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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非良

第二章

本宮非良 琉璃風盞 2684 2019-10-23 22:01:00

  顧惟白鮮少穿得如此奢靡,大紅色的吉福繡著祥云的暗紋,映襯著他立體的五官,竟也顯得潔白如玉,就好像那天上的皎月,無意間灑落到了凡塵。

  他腰間再也不是簡陋的穗子或者磨損的荷包了,而是系上了與我一對的龍鳳呈祥的玉佩。

  我倒是一時間想不起旁的話來形容他了,大約便是:君子溫如玉,瑟瑟松下風,堪可形容。

  跟著他拜見了祖母,拜了天地,老人家今日顯得很高興,一直笑呵呵的,旁邊的貴婦人們都在一邊兒恭維著,說著吉祥的話兒。

  “早就聽聞長公主絕代風華,如今一見果然如此。”

  類似這樣的話我聽了一路,卻也不以為然,左右一副皮囊而已,再怎么鮮亮也經不起歲月的磋磨,待到美人遲暮,他們怕是再也說不出這樣的話了。

  思及于此,我忍不住要去看顧惟白。他抿著唇,微微繃緊了下顎,依舊一副冷若冰山的模樣,看不出喜怒。我不禁垂下眼簾,眸子里的光緩緩暗淡下去:怎么,他竟是不喜的?

  細細想了想也是,這婚事是我逼著他才得來的,原本便是算計,怎能奢求真心。

  終于走完了婚禮的流程,我由蘭月攙扶著進了我的院子。這里乃是顧府除了顧惟白的聽松院之外最大的院子了,名為迎梅院,顧惟白可是在住所上給足我這個長公主的面子。這院子雖是叫迎梅院,卻是連半株梅花都沒有的,只因為這梅與松都乃是歲寒三友之類,便起了這么個名字。

  迎梅院的大堂叫做桂堂,坐在屋子里邊兒,遠遠便能看見門口那棵高大的桂樹,故而有了這么個名字。

  我坐到臥房的榻上,大紅的雙喜字粘貼在窗欞上、墻壁上,桌子上擺滿了花生、蓮子,連榻上也扔上了些,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我,自今日起,我便是別人的我妻子了。

  “公主可是餓了?先用些糕點吧!”蘭月給我端來了一碟子杏仁酥,我也不管其他的什么了,捏起一塊就吃了起來。

  蘭月又給我倒了茶水,我接過來,順了順嗓子。

  “這禮節(jié)當真是繁瑣?!蔽胰嗔巳嘟┯驳牟弊樱舨皇鞘裁粗匾獔龊?,我甚少戴如此沉重繁華的金冠。

  “左右不過一次,公主不知道,這帝都多少女子羨慕您都羨慕不來呢!”蘭月笑道,幫我把杏仁酥端走,總不能叫禮辦嬤嬤看見了,要不又要說碰了忌諱。

  “公主且等等吧,一會兒顧大人應對好了賓客,就會過來了。”她說完,便站到了我旁邊。

  不一會兒,顧惟白就進來了,他仍舊一副穩(wěn)重的樣子,靠近我微微有些酒氣。

  喜婆跟著走了進來,看著我們喝下了合巹酒,又說了好些個吉祥話兒,顧惟白手一揮,不咸不淡道:“賞。”

  那喜婆便眉開眼笑,領著她那堆丫鬟樂滋滋地出去了。

  “公主先去洗漱吧,頭冠沉重,流程繁瑣,今日辛苦了。”他站在燭火前,背對著光,叫我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但是聲音里的冷靜倒是熄滅了我心頭三分熾熱與悸動,我只好站起身來道:“也好?!北阕屘m月扶著我去洗漱了。

  拆了沉甸甸的冠,我如釋重負,蘭月好笑道:“這冠可是純金打造,上頭隨便一顆東珠便價值不菲,這世間唯有這一頂,再也沒有相同的樣式的了,”她幫我褪去衣衫,“便是有相似的,也遠遠比不去這頂華貴,公主倒好,一臉嫌棄?!?p>  我緩緩坐入浴桶中,氤氳的水汽漫上來,洗去了一身疲憊,舒服得嘆了口氣,我才反駁道:“等蘭月出嫁的時候,本宮定要賜你一定沉重華貴的頭冠,叫你也試試這脖子酸疼的痛苦。”

  蘭月俏臉微紅,小聲道:“公主說什么呢!”

  堵得她啞口無言,我輕輕一笑,卻因為心里隱晦的心思不禁收斂了起來。

  蘭月幫我穿上褻衣,絞干頭發(fā),便退下去了。

  我的心忍不住加快了跳動的頻率,一步一步地卻在慢慢走著,終究抵擋不住時間的流逝,我離顧惟白越來越近。他坐在床榻上,只留下一個側影能叫我微微看見他大紅色的褻衣,與我身上穿著的,用的是同一塊料子。

  燭火跳躍,地龍燒得熱,映得他側臉微紅,我緩緩走過去,目光偶然瞥見案上放著的滴了血的元帕,只這一瞬,就像一陣冷風從門縫里鉆了進來,將我所有旖旎的心思都吹了個一干二凈。我不知道我此時的樣子,但看見顧惟白微微扭頭露出的詫異的表情,好像并不理解我為什么會臉色微白,看上去并不高興,我就知道,我的神色大抵是有些不正常的。

  也是,大珩的長公主衛(wèi)茵,生性/放/蕩,裙下之臣無數,怕是早就不干凈了。太傅大人顧惟白當真是心思縝密,連這一茬都提前想好了,為了護住我的臉面,讓那些囂張了數年流言蜚語不攻自破,竟然親自劃傷了自己的手臂,制造假象,當真是有心了。

  我從來都不在意的那些流言,故而它們從前從未真正傷害到我,如今卻一字一句的都變成涂著毒藥的匕首,狠狠地、不約而同地一齊插在我的心口處,映著暖的燭火發(fā)出寒冷的光,似是在嘲笑我不自量力。

  旁人怎么想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他竟也如此這般想我。

  在被宋連笙丟在雨中的時候,他單薄的身子挺拔如松,堅不可摧。我以為,他會是我的依靠的……

  我的眸子里開始氤氳出水汽,他一驚,顧不得包扎一半的傷口,趕緊走到我面前,動了動唇,卻還來不及說話,就被我踮起腳尖扯住了衣領。

  許是沒有想到我會如此,他竟一個踉蹌,便與我四目相對,鼻尖相碰。

  我善于收斂情緒,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似乎是奸計得逞的狐貍,笑得妖艷嫵媚,就像歷朝歷代無論朝廷大臣還是文人墨客,都口誅筆伐的亂世妖姬,卻偏偏,他沒有移開眼。

  這副皮囊果然還是有些用處,我暗自自嘲的笑了笑,連不可一世心中只有國家與君主的顧惟白,也不免受其迷惑。

  我朱唇輕啟,媚眼如絲,直勾勾地看著他的眸子,聲音軟糯道:“惟白……”

  他一愣,有那么片刻的無措,我心中一狠,踮起腳尖便朝著他的唇使勁印了上去。

  他的唇就像他的人一樣微涼,好像月亮上的廣寒宮,透著凡塵沒有的光,卻也有著凡世沒有的涼。就好像此時此刻檐下的積雪,柔軟又冰涼,叫人貪戀,又凍住了人的心臟。

  察覺到他僵硬的身軀,以及不知如何安放的手和該瞥向何處的視線,我輕輕張嘴,狠狠一咬,他便“嘶”地一聲,下意識地推開了我。

  我踉蹌了幾步便站穩(wěn)了,站在燭火下笑得危險。剛剛出了浴桶,我的腳還赤裸著,這只能給夫君看的玉足就這么直直地落入他的視線,不知是羞是惱,他耳尖微紅,連帶著脖子也染上了胭脂的顏色,末了,他竟衣袖一甩,就直接離開了我的臥房。

  門被摔得“啪”地一聲響,冷風趁機灌了進來,冰了了幾分夜色。我終于站立不住,癱倒下去。

  大約是我平日里太過猖狂,大約是我手里的權利握得太緊,大約是我心思太過沉重……我竟如此癡情。

  若是對的人,癡情便換做深情,從此風花雪月,便有人陪你同看;若是錯的人,癡情便化做利刃,從此他一顰一蹙,都深入你心口三分。

  本是鴛鴦同度夜,如今空有燭淚垂。

  我站起身來,微微收緊了手。從前我錯過了我的心上人,是大勢所迫,是情勢所逼,是奸人陷害,是天道不容;如今我的心上人,乃是我名正言順的夫君,既然我把一顆心都撲在他身上,那我定要把他的心掙到我這里來,做虧本的事兒,或輕言放棄,做個深閨怨婦,每日只會期期艾艾,那便不是我衛(wèi)茵了!

琉璃風盞

有關小伙伴們問的更新的問題,這個問題就比較尷尬了哈,因為我加不加更,完全是……看心情(捂臉)   然后終于到第二卷了,我實在懶得想章節(jié)名,現在要開始偷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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