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姨娘一走,瑪瑙趕忙上前扶住慕晚珂,忿忿道:“白眼狼,三天兩頭來找銀子,老天爺怎的不下道雷劈死她。”
杜嬤嬤走進(jìn)來,朝地上啐了口道:“六小姐,以后一定不要放過她。當(dāng)初二奶奶在時,沒少給過她好處。生三小姐那會要不是二奶奶,她們母女倆早就見閻王去了,結(jié)果倒好,那一碗毒藥,就是她送過來的?!?p> 慕晚珂雖不止一次聽杜嬤嬤講過,再聽一回,心里仍像油煎了似的。
姨母出身世醫(yī)之家,其醫(yī)術(shù)得祖父親傳,自然是好的。嫁進(jìn)慕府,慕府家人但凡有個頭痛腦熱的,都不去外頭請大夫,只讓姨母幫著問診開藥,姨母為此,不知貼了多少好藥材進(jìn)去。
這馮氏小戶人家出身,祖上也做過小小的京官,后來家道敗落,遷到了江南。從小父母早亡,跟著哥嫂過活。其哥哥不知通過什么門路,認(rèn)識了慕二爺,三請四邀的把人拉來了家里,馮氏出來陪酒,在酒桌上與慕二爺眉來眼去一番后,索性把人引著去了閨房。兩人大白天的做成好事后,馮氏便求慕二爺把她領(lǐng)進(jìn)府。就這樣,十日之后,一頂小轎把人抬進(jìn)了馮府。馮氏閨中勾引男人,又兼是小戶人家出身,被慕府眾人看不起,日子難過。于是她便巴結(jié)上了姨母,晨昏定省,端茶遞水,日日在姨母跟前侍候,裝得跟龜孫子似的。姨母遠(yuǎn)嫁,閨中冷清,漸漸的倒也與她說些知心的話。那些個陪嫁銀子和藥方,就是姨母有一回說漏了嘴,被馮氏聽去。馮氏難產(chǎn),姨母顧不得自己幾個月的身子,替她行針接生,把母女二人從鬼門關(guān)救回,自己卻因為體力不支昏了過去。后來太子事發(fā),馮氏心知靠山要倒,為了巴結(jié)老爺,親自送了一碗毒藥到姨母手邊。
瑪瑙端來茶水:“小姐快漱漱嘴吧。”
慕晚珂擺手,淡淡一笑。這個馮姨娘真是好毅力,五年來,每隔五天,必往她這院里走一遭,翻箱倒柜,就為了找到姨母的嫁妝銀子和藥方。姨母當(dāng)初遠(yuǎn)嫁慕府,十里紅妝不說,祖父在錢銀上,足足陪了半個梅府,只因姨母嫁得遠(yuǎn),怕她短了銀子,在慕府被人瞧不起。姨母死后,嫁妝被太太收在手里,陪嫁銀子卻始終找不到,慕家就差把秋梧院挖地三尺了。
五年過去了,別人都已忘了這事,偏這馮氏還整天惦記著。慕晚珂眼眸飄忽,嘴角擒起一抹冷笑?!翱炝?,最多兩年,我必要將這府邸夷為平地,她這條恩負(fù)義的狗,逃不掉?!?p> 聽風(fēng)閣里,不停有丫鬟婆子進(jìn)進(jìn)出出。煜王用午膳,酒必美酒,非佳醇不喝;菜必佳肴,非稀罕之物不吃。更讓人乍舌的是,連上菜的女婢,都須十分顏色。
阿尹看著左擁右抱的主子,鼻子呼出一股子冷氣,心道爺何時添了這些毛病。平陽郡主心中暢快,這一桌菜,沒有五百兩只怕下不來。老不死的向來只進(jìn)不出,這會子讓他出點血也是好的。
“皇弟啊,這菜吃著可還合胃口?。俊?p> 周煜霖輕佻的抬了抬懷中女人的下巴,漫不經(jīng)心的吐出兩個字:“尚可?!?p> 平陽郡主眉毛高高挑起,笑道:“八弟,堂姐有兩件小事,想求八弟?!?p> 這點子玩藝就想讓爺辦事?周煜霖淡淡一笑,臉上卻裝著深情無比道:“堂姐請說?”
郡主喜滋滋道:“頭一件是你姐夫的官位。他在這個位置上已經(jīng)五年了,論理也該升了升了。揚州織造臨察使,有點小權(quán),卻不入流?!?p> 周煜霖眼中閃過浮光。揚州織造臨察使,那可是個富得流油的官,按理絕不應(yīng)該子承父職,未曾想他那老皇叔竟然如此好本事。
“這第二件事呢?”郡主笑得眉飛色舞:“你那侄女再過幾個月,就滿十四了。揚州府就這么幾戶好人家,還是不入流的,我想求八弟回京后替她長長眼睛。”
周煜霖眼波流動,吃了美婢奉來的一盅酒,虛笑道:“好說,好說。”
平陽郡主故意面色一哀,端起酒杯飲了一口,似乎有滿腹的心事。
周煜霖是惜花之人,如何能讓她喝悶酒,他十分關(guān)切道:“堂姐這是怎么了,似乎看起來有些傷感?!?p> 郡主抬起頭,朝身邊的人揮了揮手,所有人盡數(shù)散去。
周煜霖懷里落空,渾不在意的自斟自飲。
“八弟,你姐夫他……要納妾。”平陽郡主哀怨道。
“好事啊,男子本來就應(yīng)當(dāng)三妻四妾,醒掌天下權(quán),醉臥美人膝?!?p> “好什么好啊!”郡主抹了一把眼淚:“我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要換了以前,他連給咱們提鞋都不配。我能容下那兩個,已是極限?!?p> “那堂姐的意思是讓我攔著?”
“你是我兄弟,自然要為我撐腰,你若幫我這個忙,改明我到外頭買幾個揚州瘦馬給你?!?p> 周煜霖一聽美女,笑得明燦無瑕,搖扇道:“好說,好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