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珂淡淡的一句話如平地起驚雷,顧浩云怔愣片刻后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久久不能言語。
慕晚珂扶著杜嬤嬤的手,翡翠跟在她身后低聲道:“小姐為何要把身份露出給那人聽,萬一他轉(zhuǎn)身,把小姐賣了怎么辦?”
慕晚珂頓住,抬頭看了看天,然后指了指天上的圓月道:“凡年少得志,身懷絕技的人,都有幾分氣性。他是我要重用的人,我唯有坦誠相待,才能令他臣服?!?p> 杜嬤嬤擔(dān)憂道:“小姐把這么大的事,交給他辦,萬一……”
慕晚珂笑道:“嬤嬤,人總要賭一把的,好在這五年來,我的運氣不算太差。走吧,前邊病人怕是等久了。翡翠,你回去吧?!?p> 翡翠雙手挽住小姐的胳膊,嘟著嘴道:“翡翠舍不得小姐,華陵的事情辦妥后,翡翠馬上回來侍候小姐?!?p> 慕晚珂眉眼彎彎:“可不光是華陵,還有京城。你掌著我所有的錢袋子,這里里外外的事,都少不得你操心?!?p> 翡翠最愛聽小姐說這個話,笑瞇瞇道:“自然是要翡翠操心的。小姐,我去了,你自個保重?!?p> 慕晚珂輕輕一笑。
“對了小姐,那些個……她們不跟著我們一道進(jìn)京嗎?”
翡翠不好意思把妓女兩個字說出口。
慕晚珂搖搖頭道:“她們,還不到時候?!?p> 杜嬤嬤忍不住插話道:“小姐,你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慕晚珂笑笑:“她們都是些弱質(zhì)女流,自然要找個大靠山,才能入京,若不然,豈不是被人欺負(fù)的連渣子都不剩?!?p> “小姐,靠山是誰?”翡翠一聽有大靠山,精神陡然一震。
慕晚珂認(rèn)真的點頭道:“佛曰不可說!”
福伯看了眼身邊的年輕人,道:“小姐吩咐,入了華陵府,十日后我便隨公子一道進(jìn)京,店鋪伙計的事,全由公子作主。這十日內(nèi),請公子安頓好顧家的事,挑選出適合的掌柜人選,旁的事情,張承會替顧家一一辦妥。”
顧浩云長長一揖:“立昂定不負(fù)小姐重托。”
“小姐的身世,還請公子保守秘密,連顧家的人都不能告訴?!?p> “小姐對我深信不疑,我又如何做得出背信棄義之事?!鳖櫤圃蒲灾谱啤?p> 福伯咬了咬牙,終究將滿腹的話,收于心中,只淡淡道:“如此,甚好。走,我們連夜去華陵?!?p> 福伯和翡翠一走,諸事皆定,慕晚珂總算能長松一口氣。再加上通往慕府的唯一的路被堵了起來,一日之中,只有到飯點時,那門才會開。
因此這小小的院落如同世外桃園一般,慕晚珂無須時刻戒備著有人會來。
這幾日她在院中或看醫(yī)書,或研制藥方,過得舒心自在。
許是因為慕怡芷在太太跟前提了提,這幾日天天有下人趁著開門時,給院里送來一盆冰。
慕晚珂雖不懼熱,卻也心中感動,暗道以后若有機(jī)會,定要好好回報一下這位常私下照拂她的二姐。
慕晚珂躲在自個院里過逍遙日子,卻不知前面這幾日鬧了個天翻地覆。
且說賞花宴后,煜王似是而非的態(tài)度,令各府的千金小姐,嫡女庶女們起了心思,因此這幾日頂著烈日往慕府跑的奶奶,太太們越發(fā)的多了起來。
平陽郡主接待了一兩日,煩不勝煩,便將此事撂給了太太。
誰知太太那日大雨,淋了幾滴雨絲,身上有些不大暢快,遂命孫女慕怡芷出面接待客人。
慕怡芷自然明白這些人上門的目的,把人領(lǐng)著往聽風(fēng)閣一送,與煜王見上一面,身上的擔(dān)子也就卸了。
哪知這樣一來,就得罪了二房的兩位庶女。
那日夜間,這兩人約好了往慕怡芷房里去,雖然只一杯茶的時間,卻言三語四的指責(zé)二小姐胳膊肘往外拐。
慕怡芷由太太一手調(diào)教,在這偌大的慕府,只有她教訓(xùn)別人的份,哪有別人教訓(xùn)她的份。便是郡主,看在太太和大房夫婦的薄面,也得對她客客氣氣。
慕怡芷一怒之下,在太太跟前滴了眼藥水。太太正愁找不到借口立威,當(dāng)下命人把郡主叫到跟前,一通敲打。
言外之意,你怎么教養(yǎng)兩個庶女的,做出這種丟人現(xiàn)眼的事?郡主強忍著一口氣聽太太訓(xùn)了半日的話,回到房里,當(dāng)下砸了一套青花瓷茶俱,不由分說的把聞訊而來的馮姨娘,胡姨娘一人甩了一個大嘴巴。
不巧的事,這大嘴巴甩過去,正好被那慕允文看見。兩個姨娘敢怒不敢言,只眼中含著淚,幽怨的望向自家的男人。
慕允文心里那個疼喲,無邊無際,恨不能立馬上前好聲安慰兩人一通。
他這五年,被平陽郡主治得死死的,連兩個姨娘的身子都只敢偷偷的摸了下,偶爾趁著郡主不在府里時,解解饞。
他見此情形,表面一言不發(fā),正義凜然的站在了正房這一頭,夜間則趁著郡主熟睡時,偷偷跑去了姨娘房里,用自己熱情的身體,安慰姨娘受傷的心靈。
平陽郡主醋性極大,丫鬟小報告一打過來,她氣得直接把慕允文從姨娘的被窩里拎了出來。
慕允文與那胡姨娘顛鸞倒鳳,小別勝新婚正得勁時,冷不丁的被人攪了好事,當(dāng)下不管不顧的發(fā)作了起來。
他竟然連衣裳都沒有穿好,直接跑到聽風(fēng)閣的煜王那里,伏在地上一通好哭。
哭來哭去,無非一個意思,堂堂慕府二爺,身居要職,家財萬貫,五年來只摟著一個女人睡覺,實在是人生的奇恥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