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p> 江鶴遠隱秘地咽了咽口水,看著魏嵐嚴肅的眼神,忽然緊張了許多。
他一步步靠近魏嵐,直到靠在她耳邊。
“江鶴遠,你聽好了。
我們鎮(zhèn)壓者跟機核的關系,不只是寄宿那么簡單。機核在我們體內,會不斷地活化,直到有一天,他們的意識取代我們的意識,成為身體的主導。
那種機核活性持續(xù)高于危險閾值,同時穩(wěn)定性持續(xù)低于危險閾值的情況,叫做‘狂化’,通俗點說,就是鎮(zhèn)壓者被機核‘吃掉’了。”
“吃掉???”
“嗯。控制局只告訴你,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們被‘吃掉’的可能性越來越大,卻沒有告訴你,控制機核穩(wěn)定性的唯一方式。
那種方式,就是殺死中型或者大型災獸,用它們的生命金屬飼養(yǎng)機核。
如果沒有生命金屬的飼養(yǎng),鎮(zhèn)壓者根本活不到四十歲的平均年齡,頂多只能活五年。服役年齡久一點的鎮(zhèn)壓者,甚至一個月不擊殺災獸,就會面臨‘狂化’……”
“什么!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年齡上來之后,鎮(zhèn)壓者就只能像機器人一樣瘋狂地殺災獸,幾乎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一旦有所懈怠,馬上就會死掉的啊!”
“沒錯,這就是鎮(zhèn)壓者最后的結局。‘飼料’一旦不夠,就會變成怪物,你想成為鎮(zhèn)壓者后,安安靜靜躺倒四十歲的鎮(zhèn)壓者平均壽命,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p> “等等……”
江鶴遠忽然一皺眉,視線挪開了一些,努力回想著魏嵐剛剛的那番話。
“魏嵐,我們第四戰(zhàn)區(qū)一共有幾個鎮(zhèn)壓者?”
“包括你在內,剛好十個?!?p> “你剛剛說,只有擊殺中型或者大型災獸才能獲得‘飼料’。每次發(fā)生嚴重的災變,第四戰(zhàn)區(qū)新聞中心都會立刻報道。
據我的印象,一年之內,根本就沒有那么多中型或者大型災變。鎮(zhèn)壓者的‘飼料’,真的足夠嗎?
或者說,魏嵐……你的‘飼料’足夠嗎?”
魏嵐被江鶴遠的言語驚得說不出一句話,她也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的反應速度會這么快!
是的,鎮(zhèn)壓者之間始終僧多粥少,殘酷的淘汰和競爭一直都存在著。有一個新的鎮(zhèn)壓者出現,往往意味著一個老的鎮(zhèn)壓者因為資源匱乏而死亡!
她剛剛的話中,確實給江鶴遠這方面的暗示,但她沒料到江鶴遠竟然能瞬間將這條線索揪出來!
對于競爭,江鶴遠好像有天生的敏感性……
“……別問這個問題……”
“魏嵐,我先不管別的鎮(zhèn)壓者如何了,但至少想知道你的情況。
雖然我還不太了解鎮(zhèn)壓者,但我覺得你身上經常起火絕對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
這是我最后一個問題,希望你能認真回答我!你的‘飼料’,足夠嗎……”
“你為什么那么關心我的事情?”
“我想知道我的加入是不是會將你淘汰!如果你的‘飼料’已經嚴重不足,我加入之后,你的危險就會更大!
可以說實話嗎?你的‘飼料’是不是早就不夠了?”
“……”
他這是……生氣了?
江鶴遠的吼聲讓魏嵐的心中有點發(fā)懵,她不知道江鶴遠為什么那么生氣。
無論飼料夠不夠,其實跟江鶴遠也沒什么關系。她跟江鶴遠才剛認識,雖然是他認識的唯一一個鎮(zhèn)壓者,但也算不得多么珍貴的戰(zhàn)友。
而且,魏嵐覺得江鶴遠也不是真的關心自己,或者對自己有動心。換做別的一個龍種,他可能也是一樣的反應。
這個家伙似乎……
只是不想“殺人”。
“嗯……你猜得都對,我們第四戰(zhàn)區(qū)的‘飼料’一直不夠,當然也包括我在內。或者說,我還是諸多鎮(zhèn)壓者里穩(wěn)定性最低的那三個……
‘女帝’已經多次試圖‘吃掉’我了,雖然至今沒成功,但離成功可能也并不遠……”
“那你為什么還要幫我?”
“……?。俊?p> “你啊什么?我問你為什么要幫我!你自己已經快死了,‘飼料’已經不夠了,為什么還要辛辛苦苦帶我走上鎮(zhèn)壓者的路?
你應該處處陷害我,你應該把我殺死,應該在實驗島發(fā)現我的時候就摧毀我和機核之間的連接!
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坐在我面前,像面對后輩一樣照顧我,甚至因為打痛我道歉!你為什么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啊?”
江鶴遠用力咬牙,雙手捏住魏嵐的雙肩,手指死死按住柔性的戰(zhàn)衣,顯現出一個個圓滑的凹印。
“因為對控制局來說,‘余燼’似乎是一個很重要的機核,比我和‘女帝’重要得多……要是用我去交換你,是值得的。而且,我曾經犯下一些錯誤,控制局本來就有遺棄我的打算了……”
“所以你就決定放棄自己?因為控制局不要你了,你也就不要你自己了?
你在想什么??!控制局想殺你,你不是應該自救嗎?控制局給了你什么,你就這樣為他們賣掉你自己的性命?
你剛剛讓我不要把事情說出去,那就證明你還想向控制局證明自己,你還想出戰(zhàn),獲得‘飼料’來維持生命!既然還想活著,就不要說‘用自己的命去交換別人’這種喪氣話!
我這輩子最討厭拿自己生命做玩笑的人,也最討厭作賤自己的人。魏嵐,沒想到你竟然剛好就是……”
江鶴遠瞪著魏嵐,雙眸中的紋路漸漸燃起了金色的光輝,情緒的激動讓他的機核變得不再沉寂,屬于另一個神秘生命的力量漸漸賦予到他的身上。
四目相對的另一邊,魏嵐的雙眸同樣出現了紅光,不過藏在紅光后面的眼神,已經變得無比冰冷。
“我這輩子最討厭三種人,第一種是教訓我的人,第二種是質疑我決定的人,第三種是靠我很近的人。
你猜猜你現在踩了幾種?”
魏嵐冰冷的聲音落下,江鶴遠眼角的余光也捕捉到一只手掌的蹤影,像光一樣快,看到的瞬間就沒有躲避的可能了……
“啪——”
宇宙大爆炸般的響聲炸開在江鶴遠的顱腔內,他只感覺自己的頭仿佛爆碎掉了,下一秒便失去了意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