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陳家

　　“白哥，上次你的故事講到紫夕姐姐測出兩個孩子，那之后呢？”

　　花修來的頻繁，又常常問起蒼毋的事，白塵就講起了她還未在蒼山閣之前的事情，講的也都是發(fā)生在蒼毋身上的故事。

　　四十年前，那時的蒼毋也只有二十二歲。他根據(jù)那年司命閣記錄的命格去濟(jì)凡鎮(zhèn)尋找一對黑瞳雙胞胎，這對雙胞胎全屬性，天資聰穎，可輔佐他百年。但不知道這個消息被誰給傳了出去，有人花錢雇傭殺手組織黑目幫去搶奪那兩個孩子。全屬性黑瞳也是極其稀少，如果一個家族培養(yǎng)出一個全屬性黑瞳的高手，整個家族的實(shí)力地位都將會得到無法估量的提升，更何況是一對雙胞胎。

　　當(dāng)晚，蒼毋剛到達(dá)濟(jì)凡鎮(zhèn)的時候，就有暗影向他報(bào)告了附近有黑目幫殺手的出現(xiàn)，而且看似來的比他們早。蒼毋忽然感覺哪里不對，還未到達(dá)客棧，就立刻帶人去了陳府。等他們趕到時，親眼看到黑目幫的人手刃了陳家家主。他來不及想太多，立刻動手解決了黑目幫的人，找到兩個孩子。

　　在柴房的密室里找到兩個孩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叫不醒兩個孩子才明白，陳家擔(dān)心兩個孩子跑出來特意下了少量的蒙汗藥，而這個密室并不大又及其隱秘，所以如果不是孩子自己跑出來，一時半會兒還真找不到。再想起三個月前，全瞳族的五歲黑瞳孩子測完命格之后，收到了一封只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多寫了個“陳”字的信，那時候陳家就已經(jīng)為這兩個孩子做好了一切準(zhǔn)備和…最壞的打算。

　　他想起信上的話，務(wù)必要讓兩個孩子看到家里的情況，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蒼毋當(dāng)時也是十分猶豫，只怪他當(dāng)時不夠級警惕，全家上下幾十口人全部喪命無一例外，場面慘烈到他自己都不想再看第二眼。但當(dāng)他看了孩子懷里的兩封信后他還是決定叫醒孩子，讓他們記住這一切。

　　他還記得留給他信上寫著“我知道，您一定會來的，我擔(dān)心等不到親自將兩個孩子交給您，邊將這些寫下。陳家祖輩也曾出過全屬性黑瞳，且在幽夢閣主座下效忠百年，大戰(zhàn)時為族捐軀。家訓(xùn)里告誡后輩，如未來陳家再出黑瞳，定要送往蒼山閣，不可耽誤。這兩個孩子雖不是我唯一的孩子，但自小聰明機(jī)靈，我家中十分疼愛，在五歲測過命格之后，我便清楚這兩個孩子必須要送往閣主您那里，為以防萬一，我與族人親自建造了這個密室，知情者并無幾人。如果您看到了這封信，那我們?nèi)铱赡芤呀?jīng)都追隨祖先而去，這是命我們無怨無悔。只求大人能好好教導(dǎo)兩個孩子，也算是陳家對瞳族最后的貢獻(xiàn)?！?p>　　陳家雖百年前出過一位智勇雙全的全屬黑瞳，但在那場三族大戰(zhàn)中英勇犧牲，自此陳家再無第二人。不過陳家并未因此一蹶不振，族人秉承祖先遺訓(xùn)，一力為瞳族做事，百年以來人才輩出，算的是忠良世家。

　　回到密室。蒼毋用靈力散了兩個孩子體內(nèi)的迷藥，待孩子緩緩醒來，遞給了他們父母留下的信，還好兩個孩子聰明肯學(xué)，信上的內(nèi)容竟全然明了。小男孩兒紅著眼眶，摟著自己妹妹，小女孩小聲抽泣。男孩扶起妹妹，抽了抽鼻子，輕聲的說道“阿詩，還有哥哥在的，陪哥哥出去看看爹爹和娘親好不好？”小女孩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依然止不住眼淚。

　　“麻煩您帶我出去吧，父親教過我們該怎么做?！蹦泻⑥D(zhuǎn)向蒼毋，干脆的請求著。

　　蒼毋看著兩個半大的孩子，再不忍心也帶他們?nèi)タ戳?。他早已命人將陳家夫妻的尸體打理好抬到了前廳，其他的并未處理，雖然很殘忍，但這就是最真實(shí)的，而他也想看看這兩個孩子的會怎么做。

　　兩個孩子在蒼毋的陪伴下強(qiáng)忍著胃里的翻涌，看完這個熟悉又陌生的陳家。走到前廳外時兩人的小臉已是慘白。走進(jìn)前廳，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木板上的兩人，雙腿猶如千斤，已挪不動一寸。饒是那個堅(jiān)強(qiáng)的男孩子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爹！娘！”兩個孩子一步一踉蹌的到了爹娘的身邊，“阿凌很聽話的，阿凌會好好寫字的，能不能別要下我們！嗚嗚嗚嗚……”

　　蒼毋實(shí)在不忍心，蹲在兩個孩子身后，掰過他們的身子，讓他們看著自己，“好了，再哭你們的爹爹和娘親就睡不好了?！彼o兩個孩子輸送著靈氣，緩解他們的情緒。

　　過了半響，男孩兒穩(wěn)住了心緒，抬頭問蒼毋，“是誰。”兩個字，冷靜到讓人心疼。

　　“黑目幫?！鄙n毋松了一口氣，好在兩個人是緩過來了，“想報(bào)仇就跟我走?！?p>　　“我想親自看著父母親葬下。”

　　“好。”

　　第二日，蒼毋讓人去雇了人，給陳家下葬，并對外聲稱，陳家上下十幾口無一活口。所以兩個孩子遠(yuǎn)遠(yuǎn)的望著家人下葬，但卻不能參加葬禮。這也是他和和兩個孩子商量過后的結(jié)果。一個是為了保護(hù)他們安全，還有就是為了報(bào)仇，換個身份方便行事。

　　就這樣兩個孩子就隨蒼毋踏上了回蒼山閣的路。

　　蒼毋摸著踏風(fēng)的脖頸，悄悄地在說著什么。這匹馬除了蒼毋，再無第二人乘過。大概蒼毋在和它商量吧。進(jìn)了車內(nèi)，兩個孩子才仔細(xì)的看了蒼毋。之前一直很難過，而蒼毋也以靈氣掩面，使人無法看得仔細(xì)。

　　黑發(fā)捶腰，一個被白玉發(fā)簪挽起的冠，簡單到看起來隨時會松掉，整個人透露出慵懶。側(cè)躺在車內(nèi)的軟墊上。

　　車內(nèi)設(shè)了一個空間結(jié)界，所以空間很大。兩個孩子安安靜靜的坐在蒼毋面前，似乎想說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開口。

　　“想說什么？感謝的話就先放放吧，或許有一天你們會想收回這些感謝的話?！鄙n毋笑迷迷的看著兩個孩子。一陣惡寒涌上兩個孩子的心頭。

　　“先生，”男孩兒拉起妹妹正了正身跪在蒼毋面前，“大恩不言謝！”對著蒼毋一拜。

　　“叫師父?！?p>　　兩人瞪大眼睛看著蒼毋，眼淚溢滿眼眶。

　　“師父！”兩人又是一拜

　　“師父，徒兒陳云陵。”云陵抹掉眼淚，用手搖了搖女孩兒

　　“徒兒，陳希詩”

　　“不錯，是好名字?！鄙n毋看著兩個規(guī)矩甚至有些拘謹(jǐn)?shù)膬扇?，“但這個名字嘛……”蒼毋并未將話說完

　　“師父，在世人眼里已經(jīng)沒有這兩個人，名字再好也不能用了，還請師父賜兩個新名字。”陳云陵接著蒼毋的話說了下去。

　　蒼毋看著云陵如此聰穎，便知道這兩個孩子將來定成大器，想著:看來自己很快就能享福了啊，當(dāng)撒手掌柜的生活簡直不能更美了~~

　　“名字啊，好麻煩啊~~”想著想著這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慵懶了，“這樣吧，將你們的名字倒過來讀，留一個原字，隨我姓。就叫蒼凌云、蒼詩兮?！边呎f邊用靈力在空中寫下兩個名字，“從這一刻開始，你們便是我的孩子。”

　　凌云和詩兮看著那兩個名字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臉。

　　“謝謝師傅！”

　　蒼毋心里念叨著“兩個人不大，心思還挺多的，怎么忽然覺得給自己找了兩個娃娃。”

　　咕嚕?！?p>　　“哈哈哈~”蒼毋很不給面子的大笑著，“御，去附近最好的飯館。”

　　凌云和詩兮看著大笑的蒼毋，明明是在嘲笑，但是看著卻是那般耀眼。

　　“別看啦，來先吃點(diǎn)兒點(diǎn)心。”蒼毋從空間戒里拿出了出發(fā)前紫夕姐給他準(zhǔn)備的點(diǎn)心，“以后，在我面前，如若無外人，無需說謝字?！?p>　　“是，師父。”

　　馬車停下，“閣主，到了”

　　“御，抱他們下車。吃飽了才能做事?！鄙n毋笑笑，又合上了眼，并不打算和他們一起去。

　　凌云已經(jīng)下車，詩兮剛要跟著但又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過身慢慢的挪到了蒼毋的身邊，伸手抓住離她最近的衣擺?！皫煛瓗煾浮痹娰馄匠：苌僬f話，總是凌云獨(dú)當(dāng)一面，而此時細(xì)聽也是奶聲奶氣的惹人心憐，“師父不和我們一起嗎？”

　　“師父就不去了，你和哥哥好好吃。師父一會兒有事情要做?！?p>　　詩兮生性膽小，平時又躲在凌云的身后，見蒼毋不去，也不敢再多說。抿著嘴就跟御去找哥哥了。

　　“御，我先走，你帶兩個暗影去西坊和我匯合，剩下的所有人留下在客棧……”蒼毋頓了一下，“找個機(jī)靈的陪孩子吃飯?！?p>　　“是”

　　蒼毋吩咐完，就用靈力控制韁繩駕著踏風(fēng)離開了。

　　詩兮雖然和凌云進(jìn)了客棧，但是一轉(zhuǎn)頭就看見踏風(fēng)拉著馬車離開了，眼底是滿滿的不安。

　　“所有侍衛(wèi)留在客棧吃飯?！庇戳搜哿柙坪驮娰?，轉(zhuǎn)頭問道“你們當(dāng)中誰會……哄孩子？”

　　所有人好想聽見了什么驚天秘密一樣，都瞪著眼睛看向御，連兩個孩子都嚇了一跳。

　　“沒…沒事的，我們可以自己吃?！弊詈筮€是凌云開了口解了尷尬的局面。

　　忽然見人群中走出一個個頭不高，容貌有幾分清秀的侍衛(wèi)，“御大人，小人可以做得來。”

　　見有人接下這個活兒就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是錢，剩下的事就由你來安排。”叫了兩個暗影就離開了。

　　“好了，大家都吃飯吧?！彼叩搅柙坪驮娰獾纳磉?，蹲下，“你們好，我叫秦嵐，你們呢?”

　　“我叫蒼凌云，這是我妹妹蒼詩兮?！?p>　　“來，來這邊坐下?！鼻貚?fàn)恐鴥蓚€孩子走到餐桌旁，“小二點(diǎn)菜?！?p>　　“客官要點(diǎn)點(diǎn)兒什么？”

　　“凌云，詩兮，你們有什么不能吃的嗎？你們想吃什么就和小二說。閣主可是給了很多錢的，放心吧?！鼻貚够位五X袋子。

　　“妹妹不能吃辣的，喜歡吃酸的，我都可以。”凌云看看詩兮，回了秦嵐的話。

　　“那好，小二，兩葷兩素，不要辣的?！?p>　　“哎！好嘞！”小二轉(zhuǎn)身要走

　　“秦嵐哥哥，可以要盤甜甜的糕點(diǎn)嗎？”詩兮突然開口，叫了秦嵐，笑著說，“哥哥很愛吃的?！?p>　　秦嵐就向小二加了一盤點(diǎn)心。

　　“謝謝秦嵐哥哥。哥哥總是不好意思向家里人要糕點(diǎn)吃，每次都是我去要，偷偷的拿給哥哥?！痹娰庖恢毙ξ粗柙?，一遇到和凌云有關(guān)的事，她仿佛整個人都活潑了許多。

　　凌云也看著妹妹，眼里滿是寵溺，“好啦，數(shù)你最了解哥哥了?！?p>　　秦嵐也不多插話，靜靜的聽著倆人聊天，時不時會嗯一下表示自己在聽。

　　另一邊，西方繁華地帶的一個花樓里，蒼毋戴著一個刻著梅花的面具，在一個房間里等著什么。

　　“閣主，都辦好了?！庇鶐е鴥蓚€暗影與蒼毋匯合。

　　“叫人來吧，我倒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跟本閣主搶人?！边€有到底是誰把手伸到了蒼山閣，蒼毋心里還在排查著是誰把這兩個孩子的消息放了出去。

　　“思淼見過閣主?！眮淼氖且粋€曼妙的女子，正是這座花樓的主人，也是個文采決然、舞姿驚人的女子。因?yàn)槌錾碡毟F人家，而她又剛好是黑瞳，所以只得將其送到蒼山閣做事，不僅可以不愁吃穿，成年后還可拿月錢。這是蒼山閣定的規(guī)矩，卻也只限黑瞳。而思淼就是八歲的時候被送到了蒼山閣。

　　“起來吧?？纱蚵牭绞裁从嘘P(guān)黑目幫的事?！?p>　　“回閣主，屬下查到黑目幫這次行動并非是受人雇傭，而是他們幫內(nèi)想要吸收新的成員。據(jù)黑目幫內(nèi)的線人來報(bào)，最近黑目幫主身中奇毒，幫內(nèi)出現(xiàn)了分歧，一邊要求傾盡全力找解藥，另一幫要找天賦異稟的孩子給幫主換命輪?！?p>　　“身中奇毒？呵，丘凜孜那老東西都要成精了，還能中毒？是時間到了吧?！鄙n毋眼中盡是寒氣，黑目幫雖從未與他交過手，但他也沒有放任其不管，以往做殺人買賣也只涉及江湖恩怨，從未動過瞳族本根，沒想到今日卻在他手底下?lián)屓?，還敢把爪牙伸到蒼山閣，當(dāng)真是覺得他好欺負(fù)的緊了。

　　“閣主，屬下以前在訓(xùn)練的時候聽一些營里的教官說起過，黑目幫在二十年前左右也有過一次動亂，但是為什么又平靜下來就不清楚了。江湖上也從未有過黑目幫換幫主的傳聞，但是名字卻一直在變，恐怕真的和換命輪有關(guān)?！?p>　　在瞳族，黑瞳是特殊的存在。瞳族的族人有五種瞳孔顏色，藍(lán)、紅、褐分別的屬性是水、火、土，綠色的屬性是控制植物，也是最常見的瞳色，而這第五種便是黑色，即黑瞳。

　　黑瞳有專屬的屬性便是黑色屬性也可以稱之為吞噬。吞噬便是吞噬其他屬性的攻擊，但也只可以吞噬黑瞳者身負(fù)的其他屬性，而每個黑瞳都會身負(fù)三種或三種以上的屬性，且靈力極強(qiáng)，天賦異稟，黑色屬性也會隨黑瞳者的能力增大而增大，但可惜的是壽命不長。所以瞳族里人人都道，黑瞳是被神賦予奇跡同時降下的詛咒。

　　幾百年過去了，各大祭司的苦苦嘗試，終于找到了更改命格的方法，也可延長壽命，但方法及其痛苦，且對黑瞳的要求極高，這個方法便是“輪回”。身負(fù)火屬性的黑瞳可因此法活過百年，無火屬性者輪回時便會被烈火焚燒生不如死，哪怕是思緒動搖下場就是非瘋及死。

　　蒼毋細(xì)細(xì)的想著，這個方法幾百年以來也只在蒼山閣內(nèi)傳。并非有何機(jī)密，而是這個能進(jìn)行輪回的陣必須要有大祭司的金丹靈力啟動天火，且要有蒼山閣藥師紫夕的瓊玉液輔以肉身，才能做到輪回。難道已經(jīng)姓丘找到了別的方法改變命格？

　　他也實(shí)在是想不出這其中關(guān)竅，便放到一邊，詢問起其他的事。

　　“自您傳信翻查蒼山閣內(nèi)的人開始，紫夕大人那邊已經(jīng)找出兩人身份無法查明，還有一人身份雖可證明但需要您來定奪。”

　　“可證明還需本閣主來定奪？誰?！?p>　　“秦嵐，是您這次的隨身侍衛(wèi)之一。秦嵐的父親曾經(jīng)是黑目幫的人算是副幫主吧，母親只是紅色瞳，這些都是他母親送他進(jìn)蒼山閣的時候主動告知的，而且這個秦嵐已經(jīng)輪回一次，人是蒼穹尊主收的，輪回亦是尊主做的。而另外兩個分別是侍女何可兒和侍衛(wèi)姜馮。”

　　“又是黑目幫啊……告訴紫夕姐，讓暗影看好那兩人。至于秦嵐嘛，”蒼毋嘴角微微上翹，卻透出蝕骨的寒意，“我親自來?！?p>　　“是?！彼柬悼粗n毋的表情便知道這個秦嵐要倒霉了，“閣主是否在這里用午膳？”

　　“好啊，好久沒嘗嘗你的手藝了。御，你回去看看客棧那邊怎么樣了?！鄙n毋又恢復(fù)了那副慵懶的樣子。

　　“思淼這就去準(zhǔn)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