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懸著的心在聽到周煜霖的話后,神色一喜,道:“多謝王爺?!?p> “跟你家小姐說,此事急不得,戶部那幾個(gè)老不死的,不是本王的人,本王得另走了路子才行?!敝莒狭夭粍勇暽奶Я颂?,道:“不知六小姐是想走明路,還是暗路?!?p> 官場上的暗語,福伯知之甚清,他起身低道:“還請王爺走暗路,小姐她身在慕府,不可伸張,也不能伸張。”
“放心!”周煜霖拍了拍福伯的肩頭,嘴角牽出一抹笑意。
等福伯人離開,書房內(nèi)間走出一人,正是江弘文。
“戶部是瑞王的天下,這事有些難辦啊?!?p> 周煜霖把腳翹到桌案,抖了兩抖,一點(diǎn)龍子龍孫的腔調(diào)也沒有。
“這不是問題的關(guān)鍵?!?p> “關(guān)鍵是什么?”
“關(guān)鍵是,慕晚珂真的有這份閑心給死了的人做法事嗎?”
“未嘗不可???”江弘文不以為然。
“你可別忘了,她進(jìn)京兩月都窩在慕府不動,若真有那份心,梅、程兩家的墓地,總要是拜上一拜的吧?!?p> “也許人家在等清明呢?”
“弘文,她是只狐貍,從不做無用之事。而且她是個(gè)大夫,不信鬼神?!?p> 江弘文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心道你也不是善茬,你們倆半斤對八兩。
“左不過為了那兩家的事?!?p> “你說的很對?!敝莒狭攸c(diǎn)點(diǎn)頭,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笑吟吟地說,“這事有點(diǎn)意思。不急,且先幫她辦妥了再說?!?p> 慕晚珂從金府回來,已月下柳梢。杜嬤嬤和瑪瑙一個(gè)守在院子里,一個(gè)守在房門口,伸長了脖子等。見人回來,忙不迭的迎上去。主仆三人進(jìn)屋,略說了幾句話,劉嫂拎著食盒進(jìn)來?!靶〗?,奴婢煮了些清粥,小菜,小姐趁熱喝。”
慕晚珂正有些餓呢,一聞粥味,胃口大動,“辛苦劉嫂了,趕緊去歇著吧。”
劉嫂見小姐吃得香甜,喜滋滋的回了房。
杜嬤嬤和瑪瑙,一個(gè)熏香鋪床,一個(gè)打水備衣,各自干著手中的活計(jì)。一切皆妥,已是半個(gè)時(shí)辰后。
慕晚珂看了會醫(yī)書,經(jīng)不住困,沉沉睡去。
豎日清晨。
東園正院的院門剛剛打開,就見一管事模樣的人守在門口,要求見平陽郡主。
丫鬟聽著正房的動靜,等郡主起身了,才把人領(lǐng)進(jìn)去。
平陽郡主妝扮好,撫著丫鬟的手從里屋出來。那人見郡主坐下,湊上前壓低了聲音一通好說。
平陽郡主一張剛擦了粉的俏臉,慢慢的陰沉了下來,最后直接變成了青色。只見她二話不說,把來人一推,徑直沖進(jìn)了里屋。
大床上,慕二爺正睡得香甜,冷不丁身上一冷,睜開眼看,女人像母夜叉似的站在了床前。
“好一個(gè)詩禮傳家的慕府,堂堂長房長孫,竟然帶著外男進(jìn)園子,讓還府里小姐作陪,我呸!圣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p> 慕二爺昨天被女人纏了半夜,吃奶的勁都用上了,出了一身的虛汗。被子一掀,冷風(fēng)吹到身上,連打了兩個(gè)噴嚏。噴嚏直直的打在了平陽的臉上,噴了她一臉的唾沫星子,平陽郡主只當(dāng)男人是故意的,氣不打一處來,甩起手照著那張臉就抽了下去。
這一記巴掌打得慕二爺暈頭轉(zhuǎn)向,還未等他緩過神,胸口的衣服已被女人揪起來。
“慕允文,你們慕家安的什么心,我就這一個(gè)女兒,你們竟然還來算計(jì)她,老娘跟你們拼了?!?p> 平陽死命的搖著男人,女兒仙兒般的一個(gè)人,竟然……竟然……
慕允文再懼內(nèi),莫名其妙的被女人這一通打罵,是泥人也升出幾分恨意來。
他大掌用力一推,罵道:“一大早的,發(fā)什么失心瘋?!?p> 平陽郡主冷不廳被推倒在地,剛剛梳得順溜的頭發(fā)散亂下來,面目幾近猙獰,怒喝道:“好你個(gè)慕允文,你……你竟然敢打老娘,老娘跟你拼了?!?p> 平陽郡主從地上爬起來,又與男人廝打在一處,留得長長的指甲,死命的往男人臉上招呼。
慕允文一介書生,哪里是她的對手,不過須臾,臉上就被抓出幾條血痕,疼得哇哇直叫。下人見勢不妙,趕緊去安壽堂通風(fēng)報(bào)訊。
慕晚珂正睡得香甜,卻被外頭一陣喧囂吵醒。
“嬤嬤,外頭出了什么事?”她喚了幾聲,卻不見有人進(jìn)來,心下正疑著,卻見彩月眉飛色舞的走進(jìn)來,道:“小姐,郡主和二爺在前頭鬧開了。”
“嬤嬤和瑪瑙?”慕晚珂對這對夫妻的事,沒有半分興趣,只關(guān)心身邊的人。
“瑪瑙一大早被二小姐跟兒前的小燈叫去了。嬤嬤往前頭打聽去了?!?p> 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這對夫妻也真做得出。
慕晚珂不欲多管閑事,淡淡道:“你來替我洗漱?!?p> “是,小姐。”
剛穿戴妥當(dāng),杜嬤嬤掀了簾籠進(jìn)來?!靶〗?,大事不好了,二爺和郡主打起來了。”
“這又是唱得哪一出?”慕晚珂皺眉。
杜嬤嬤忙道:“今兒一早,府里負(fù)責(zé)彩買的管事回來說,鄔國公世子看上了玉小姐,有意與咱們府里結(jié)親,外頭都傳開了?!?p> “什么?”饒是慕晚珂再冷清冷性,也被這話驚的失聲叫了起來,她毫不客氣的潑了一盆冷水,“這是不可能的事情?!?p> “小姐,外頭傳得有鼻子有眼的,不像有假。她們說,前日鄔世子莫名其妙的來咱們府上,非要拉著小姐們逛花園,其實(shí)打的就是玉小姐的主意。還說……還說……”
“還說什么?”
杜嬤嬤心一橫,“還說這兩人早就勾搭上了?!?p> 大清早的,這叫什么事?慕晚珂扯了扯唇角,淡淡道:“還真說的有模有樣。”
“可不是嗎,玉小姐一聽這話,氣得在房里大哭,把屋子里的東西都砸了??ぶ骶桶褮馊龅搅硕旑^上?!?p> “與他有什么相干?”
杜嬤嬤躊躇了幾下,道:“是大少爺把人領(lǐng)進(jìn)內(nèi)宅的,郡主不好拿大少爺開罵,只能拿二爺出氣。二爺被打得嗷嗷直叫喚,連老爺,太太都驚動了?!?p> 看不出來,平陽郡主為了女兒,竟然連慕二爺都敢打,到底是為母則強(qiáng)啊。
慕晚珂搖了搖頭,道:“這事不與咱們相干,不必理會。”
話音剛落,只聽曹嬤嬤的聲音在院外響起,“六小姐起身了嗎,郡主讓六小姐過去一趟?!?p> 杜嬤嬤略一遲疑,心道她怎么來了,折身走了出去。
彩月有些擔(dān)憂的聽著外頭的動靜,“小姐,不會牽扯到咱們吧?!?p> 慕晚珂抬眸,心中哂然冷笑,“牽扯到也不怕。”
慕晚珂坐定,才發(fā)現(xiàn)被叫來的不止她,還有慕怡蕓和慕怡蓮兩姐妹。
平陽郡主面色頹敗,高高盤起的發(fā)髻遠(yuǎn)沒有往日梳得一絲不亂,曹嬤嬤冷著臉,立在她身后,一雙鷹眼說不出的冰寒。
堂屋里的氣氛有些凝重。
平陽郡主咳嗽幾聲,板著臉道:“前日英國公世子入府,把你們叫去了園子,我偏巧不在府里,這事你們與我好好說道說道?!?p> 慕怡蕓、慕怡蓮兩姐妹面面相覷,臉上閃過懼色,都不敢開口說話。
慕晚珂冷眼看著,也裝著一臉懼色的樣子,垂下了頭。
平陽郡主哪有功夫跟她們磨,猛的一拍桌子,厲聲道:“還不快說。”
三人當(dāng)中慕怡蕓最大,迫不得已只能硬著頭皮說話。許是平陽板臉的氣勢讓她心里打顫,幾句話說得磕磕巴巴,扯了半天也沒扯到點(diǎn)子上。
身后的曹嬤嬤嘴角冷笑。姨娘教養(yǎng)出來的女兒,就是扶不上抬面,連句話也不會說,真正是個(gè)笨蛋。
平陽郡主耐著性子聽了半天,總算弄清楚了事情的大概。
果然是為了那瘋子而來。
她沉著臉道:“六丫頭,那鄔世子與你說了什么?”
慕晚珂知道自己撇不干凈,心中微微一動,恭敬道:“鄔世子說,他與子陌表姐曾是舊識,過來見見,是為了了卻一樁心愿,還說女兒以后若有什么難處,大可以去找他?!?p> 平陽郡主一聽這話,心中酸楚難當(dāng)。
梅子陌是那死鬼的侄女,她的生母梅秋語曾是京城有名的女大夫,常在高門內(nèi)宅走動。
梅家雖不大富大貴,干得卻是治病救命的活,就算都死絕了,還有人念著他們的好。
慕晚珂見平陽郡主不接話,繼續(xù)說到:“母親,女兒只跟他說了幾句話,便把人送走了,三姐,四姐可以作證,我在回來了路上,還遇見了她們?!?p> 這話聽在兩個(gè)庶出的耳里,有如驚雷,就怕瘋子嘴上不把門,說出些難聽的話來。
然平陽郡主聽著,只當(dāng)是慕晚珂急著想把自己撇清,扯上了兩個(gè)庶出的??磥硎菃柌怀鍪裁戳?。
平陽郡主把茶碗重重往下一擱,冷聲道:“去安壽堂請安吧?!?p> 慕晚珂微曲側(cè)身,行了個(gè)禮,垂著臉慢慢踱出去。
曹嬤嬤剛巧抬眼,見她低頭的瞬間,側(cè)臉如流水般姿容娟好,心里恨得不行。等人離開后,忙不迭的滴眼藥水,“郡主,這事會不會是那瘋子在里頭搗鬼啊?”
平陽郡主冷冷的看了曹嬤嬤一眼。這個(gè)老貨越來越不中用了,凡事也不動動腦子。有哪個(gè)姑娘放著這么好的機(jī)會自己不用,偏往別人身上扯。
曹嬤嬤見平陽郡主的冷眼看過來,心里咯噔一下,忙改口道:“又或者上回在鎮(zhèn)國公府,世子與玉小姐打過了照面,存下了心思。不是老奴自夸,咱們小姐的相貌氣度……”
平陽郡主一聽這話,臉上才稍稍緩了緩。女兒長得這般標(biāo)致出眾,也難怪那鄔世子動了心,敢冒天下之大不違,找了這么個(gè)蹩腳的借口,上門一探。
哎……按理說這個(gè)門第也相配,且又是獨(dú)子……心里的念頭一閃而過,平陽郡主身子一顫,拍案而起,“不行,我不能讓那鄔立峰壞了我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