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狐妖
“不急不急,到了這,沒有老婆子我?guī)愠鋈?,你這輩子都別想跑了?!?p> “嘿嘿,你跑不出去的?!蹦切『⒁矊W(xué)著老人說話的語氣,看著她的時(shí)候,讓她特別想哭。
而后幾天,她被捆在石床上下不得地。就連方便,都是由老人親自看管,這讓她覺得特別難為情。畢竟被人看著方便,她實(shí)在方便不出來,生是被老人那波瀾不驚的眼神給憋回去。
她也懶得動彈,躺在石床上只知道睡覺。終于有天,老人拄著拐杖,拿著她當(dāng)時(shí)鬼畫符一般的手抄地圖,滿眼放光的來找她。
“……這個(gè)你是從哪兒得來的?可否同老身說說?”
“撿的?!避虿柩劬Χ嘉幢?,就說道。
老人不信,也不生氣茯茶的態(tài)度,繼續(xù)問,“孫媳婦,就別逗老婆子了,說說是哪兒來的,我今日就不拴你了,我還讓虎子領(lǐng)你出去透氣,如何?”
“真的?”一聽不栓她了,還能走出去,茯茶也樂了,“那先給我松開!”
“好,好好。”老人拐杖一挑,那些綁在她身上的藤條,竟很快就給挑斷了。這一手可把茯茶看呆了,沒想到這老婆子身手非一般了得,那她要是溜走被逮著,恐怕小命都難保吧!
“呃,這個(gè)圖就是我瞎畫的。你要是喜歡,送你好了?!?p> “你畫的?”老人被茯茶也是驚的大氣不敢出。
“對啊,我畫的?!?p> “你!那你是?”老人嘴里沒問出的話,全說在了心里。‘你是天囚族新的神女嗎?’
“啊,是??!阿水姐姐說我是,可我什么也不知道,只說這塊胎記就是族徽。只要族人見了這,就都會承認(rèn)我的身份。你說夸張不?就一塊胎記,我看許多人身上都有胎記,那李清歡額上還有花瓣胎記呢,多好看!不似我,長這么大一塊,還長腿上這么不勻稱的地方……”
“……神女駕臨,里蠻孤魯有失遠(yuǎn)迎,還請神女降責(zé)!”
老人特殊的跪拜禮,讓她突然覺得如鯁在喉。
天囚族特有的禮儀,雖說她只見過數(shù)次,但印象極為深刻。
她是萬沒想到,原來在這里,還有天囚族的族人活著。她原以為這世間天囚只剩她一人,卻沒想到,在這么偏僻的地方,還有族人活著,還有她為之努力的人存在。
將天囚族人在皇陵的遭遇說給里蠻孤魯聽,老人聞之痛苦難抑,和茯茶相視流淚。
里蠻孤魯說,當(dāng)年她是因?yàn)榉噶俗逡?guī),被大長老派至地宮來守陵的。因?yàn)榈貙m下是天囚歷代神女的墓宮,同下葬的多是天囚族歷來珍貴的藥典精髓。所以,她為贖罪才守在此地,只有族中神女的赦免,她才能從大長老的懲罰中脫罪。這么多年,她就是在等,算了時(shí)間,她怕是等了近三代神女的時(shí)光,才在如今等到了茯茶。
她以為自己一生都要守在這里了,以為自己一生都得不到族人的原諒了,所以才在地宮外撿回了虎子,養(yǎng)在身邊就當(dāng)自己的后人,延續(xù)她的使命,直到族人再想起她。
又過了幾日,山里的瘴氣消散了些,茯茶在里蠻孤魯和虎子的指引下,終于第一次正確的入了地宮。
她在歷任神女墓的地下又發(fā)現(xiàn)了水宮,和水性好的虎子一道潛了好久,才在水宮的某個(gè)窟窿洞口發(fā)現(xiàn)玄機(jī)。
那里是被斷龍石堵住進(jìn)出口的水潭,只有潛到斷龍石下面更深的窟窿洞,才會有連通另一個(gè)地宮的門。
虎子帶著她游了經(jīng)久,終于在精疲力竭的最后一刻,才得以游到水下地宮那里。
若是茯茶沒猜錯,那里一定就是寶藏的所在地。
她和虎子并未久留水宮地下,進(jìn)去看了一圈,二人又趕緊溜了出來。茯茶要虎子順帶拿一些東西出來生計(jì),可虎子幾乎對那些金銀珠寶毫無欲望。用虎子的話來說,就是這些東西即不能吃也不能玩的,除了重,真沒什么意思。
茯茶被虎子的話說的動容,虎子與外面的孩子不同,他從小和里蠻孤魯生活在地宮山林中,從小也只有吃不飽的時(shí)候,才讓他有壓力。不似凡塵中的她,因?yàn)檎媲畜w會過乞討的難,才將自己的濁見,用在了虎子身上。
回到洞中后,茯茶以神女的名義赦免了里蠻孤魯,可里蠻孤魯初聞,竟激動到痛哭不止。茯茶見老人如此,也是難受的說不出話。
里蠻孤魯說,這輩子都在此處過了,突然讓她再出去,她都不曉得要往哪里去。
茯茶讓她祖孫二人隨她而去,里蠻孤魯拒絕了,她說這輩子不想再動了,時(shí)間久了,習(xí)慣了,她哪兒也不想去。心中唯一執(zhí)念,就是虎子的將來。
看著要被托付出去,虎子也慌了。他死死抱住里蠻孤魯,說什么也不肯撒手,他說要給奶奶養(yǎng)老,絕不離開山洞。
茯茶也擔(dān)心里蠻孤魯一個(gè)人留在這里,畢竟她已經(jīng)很老很老了。
最終,茯茶只身離開,虎子和里蠻孤魯在山腳下目送她,直到連人影都看不見了,還依依不舍的張望。
茯茶說好了,若不出意外,她半年后還會回來?;⒆雍屠镄U孤魯頓時(shí)高興的無以言表,半年之約就這樣成為了少年和老人的唯一期盼。
茯茶入城后,總覺得周遭人的目光有些不善,可又說不出來緣由。
這些人都對她避之不及,她因?yàn)轲I停在攤位前買包子,賣包子的商販更是嚇得攤位都不要,就直接跑開。
她看不懂那些人眼里的懼怕,也不懂他們心里在嘀咕的‘妖怪,她是妖怪。’
帶著滿腦子疑慮回到石府,府上的人倒是沒有像街上人那般懼怕她,可是擅讀人心的茯茶,還是在他們的心里,讀到了‘大家都說她被地宮的狐妖吃了,這不是還好好的活著嗎?’
“狐妖?你們在說什么狐妖?誰被狐妖吃了,還好好的活著?”
“?。俊北卉虿柽@么一問,往常服侍她的大姐被問得瞠目結(jié)舌?!皼],沒人說話啊!”
“哦,那是我聽錯了吧!”茯茶也不知,自己隨口一問的話,會在幾天后,成為她致命的一擊。
“將軍是不是快要回來了?”記得她出門時(shí),就有傳言說石敬瑭已經(jīng)在回來的途中,“我出門這十多天,他們應(yīng)該快到并州城附近了對嗎?”
“呃,是,是啊。將軍快回了,快回了……”
她見大姐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也不再多問,只是她心中還是對那個(gè)什么狐妖的事,有些好奇。
換了一身衣服,茯茶趕緊去找石叔叔,只希望石叔叔能告訴她,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剛踏進(jìn)石老爺?shù)奈荩虿杈吐牭搅擞腥藢κ迨宓亩Z,“待會她來,你大可親眼所見。是人是妖,想必你石老爺心中自有分寸。您兒子就快回了,若不想您兒子被那狐妖繼續(xù)糾纏,您可千萬別心慈手軟……”
“石叔……”茯茶走近才看見,那附耳石叔叔的人,原先鐵定沒見過?!柏懩锸欠翊驍_到兩位?若不便,貞娘這就先退下了。”
“不不,并無不便,貞娘老夫還有話要問,且先留下吧?!?p> “是!”茯茶尋了最末的椅子坐下,目光卻一直打量著那位陌生的先生。
“這位是虛坤大觀的仙師,三清道長?!笔蠣斂吞椎耐麄兿嗷ソ榻B,“道長,這位便是您今日想見的張貞娘,貞娘啊,你近些天去尋親不在府里,道長親自到訪,也是為一年一度的驅(qū)邪法事而來?!?p> “貞娘見過三清道長?!?p> “哼!”三清并未回禮,只是斜眼瞄了茯茶一眼,滿臉的不屑和鄙夷。
茯茶能聽見其心里話,‘待會兒只要老夫手里木劍一指,料你再會狡辯,也說不清自己清白?!?p> 她不解,為何這么拙劣的編造,能讓那些百姓信以為真?
將自己待會預(yù)見的三清所言,全部說與石老爺聽,二人心知肚明那三清道士,不過就是仗著晉王府的照拂,才敢在石府裝神弄鬼。
果然,三清在大門前做法,一陣咿咿呀呀花里胡哨的表演后,幾張符被木劍戳中甩飛在空中,三清口中吐了一口符水,那幾張飛在空中的符,就這樣自燃成灰燼。
緊接著,三清手里的木劍挑起桌上的鈴鐺,他另一只手穩(wěn)穩(wěn)接住。又一陣叮叮哐哐的念經(jīng)后,木劍直指站在石老爺身后的茯茶。
“妖孽!休要猖狂。”
“道長怎么斷定,貞娘就是妖孽呢?”茯茶有些好笑的看著三清,仿佛在看一個(gè)傻子在自編自演。
“休要狡辯,貧道降妖除魔二十年,豈會看錯你狐妖真身?”‘老道我裝了二十年的道士,在江湖上也是過來人。你個(gè)未成精的丫頭,看你還怎么翻身?!?p> “那道長倒是說說看,貞娘的真身,是只什么樣的狐妖?”沒等三清開口,她又說到,“是通體白毛的?還是,灰白相間?又或是說,是通體黑色的?”
“白毛狐妖!”‘管你是什么,反正娘娘說你是妖,你就得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