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內
“小姐,要撒哪種毒,您吩咐,奴婢趁夜去做。”
瑪瑙一臉昂然。
杜嬤嬤瞪了她一眼,急道:“小姐別開玩笑了,奴婢這都急死了?!?p> “到底是嬤嬤知我心。”慕晚珂輕輕一嘆,神色不變道:“如果我說,我愿意被送入行宮,你們作何感想?!?p> 杜嬤嬤臉色剎那間慘白,身子晃了晃,撲倒在慕晚珂腳下:“小姐,可萬萬使不得啊,你這樣奴婢要怎么跟二奶奶交待。小姐,你起來,你快跟嬤嬤走?!?p> 瑪瑙也跪倒在地:“小姐,奴婢也不讓你去。”
“小姐要是一意孤行,奴婢就一頭撞死在你面前?!?p> 杜嬤嬤心知慕晚珂絕不會隨口說說,發(fā)了狠道。
“沒錯,奴婢也撞死在小姐面前?!爆旇нB聲附和。
慕晚珂氣得默然,看來是時候讓李平到外頭替她尋個師爺了。這兩人忠心足夠,智慧不足,遇事只會驚慌。
她臉色一沉,道:“什么死啊,活的,快起來?!?p> “奴婢打死也不起?!?p> “奴婢也打死不起來?!?p> 慕晚珂撫著微痛的太陽穴,無可奈何道:“如果我說,我想利用這一次,和煜王里應外合,讓慕府身敗名裂,報當年姨母之仇,不知你們倆個還打算不打算一頭撞死?!?p> 杜嬤嬤抬起淚眼,震得三魂丟了兩魂,愣愣道:“小姐……你……你……在說什么……”
夏日夜短。天明時分,天空響起悶雷,半個時辰后卻未有雨點子下來,天氣越發(fā)的悶熱。
主院里,平陽郡主打扮妥當,扶著曹嬤嬤的手,帶著女兒鄭玉燕在丫鬟媳婦的簇擁下,上了停在府門口的一輛豪華馬車。馬車穩(wěn)穩(wěn)的向行宮駛去。
聽風閣里,周煜霖摟著薄被呼呼大睡。朦朧中只聽得一聲慘叫,然后門突然被踢開,還未等他醒過神,人已被拎著站了起來。
“亭林,你快看看我!”亭林二字一出,周煜霖便知是江弘文,他懶懶的不肯睜開眼,把身子倚在弘文身上。
“看什么啊,你屁股蛋上有幾顆黑痣,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我們之間……”
“你睜眼看看!”江弘文大吼一聲。
周煜霖不情愿的睜開眼睛,臉色一變:“你……你……怎么變成這副鬼樣?!?p> 江弘文原本生得眉清目秀,額寬鼻挺,一派富貴書生模樣。這會子他只穿了一條褻褲,從頭到腳,皮膚上冒出密密的紅點子,像是被無數(shù)的墳蟲咬過的樣子,有幾處已被撓出了血,樣子很是滲人。
周煜霖頭皮發(fā)麻,猛的把人一推,“快請大夫,快請大夫?!?p> “回小姐,前頭鬧開了,已經(jīng)來了五撥大夫,有兩個連藥方都沒敢開,就灰溜溜地走了?!?p> 瑪瑙捏著嗓門,小聲道。
慕晚珂手里正拿著草藥,放在嘴里嚼了兩下,嘗了嘗滋味后道:“跟李平說,今天義診少安排兩個人?!?p> “是,小姐?!爆旇б豢趹?,身形卻未動。
慕晚珂見她欲言又止,笑道:“放心吧,那只是一點點過敏的草藥而已,死不了人的,便是他今夜不來,三天后也會自動消失。對了,那煜王有沒有趁機發(fā)作一通啊?”
瑪瑙捂著嘴偷笑道:“小姐,府里的丫鬟,婆子跪了一地,老爺,太太嚇得不肯露面,只讓人趕緊去請郡主回府。還有,聽風閣樓上,樓下每一處角落,都命人在洗刷呢?!?p> 慕晚珂嫣然一笑。這兩個京中二霸若是在慕府出了點事,慕府只怕再多幾個腦袋,都不夠皇帝砍的。
“隨他們折騰去吧。”
悶了一天的雷,終于在夜里落了下來。
慕晚珂隱在面紗下的唇角,在看到來人時,微不可察的露出了一個笑臉。
她冷然道:“煜王你壞了我的規(guī)矩,一次只能入一個病人。”
周煜霖不緊不慢道:“金大夫,通融一下,我陪我表哥來看病。”
當然,主要是來看看六小姐你,正想找個機會再會會,這回算是碰上了。周煜霖在心中腹誹。
慕晚珂不去看他,只拿目光打量對面坐著的人:“姓名?!?p> “姓江,名弘文,無字?!蹦酵礴嫜酃馕㈤W,看向來人的目光帶著幾分探究。
如果說五年前的梅家,在醫(yī)藥界是泰斗的話,那么江家在國子監(jiān)就是長勝將軍。倘若弟弟還在,此時也應該入了國子監(jiān)讀書。
江家?guī)状抑?,都出任過國子監(jiān)祭酒一職,教書育人,名垂千史。且江家人只教書,不參政,正因為如此,皇帝才對江家另眼相看。
當然,一鍋好粥里,總有一兩顆老鼠屎,江弘文便是百年江家中的異類。前世的慕晚珂常常聽祖父說起起過他,卻并無機緣見上一面。
慕晚珂揮去心中對親人的思念與哀愁,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