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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的粉筆頭

第十九章 摸貓

1992年的粉筆頭 喝茶讀書 2378 2019-09-22 06:35:13

  我放下醋瓶,忍不住跟著馬奶奶走進她的家。

  馬奶奶住的是一個套間,外屋有一張大床,馬奶奶睡,黑色皮沙發(fā)前面是一個寫字臺,寫字臺上放著索尼十二寸黑白電視機。里面的那間有一張小床,馬奶奶的兒子來的時候睡,一個小的寫字臺,寫字臺上面有個小書架,擺滿了書,這么些書,雖不算多,但在院子里沒有別家,透露著一股“書香門第”的氣質(zhì)。對我來說,更為特殊的是墻壁上掛著的那一把二胡,琴頭、琴皮、琴筒一塵不染,顯然經(jīng)過精心的保養(yǎng),但是從來沒有人拉過。

  黑貓伏在茶幾上,旁邊是一個方形的鐵質(zhì)糖盒。

  “勇娃,過來,吃點糖,這是你叔叔上個星期帶來的?!?p>  馬奶奶走到茶幾跟前,打開糖盒。

  是汽水糖,這種小型糖果,樓下的王彤吃過,吃的時候也給過我一塊。雪碧、可樂對我們來說是一件遙不可及的事情,而這種汽水糖可以滿足我們對汽水的渴望。王彤家里條件好,父親是生意人,母親是全職媽媽,我見過的第一個計算器就是王彤的。山主人丁水管財,聽王彤說,她老家的老房子前面有一個全村最大的魚塘,這個永不干涸的魚塘經(jīng)久不息地旺著她家的財運。

  馬奶奶打開糖盒的同時,黑貓支棱起脖子,望了一眼糖盒,這些“史詩級”的糖果沒有提起黑貓一點興趣,它依舊伏在茶幾上,像冬盡春至?xí)r的河面,硬梆梆的。

  “馬奶奶,汽水糖里的汽水還蠻多的?!蔽野岩粋€汽水瓶子一樣的糖塊塞進嘴里,咂摸著。

  “以前吃過嗎?”

  “只吃過一次。”

  第二次吃汽水糖,又一次讓我的味蕾有了極為滿足的享受,就像真的喝汽水一樣。

  我和韓偉偶爾喝喝汽水,而且都是在李潔的“贊助”之下,才能滿足我們的口腹之欲。汽水對我們來說算是奢侈品,通常在學(xué)校組織運動會或是組織春游的時候,家長才會給些零花錢,再買上兩瓶汽水帶到學(xué)校去喝。學(xué)校小賣部的汽水是2毛7分錢,裝汽水的瓶子是有押金的,喝完了汽水要給人家退回去,再把5分錢退回來,這樣只算汽水的價格就是2毛2分錢,2毛2分錢對我和韓偉來說是一筆“巨款”。

  有了汽水糖,沒有汽水那么貴,權(quán)且可以當(dāng)做汽水解解饞。

  “馬奶奶,我多拿幾個,給我同學(xué)也嘗嘗。”

  “你都拿走,這糖,粘牙,我吃不了?!?p>  聽馬奶奶這么說,我也毫不客氣地抓了兩把,分別塞進上衣左右兩個口袋里,給馬奶奶留了一半。

  “馬奶奶,您留著,吃不完,我下次再拿。”

  “呵呵,你隨時都可以拿,只要給我打個招呼就行,可別像上次拿粉筆一樣,也不告訴我一聲?!?p>  馬奶奶說得我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上次拿粉筆的事,讓我一直秉持的大人認(rèn)為不值一哂的、完美嬌嫩的道德觀瞬間崩潰。

  “馬奶奶,不會了?!?p>  我嘴里嚼著汽水糖,一只手向黑貓摸去,想盡量掩飾住自己的尷尬。

  黑貓依然很安靜,依然用鬼祟的金光看著我,就像上次一樣,當(dāng)我撫摸他的時候,舒服得瞇上了眼睛。

  讓我意想不到的是,這次它居然伸出舌頭舔了我一口,很顯然,黑貓把我當(dāng)成可以信賴的同伴了!

  “貝斯特從小就習(xí)慣了由母貓幫它舔身體,這個動作會讓它有安全感?!?p>  貝斯特?第一次聽馬奶奶這么叫它。

  “馬奶奶,它叫貝斯特?是它的新名字嗎?”

  “不是,我一直都這么叫它,都是在家里叫,這個名字太洋氣,我在外面不這么叫它,免得讓外人笑話?!?p>  是啊,我的左鄰右舍,但凡養(yǎng)貓的,一般都喜歡給貓取個土氣的名字,說是土名長壽,比如說,阿福、碳渣、招財、蛋蛋、豬仔,諸如此類,稍微講究一點兒的叫個什么“肆?xí)r好”、“烏云蓋雪”之類的,給貓咪起外國名字的少之又少,甚至都沒聽過。

  “馬奶奶,為什么給它起這個洋名字?。俊?p>  “貝斯特是古埃及神話中的貓神,我的這只貓,也是貓神,嘿嘿嘿。”

  “貓神?”

  與我和韓偉分析的不謀而合,這只貓果然與眾不同。

  “他是公的還是母的?”

  “是只母貓,貝斯特就是貓頭人身的女貓神?!?p>  “她有多神?”

  “那要看你和她的緣分有多深。緣分深,她給你的異能就多,緣分淺,她給你的異能就少?,F(xiàn)在她給你的異能只是千分之一?!?p>  “馬奶奶,您怎么知道她給過我異能?”我吃了一驚,馬奶奶似乎能洞穿院子外面發(fā)生的所有的事。

  “天機不可泄露啊!”

  馬奶奶的話就像算命先生的那一套,繞著彎,打著轉(zhuǎn),帶機關(guān),話里有話。

  我第一次摸貝斯特的時候,馬奶奶在上廁所,她怎么會看見的?莫不是,我和韓偉他們后來在院子里試圖摸貓的時候,馬奶奶在竹簾后面看見了?

  我又摸了一下貝斯特,貝斯特開始舔自己。

  “馬奶奶,她為什么舔自己呢?”

  “你在摸她時會弄亂她的毛,貝斯特對于打理自己的外型相當(dāng)注重,她在舔毛時會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比如這里的毛要往左、那里的毛要往右,如果你摸她時正巧弄亂了她精心整理好的毛型,她就會馬上把被你弄亂的毛再理順一次,才會舔自己?!?p>  “是這樣??!”

  馬奶奶對這只貓的了解就像了解她自己一樣,如果這些了解可以當(dāng)鈔票用,馬奶奶篤定是這條街最富裕的人家。

  “不過,這不是貝斯特舔毛的主要原因。”馬奶奶說話還賣關(guān)子,“最主要的是她想把自己的味道和你留在它身上的味道融合?!?p>  “這是為什么呢?”

  “這就是緣份。不過,你摸她的時候,不要摸她的尾巴,她的尾巴是不給人摸的。否則會誘發(fā)她的攻擊行為。你抱她的時候也不要從前腳腋下把她抱起來。”

  “為什么呢?”馬奶奶和貝斯特對我來說越發(fā)神秘,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我除了一遍一遍地問“為什么”就不會說別的了,神秘的世界,剛剛打開窗戶,對這個世界的一切我都要打上問號。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馬奶奶又說了句深不可測的話,就像她剛才說的“天機不可泄露”一樣。

  “總之,你對她好,她知道?!?p>  “馬奶奶,我能給貝斯特喂食嗎?”

  “如果你想喂,下次你買一點薄荷草喂她吧。”

  聽到“薄荷草”三個字,懶洋洋的貝斯特就像一個彈簧一樣,跳躍起來,力量滿滿。從茶幾跳上寫字臺,從寫字臺跳上床,從床上跳上沙發(fā),在每次跳躍時,貝斯特好像都會計算出跳躍的方向、風(fēng)向、力度、距離以及“自己的心情”,最后在一瞬間起身、旋轉(zhuǎn)、跳躍、落到目的地。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堪稱完美。

  真是“大隱隱于茶幾”啊,身懷絕技,深藏不露的貝斯特又會給我?guī)碓鯓拥摹俺芰Α蹦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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