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 二叔的朋友(二)
那張臉就這么猝不及防的貼到了窗戶上。
像是被什么東西突然按到了窗戶上一樣迅速而猛烈!
恰巧抬頭往上看的林志幾乎可以確定,剛才他確實聽到了一陣猛烈而短暫的撞擊聲,這才導(dǎo)致的他突然做出了抬頭的反應(yīng)。
蒼白的,毫無波瀾于血色的,緊緊閉著眼睛的臉。
一張,詭異卻漂亮的臉。
她使勁兒朝窗戶上又擠了擠,一張臉看起來愈發(fā)的扭曲了,恰好一束陽光從滿是烏云的天邊露了出來,透過窗戶照在女人臉上。
不知道為什么,林志那時候竟然感覺她貪婪而滿足的吸了一口氣似的。
耳邊的鳥語微風猝然一收,林志楞了一會兒,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了過來。
可他已經(jīng)站在了女人的面前。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來的,又是怎么通過的主人家呈螺旋形狀向上曲折而去的走廊。
一恍神的功夫,她已經(jīng)站在了女人的面前。
作為林家唯一的長孫,林志一直被家里保護得很好。
那次在外面受到的驚嚇,是他第一次開始知道,原來這世上還有一些東西,是人的力量所不能控制的。
這也讓他整整病了半個月。
半個月里,他腦子里全是那個女人的身影。她張著漂亮的紅唇叫自己孩子,訴說著她的思念和絕望,冰冷的手摸在他臉上,不顧他恐懼的顫抖,執(zhí)意把一個吻落在了他額頭上。
被孤零零的鎖在閣樓的,貪婪的呼吸著陽光的,漂亮而脆弱的女人。
她叫自己孩子?
突然而來的控制之外的情況就這么發(fā)生了,林志不受控制的想往外逃跑,卻發(fā)現(xiàn)屋子里的墻壁中突然生出了許許多多的藤蔓,它們束縛了掙扎不休的林志。
那個一身奇怪中世紀禮服的女人,在訴說了她滿腔相思之后,一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隨著她嘴角越來越詭異的微笑,和林志幾乎快喊破聲兒的驚恐,女人的臉慢慢裂成了兩半,一朵鮮紅的花從她面容模糊的地方生長,越來越大,越來越高,直到它長到了和林志身高差不多的大小。
她說:“媽媽來找你了,以后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彪S后那朵巨大的花朵朝他靠近,花心里是那個縮小版的和原本別無二致,臉蛋,林志驚恐萬分,揮舞著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來的兇器,閉著眼睛一陣亂砍,在一片混亂之中沖了出去。
驚恐萬分的他摔下了樓梯,頭破血流的被風貍送去了醫(yī)院。
然后就是母親和二叔在自己病倒外面的那場爭吵。
母親用詞之狠厲比以往更加的不留情面,她把一切羞辱的詞匯組合成最讓人難受的句子,朝風貍毫不留情的砸了下去。
這是林志在一貫優(yōu)雅的母親身上從來沒見過的樣子。
風貍很少搭腔。
可是他每次不經(jīng)意的一次搭腔,好像都能引起母親愈發(fā)激烈的言辭反應(yīng)。
林志不知道為什么母親這么激動,雖然他確實是隨著風貍?cè)サ闹魅思?,出了這樣不可預(yù)料的事故,可是,他并不是兇手。
或許從某種親情的層面來說,風貍總是不希望他受傷的才是。
直到他聽到了母親罵他野種,罵他是林家人的走后,諸如此類不美好而羞辱意味十足的字眼連在一起,林志才知道了他一直很敬重和敬仰的二叔,原來并不是爺爺?shù)挠H生子。
爺爺一生無子女,二叔是領(lǐng)養(yǎng)的,而母親,卻是他犧牲戰(zhàn)友的孩子。
說到這里,林志突然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他看起來很絕望。后面惡心言語邏輯甚至開始有一點兒混亂,聽起來有點兒費力,不過五尾和隱夏還是將他的話組織成了一個完整的故事。
一個不過十九歲的少年,被迫經(jīng)歷了很多普通人一輩子都不可能接觸到的事情。
這里面涉及了太多不可控因素,太多詭異而無法訴諸于言語的委屈,而這些東西長久的擠壓在心里,足以把一個人徹底逼瘋!
所以林志當初會在面對隱冬的危難時,原本已經(jīng)跑出居民樓的他,會毫不猶豫的再次沖了進去。
他急需把內(nèi)心的壓力釋放出來,而當時在他面前展現(xiàn)了不同尋常一面的隱冬,顯而易見是最好的人選。
如果忽略他后面所經(jīng)歷的一系列倒霉而猝不及防的事件,他可能已經(jīng)主動吐露心跡了,哪里還用被逼著。
說到這里,他抬起了一直深深扎在膝蓋之中的腦袋,紅著眼睛道:“你們說說,這樣的我,為什么要去陷害你們?我有什么理由去陷害你們?”
“……確實是,沒有?!蔽逦矅@了一口氣,拍了拍林志的肩膀:“好了小伙子!別哭哭啼啼的了!你現(xiàn)在徹底安全了。”這事兒說到底也是他當年吃酒誤事造成的后果,五尾被突然很奶的林志看得老臉一紅,憋了口氣兒又道:“以后,以后我們會保護你的,別怕!”
林志奶聲奶氣的吸了吸鼻子。
而他本來就長得不錯。
隱夏心頭一軟,一掌拍了過去:“好了!我也會保護你的!”
林志猛烈的咳了一聲,心里暗道:這姐姐是不是忘記了她力氣大的事實了?
五尾瞇了瞇眼睛,道:“好了,現(xiàn)在誤會也解除了。你剛才說的那家人,能不能帶我們?nèi)タ匆豢矗俊闭f不定還是什么可以順手用用的東西,他五尾挺喜歡暗著來的,不著急上臺面。
林志皺眉,看起來有點兒泄氣。
“聽二叔說,那家人后面搬走了。那對年輕夫婦一年前在飛機事故中逝世,家里,已經(jīng)沒什么人了。”
“沒人了?那不正好?”隱夏道。
林志:“……”他總是懷疑自己和他們頻道對不上。
隱夏打了一個響指,接著道:“沒人了?那不是更方便!咱們?nèi)プ焦頄|西也方便啊?!?p> 五尾也點了點頭,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黃豆朝地一撒,兩指豎在嘴邊念念有詞,最后揚手大呵了一聲:“斗兵列陣在前!破!”
黃豆子破皮而出,就這么在林志同學(xué)都快能塞進去一個鴨蛋的驚訝中,變成了五名穿著綠衣服的男子。
五尾拍了拍手,蹲下去把沒變化的幾顆黑豆子撿了,嘴里不滿的嘟喃著:“青女這東西怕不是過期了?真是忒小氣了!”
隱夏一臉的無奈:“要不是您總藏著掖著舍不得用,這東西能這樣嗎?!安啦安啦!改天給拿到太陽底下曬一曬就好了!”
說罷轉(zhuǎn)頭對林志到:“讓這些人陪你去一趟,到時候,咱們有好戲看?!?p> 她笑得不懷好意。
可是林志無暇顧及。
他一直在糾結(jié),這五位大哥的穿著。
從頭到腳一身綠,這看起來……呃,有點兒,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