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洶涌2
鳳鸞殿,宋婉清位居上首,下坐是面無表情的宋連笙和滿臉歉意的衛(wèi)瑩。
“皇后娘娘,今日之事,多表歉意?!彼芜B笙道。
衛(wèi)瑩的臉色更差幾分,眼眶里似有盈盈水光。
“無妨,是我們大意了。”宋婉清緩緩道,她輕易不會放下皇后的威嚴(yán)與風(fēng)度,哪怕是在自己的同胞哥哥面前。
“這后宮之中,明明應(yīng)是皇后主持中饋,就算太后在世,也不能說什么。如今她衛(wèi)茵一介長公主,倒是與本宮早已明爭暗斗許久了?!?p> “哥哥,這些年長公主一派勢力愈來愈大,不得不防。”她看向宋連笙,道。
宋連笙抿了抿唇,卻沒有說話,倒是衛(wèi)瑩開了口,只是聲音仍舊顫顫巍巍的,好像被嚇得不輕:“阿姐明知瑩瑩自幼怕蛇,如今竟還用蛇來嚇唬臣妾——如今瑩瑩闖下大禍,還請皇后責(zé)罰。”
我還不知道,她這是把所有罪過都推在我身上了。
只見衛(wèi)瑩說著,便跪了下去,宋連笙卻一把扶起她的手,柔聲道:“瑩瑩,不怪你?!?p> “罷了罷了?!彼瓮袂鍝]了揮手,她日日與后宮這群女人打交道,眼光自是毒辣,誰真誰假一眼便能看個八九不離十。
“中秋宴會何等重要,陛下將宴會事宜交與本宮打理,自會有人看不慣,無妨。”宋婉清扶了扶額,身邊的大宮女迎春便道:“瑩公主、駙馬,皇后娘娘乏了,你們暫且回吧?!?p> 宋婉清在迎春的攙扶下回了內(nèi)殿,宋連笙二人只好起身行禮告退。
“娘娘,看來那個瑩公主,也非善類呢?!庇喊鸦屎髷v扶到內(nèi)殿,說道。
柔弱惹人憐,梨花又帶雨。和后宮那些個只會矯情做作惹陛下憐愛的女子沒什么兩樣。
只是這毫無用處腦子和心境還差了些,畢竟是那家道早早中落的季氏教出來的,沒什么眼界,更別提處事不驚的皇室風(fēng)氣。
宋婉清坐在榻上,眼里晦暗不明:“她是哥哥的妻子,本宮自會護(hù)著,否則丟的是定國公府的臉?!?p> “可惜中秋宴會,本是個可以讓娘娘出彩、惹人夸贊的機(jī)會?!?p> 中秋宴會安排妥當(dāng),陛下與王公大臣們盡了興,她這個籌備者自會受到夸贊,皇后的能力也會得到肯定,最重要的是,會得到陛下的贊賞與尊敬。
只是如今,這一切都將是衛(wèi)茵的了。
宋婉清抓緊了手里繡著牡丹的帕子。
“皇后娘娘,晨華宮派人送來了兩盆綠菊。”殿外宮女進(jìn)來稟報到。
宋婉清沒有說話,迎春看了看皇后,見她沒有說話的意思,便道:“命人搬進(jìn)來?!?p> “是?!蹦切m女見皇后,不說話,跪在地上正不知如何是好,此時心里對迎春千恩萬謝。
兩盆綠菊被搬了進(jìn)來,放在宋婉清的面前。它們開的很好,被打理的比花房里還要嬌艷,宋婉清看著那美艷的花朵,眸子里似要迸出毒箭,一把邊將手里的帕子撕成了兩半。
“娘娘!”迎春嚇得趕緊跪下,“還請您放寬心,莫要他人看了去,若是有什么對娘娘不利的流言蜚語傳出,那我們便輸?shù)酶鼜氐琢?”她低著頭不敢看宋婉清的臉色,話雖有理,卻也顫顫的。
宋婉清怒極而笑:“怎么,會有人說本宮喜怒無常,無皇后之風(fēng)度嗎?”
她打開香爐,將碎了的帕子丟進(jìn)去,又恢復(fù)了雍容華貴的模樣:“既然長公主殿下自認(rèn)為有能力處理好中秋事宜,那本宮倒要看看,她有沒有那個運(yùn)氣?!?p> 迎春聞言,斗膽抬頭,只見宋婉清站在香爐前,盯著那兩盆菊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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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華宮,我坐在榻上,心不在焉地翻閱著手里的書。身邊的蘭月見我的樣子,幾次三番欲言又止。
“公主,此次我們可是得不償失了?!碧m月還是說了出來,見我不語,硬著頭皮又繼續(xù)道:“接下中秋之事,不過是徒增麻煩,還會惹得皇后不快,您這又是何苦呢?”
“去端茶來?!蔽宜鸱撬鶈枺^續(xù)翻著書。
“……是?!碧m月似乎還想說些什么,許是怕我不悅,便下去端茶了。
潔白如玉的茶杯里是清湯似得的茶水,飄著幾片茶葉打著漩渦兒。蘭月剛把茶端進(jìn)來,一股清香就飄進(jìn)了鼻腔。
我卻皺了皺眉:“本宮要釅茶。”
“公主,這茶再濃,便要發(fā)苦的?!?p> 我沒有繼續(xù)這個話茬:“御膳房可還有冰?”
“這都入秋了,御膳房早就停止用冰了?!碧m月道。
“去冰庫里找冰來,放入濃茶,再端來給本宮。”我靠在榻上,說道。
“公主……”蘭月似乎是愣住了,冷的濃茶難喝又傷身,她不愿意為我做這趟差事。
“今日本宮沖動了。”我放下手里的書,眉眼低垂,輕輕道。
“公主……”
“聞到衛(wèi)瑩身上的夜來香香氣,便在你的手腕上寫下了一個‘蛇’字,暗示你去找來把蛇放到花盆后邊,借此來引衛(wèi)瑩打碎珍貴的綠菊的花盆,讓她為皇后兄妹造成麻煩?!蔽议]上眼睛,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氣,只能依靠著榻上的欄桿。
“本宮得讓自己冷靜……蘭月,去泡茶吧?!?p> 蘭月看著我,躊躇了一會兒就還是出去了。
偌大的大殿里只剩我一人,我嘆了口氣,自連笙哥哥與衛(wèi)瑩成婚遠(yuǎn)走楚地,四年了,我幻想了無數(shù)次我們再次相遇的場景。
那天他來晨華宮,我就知道,我怨不起來,也恨不起來。
再冷的茶,都凍不住我對他仍然悸動的心;再多的怨,也不能掩蓋我還心悅他的事實(shí)。
我頓時覺得有些委屈,一股陌生的情緒自心底襲上來,我有點(diǎn)無措,還沒有來得及認(rèn)識到那是什么,一滴淚水便落在了我的手背上。
原來是心痛的感覺——我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心痛過了。
佛有云:人生在世,如初在荊棘之中,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如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我有能耐動心,卻沒辦法收心,當(dāng)真是無用至極。
我遇見他時,宛若陰雨初霽,宛若彩虹初遇,宛若照進(jìn)大海深處的一抹月光,宛若寒冰千里偶遇的一樹梅花??墒呛髞砦也胖?,我遇見他時心中甚是歡喜,他遇見我時,卻不過如同遇見他生命中千千萬萬的最普通的人中的一個,如是而已。若不是我如此執(zhí)著,我們的羈絆怕是早就了了。
蘭月端來了茶水,冰涼如雪、濃得發(fā)苦。我面無表情地端起,狠狠飲了一大口,一時間,寒冷的感覺傳入四肢百骸,舌尖的苦味蔓延開來,令人清醒。
琉璃風(fēng)盞
最近老晚點(diǎn),以后就每天晚上十一點(diǎn)更叭,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