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單振振有詞道:“陛下,臣此言并非毫無根據(jù)。如今眾所周知,這位練傲寒練將軍是定安王府的嫡出郡主,她是薛家的女兒必然會為了薛家盤算。這薛府,喬府都是我大晉建國后便有的武官世家,若喬府沒落,必然有一部分軍權(quán)要落到薛府。練將軍揭露喬恒之罪,著實是為薛家謀了私利。故臣并未污蔑練將軍?!?p> 為了告人連定安王都敢牽扯上,薛繁是什么脾氣,這李單莫不是瘋了?眾人都等著接下來的好戲。
還沒等薛繁有動作,皇帝倒先怒極拍案而起,“放肆!薛家也是你能說的!”
李單嚇得直接跪了下去,為君者擅用制衡之術(shù),他這也是為陛下找了個制衡薛家的由頭,怎惹得龍顏大怒了?
這時,練傲寒上前道:“陛下,臣有話問李大人?!?p> “說?!被实蹥獾貌惠p。
“我何時成了薛家的人了?”練傲寒問。
原本還一副漠不關(guān)心的模樣的薛繁聞言不由得心中一驚,臉色微妙。
眾人心中亦是諸多不解。
皇帝后悔不已,就不該讓這丫頭問,她八成是想借著這由頭來撇清自己。
李單道:“那蕭斥索要慶安王妃所出的郡主,練將軍可是當著全軍的面認下了自己的身份去了北燕的軍營?!?p> “哦,僅是如此便斷定。李大人也太草率了。不過李大人倒提醒了我,此事確得說明。”
練傲寒朝皇帝拜了一拜,又朝定安王輕一拜后道:“陛下,大將軍,那蕭斥當時扣押的是臣的部下,臣心中擔憂,才同意蕭斥用小郡主去換人的條件,可奈何臣聽說慶安王妃并未留下子嗣,方想蕭斥是在消遣我等,又一想,蕭斥此舉是沖大將軍來的,薛府是有小姐的,隨便要哪一位都是會讓大將軍心疼不已,而蕭斥偏要個元慶王妃所出的那位,想來是確有其人,但大晉朝中卻無人知其下落。蕭斥此舉著實高明,若我大晉交不出人,便可說是大將軍舍不得女兒,寧愿看著大晉將士去送死,亂了我大晉的軍心,掃了大將軍的威信。若是交出了人,有小郡主在手,一則傷了大晉的顏面,二則也能威脅大將軍茫茫人海要尋一女子著實不易,臣不忍部下赴死,故想著自己也是女子或許能替一替,才有了前番請陛下應允小郡主入燕的胡謅之語。”
“你胡說,”李單道,“你若非小郡主,你在陣前是怎和蕭斥對答如流,那蕭斥也說了,你與定安王妃生得極像?!?p> 練傲寒道:“我可是忘川樓的樓主,短時間內(nèi)雖然找不到人,但探聽到一些前塵往事還是可以的,我在陣前胡謅搪塞蕭斥的話大人你怎也信了?至于相貌,想來是蕭斥做過什么虧心事,自己看錯了嚇自己的。”
練傲寒又朝前道:“據(jù)臣所知,慶安王妃的女兒若尚在人世,今年應有十五歲。而臣今年已有十七,戶籍更是遠在閩州,臣萬萬不會是那小郡主?!?p> 薛繁的臉色越來越僵,一言不發(fā)立在一旁。
皇帝心中冷哼一聲,這胡謅的本事也不知像誰,面上卻道:“原來如此。其實無論練卿是何身份,都是我大晉的良臣。”
“謝陛下夸贊?!本毎梁鋈还蛳拢俺颊埍菹轮卫顔挝勖镏铩!?p> 也罷,這文官中胡亂攀咬無事生非的風氣確實該整頓一番,皇帝道:“李單,污蔑朝臣,官降三級,罰俸半年,以示懲戒?!?p> “這,這……”李單哭嚎著叩首道:“臣領旨……”
皇帝道:“今日之事,便到此為止,練卿,朕看你傷的不輕,快快回去休息罷,朕派太醫(yī)給你看看,其余的事,以后再說?!?p> “謝陛下?!本毎梁亓朔?,換下了這臟污的衣物,忍著傷痛洗了個澡后躺在床上讓白湘幫忙上著藥。
她閉上眼睛休息之時,隱隱聽著哭泣之聲,便道:“傷的是我,你哭什么?”
白湘一手抹去眼淚,抽泣道:“正因為傷的是主子我才難過。主子是金尊玉貴的身子,怎能被傷成這樣?”
“好了,我之前不也受過比這更重的傷。等傷好了就都沒事了?!本毎梁参康溃髅鱾氖亲约?,反要她來安慰人。
“主子,咱們回去吧,自從你下了山,你都受了多少傷了?若是讓尊上知道……”
“白湘,我告訴你,這些事一個字也不能落到師父的耳朵里,知道嗎?”練傲寒倏地睜開眼。
“是,白湘明白?!?p> 她一邊嗚咽著一邊幫主子穿上衣物?!爸髯?,林太醫(yī)在外頭等候多時了?!?p> “一點小傷,怎敢勞煩太醫(yī)呢?”
路書將練傲寒那的情況匯報了一遍,“說是一點小傷不敢勞動太醫(yī)?!?p> 司馬越無奈道:“敢拒絕皇帝恩典的,她是頭一個吧。”
“寒姐的性格不一向如此嗎?”趙羽道。
“請林太醫(yī)到我這,皇上那別說林太醫(yī)連傲寒的門都沒進,就說太醫(yī)是被我宣走的。”司馬越道。
“你說這姑娘胡謅的本事是像誰???”皇帝道。
“我怎么知道?!毖Ψ被氐馈?p> “我知道你心里煩,不和你說笑了。你想想,練傲寒可一向是個有主意的,她今日這般說定有她的緣由,等她休息好了,你把她叫來私下里一問,不就都清楚了嗎?”皇帝安慰道。
薛繁嘆了一口氣,“我……唉,不說了?!?p> 皇帝道:“她在眾人面前的那番話確實說得巧妙,但實際經(jīng)不起推敲,這你不會發(fā)現(xiàn)不了吧?”
“子浩,我知道,我是想不明白,為什么她……”薛繁不想再說下去。
練傲寒也沒想過自己身體疲憊的程度,一覺睡到了第二日一早。待她醒來時,白湘便送上了熱乎乎的甜粥。
練傲寒一邊喝著一邊聽著白湘說個不停,“主子,你這一覺睡得可真沉,太子殿下悄悄來看過您。二公子也來了,問了你的傷勢,又差人送了好些補藥過來,讓您挑揀著用,千萬別委屈了自己,他陪了您好久,直到天黑才走的。尉遲副將和甘副將也來過,說是來請罪的,因為您還睡著不方便,他們只在屋外拜了拜,留下了一封請罪書才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