以一直在這里守著沒來及下山去買,你等我一會兒,我現(xiàn)在去給你買!”
“不用了!”葉凝道:“就吃粥吧!我想了想,你說得有道理?!?p> 溫澤允不敢相信,她這么無肉不歡的人竟愿意舍肉而選粥?簡直天下奇聞!“真的不用嗎?”
“真的不用!喝粥養(yǎng)胃,我現(xiàn)在不宜大動,吃太多肉會胖的!”
溫澤允忍俊不禁,道:“好,那你等一下,我去給你拿粥?!?p> “多謝!”
他回頭,與她相視一笑。
葉凝見溫澤允離開,才摸了摸肚子,自言自語地道:“胃啊胃,你就先忍忍吧!待我完全好了,一定好好補償你,人家救了我一命還守了我這么久,已經(jīng)夠辛苦的了,我再使喚人家下山跑腿未免太不是人了,粥也挺好的,清淡,健康,對身體好!”
本是自己寬慰自己的話,卻不想被門外尚未走遠(yuǎn)的溫澤允聽了去,當(dāng)下腳下一頓,莫名心頭一動,素來淡然的臉上竟不自覺地?fù)P起一抹淡笑。原來,她是怕他辛苦才改口要吃粥的!聽到她最后說那句,什么“清淡,健康”分明是在自己哄著自己,以那幾日他給她帶早飯的經(jīng)驗來看,她餓了就必須吃肉,否則吃再多素也吃不飽。
想到這,溫澤允本向廚房走的腳驀地一轉(zhuǎn),下了山。
葉凝見溫澤允半天未回,等得有些無聊,便起身出了房門,剛開門,正好看到羅益帶著羅安安,還有小五,正站在院中。
“姐姐!”小五率先跑了過來,一把撲進葉凝懷里,“姐姐你還疼嗎?”
葉凝感動地笑著摸了摸小五的頭,“姐姐不疼了,小五呢?還有哪兒不舒服嗎?”
小五搖搖頭,“靜一師太說我沒有事了,我一直想來看姐姐,可是澤允哥哥說姐姐受了傷在休息不能打擾,姐姐你的傷好了嗎?”
“小五沒事就好,姐姐的傷已經(jīng)完全好了,”葉凝轉(zhuǎn)了一圈,“你看,姐姐這不是好好的嗎?”
小五這才綻開笑顏。
羅益牽扯著羅安安走過來,對著葉凝便直接跪下了,葉凝嚇了一跳,“你這是做什么?”
羅益鄭重道:“姑娘舍命救小女,羅益無以為報,只能用這種方式表達我的感激之情,今后姑娘若有任何需要我羅益效勞之處,羅益定義不容辭!”
葉凝道:“羅先生不必如此,其實搶走孩子的人與我也有過節(jié),我本就要找他,所以你勿須放在心上?!?p> 羅益道:“不管怎么樣,姑娘救了小女是事實,請姑娘受我父女一拜!”說罷,便和羅安安對著葉凝拜了一拜。
葉凝無奈,只好受了,然后立刻將父女二人扶起。看了眼一直未說話的羅安安,又看向羅益,道:“我想你們父女還是找處地方隱居比較好,畢竟對方曾想殺你,若他知道你還活著,難保不會再對你下手?!?p> 羅益道:“我知道,我已準(zhǔn)備帶著小女回齊縣故居,想來應(yīng)該不會有問題了?!?p> “齊縣?是東玄國的齊縣?”
羅益微訝,“姑娘也知道?”
葉凝道:“聽說過,此去路途遙遠(yuǎn),你傷勢還未完全痊愈,暫時切忌動武,”說著,轉(zhuǎn)身回屋里拿了瓶藥出來,“這藥你帶上,每日服上一粒,可助你盡快調(diào)理傷勢?!?p> 羅益沒有接,“這……姑娘救了我,又救了我女兒,我已經(jīng)不知如何報答了,怎好再收下姑娘的藥呢?”
葉凝將藥塞進羅益手里,“既然你說你們倆的命是我救的,若你不收這藥而導(dǎo)致傷勢復(fù)發(fā),我豈不是白救了?”
羅益感念在心,將藥收下,與葉凝道了別后,當(dāng)天便帶著羅安安離開了。
葉凝看著離開的父女二人的背影,不由一聲嘆息:沒想到,這羅益父女,與她竟還是老鄉(xiāng)呢!
帶著小五說了會兒話,葉凝便讓小五回去陪兩個弟弟了,正發(fā)著呆,消失許久的溫澤允終于又出現(xiàn)了??吹剿掷锪嘀臇|西,葉凝怔了怔,隨即微笑道:“其實你不必特地跑一趟的?!?p> 溫澤允道:“無事,不麻煩,趁熱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