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子……”
在白術(shù)和謝梵鏡行將出門時,一旁,美婦人怯生生喚住他。
男童經(jīng)過這幾日的修養(yǎng),雖然面容還有些病弱,氣息,卻與其他正常孩提無異了。
據(jù)白術(shù)后來得知,男童是被活尸啃了一口。
這樣的傷勢,不是應(yīng)該當場去世嗎?
不知道羊士玄用了什么法子,讓垂死的男童重新回過氣,或許是真炁能壓制活尸化,也或許,是那顆丹心另有奇效。
白術(shù)對那顆丹心頗為好奇,體內(nèi)火蛟在丹心出現(xiàn)的剎那,翻涌暴走。
冥冥中,白術(shù)有種感觸,若是能吞下那顆丹心,對赤龍心經(jīng)而言,是極大的好處。
只是在那種情形,白術(shù)不敢去賭羊士玄,是否還留有后手。
更何況,自己從始至終,想謀奪的,都是那本劍經(jīng)。
白術(shù)摸著眉心,目光沉凝。
那半部《胎神元用劍經(jīng)》的確精妙異常,這種飛劍千里取人頭的仙家手段,在白術(shù)目前所接觸的所有武學經(jīng)典中,是真真正正的頭一遭。
只是前半部,單單講述的是如何挑選神鐵,如何打進符箓,如何鍛造溫養(yǎng)……
至于飛劍的驅(qū)使法門,統(tǒng)統(tǒng)都在剩下半冊。
白術(shù)抬起眼,嬌怯柔美的婦人風姿窈窕,正怯怯望向自己。
“燕夫人。”白術(shù)略一點頭,“不知有何見教?”
“只是還望公子保重身體?!?p> 美婦眼波流轉(zhuǎn),語氣媚的要滴出水來:
“妾身日后,少不得還要依仗公子呢。”
白術(shù)唇角挑了挑,目光不改:“在下明白了?!?p> 不理會一旁,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鐵柱,白術(shù)便和謝梵鏡走出地下。
晨光只是依稀,天穹上,紫霧依舊。
“我不喜歡她?!?p> 走出地下,謝梵鏡突然悶悶道。
“哈?”白術(shù)指了指她背上的小筐筐,“這筐還是人家給你編的,怎么就不喜歡了?”
“現(xiàn)在不喜歡了?!?p> 謝梵鏡有些不舍地把小筐放到地下,抬頭看向白術(shù):
“你給我編一個好不好?”
我哪會整這玩意兒……
白術(shù)皺眉,剛要拒絕時,見謝梵鏡仰起的小臉上滿是期待,心頭不由得一頓。
“我試試?!?p> 他嘆了口氣,把謝梵鏡放到一邊的小筐撿起。
“別扔了,到時候我還得照著這個來?!?p> “嗯!”
謝梵鏡用力點點頭。
不多時,藏月樓下,白術(shù)緩緩舒展身體,讓拳意自然流轉(zhuǎn)周身,擺出一個古樸的拳樁。
20%,這似乎是神象拳的一個分界線,無論他怎么努力,收獲卻始終微乎其微。
氣血急劇消耗下,隱隱,一頭神象虛影在低空中,慢慢凝實。
“好難啊……”
他看向毫無變化的熟練度,內(nèi)心一陣嘆息。
不單單神象拳,因為藏月樓并無涉及佛學要義的功法,七步生蓮的提升,也只要寥寥。
“什么時候來個高僧給我灌灌頂?”
白術(shù)看向七步生蓮,遐想連篇:“含淚接下他一身修為,成為釋門高僧,這樣好像也不賴啊?!?p> ……
……
……
“你好歹也是釋門高僧,為天下人做點事,又怎么了?”
同一時刻,在汾陰不遠處,左昭旁邊,和尚正苦口婆心地勸說一位蓄著長發(fā),滿身油污的男人。
男人約莫三十上下,雖蓄著長發(fā),卻穿著一身不倫不類的僧袍,他對和尚的言語不理不睬,哼唧兩聲,就背過身去。
和尚一行人,正是跟隨杜紹之曾往平川縣的那一撥。
原本他們應(yīng)該跨過桐江,按杜紹之的言語重返江北,不知為何,竟出現(xiàn)在距離汾陰不遠的小城郭。
“無晦!”
和尚陡然一聲暴喝,如獅子吼,將一旁看熱鬧的左昭都嚇了一跳。
“別板著臉,來,笑一笑?!?p> 被叫做神僧的和尚雙手合十,長頌一聲佛號。
“你的藥理遠在我之上,將你喚出山門,也是替天下蒼生,為金剛寺盡一份力的意思?!?p> 和尚言辭懇切:“連神足師叔都被活尸驚動,你又怎好繼續(xù)安坐禪房?”
“我沒有在山上禪房?!睙o晦轉(zhuǎn)身,也坦誠以對:
“我去青樓嫖了個痛快,用金剛寺的名號賒賬,姑娘們聽說你的名字,還主動給了我八折?!?p> 和尚聞言一呆,面皮一點點由白轉(zhuǎn)青,額角高高鼓脹起。
他將顫抖的雙手收進寬大僧袍,一時不知如何相對。
“大人?!?p> 在左昭聽得津津有味時,黑甲的將士躬身上前。
“小城中活尸已盡數(shù)伏誅,城中幸存的活人,也安置了。”
“哦?!?p> 左昭回身,漫不經(jīng)心應(yīng)了句。
“此城地肺之氣呢,可采集妥當了?”他瞇瞇眼,“朝中大人可是指名要的,這關(guān)乎大疫來源,你我都馬虎不得。”
“卑職已辦妥了?!?p> 黑甲將士把身子更低了低,“大人還有何吩咐?”
“那就按原計,啟程汾陰吧?!?p> 左昭望著仍是冒黑煙的小城,語氣有些嘲弄:
“大先生真是朝令夕改,說好他下江南,我上江北,還沒等過桐江,又令我折回來,你們隨我跑來跑去,倒也是辛苦?!?p> 這話他如何敢應(yīng),黑甲將士只是勉力,將身子又彎了彎。
在左昭還欲言時,和尚突然肅然轉(zhuǎn)身:
“此事慎言,被大先生知曉,又是一番波折?!?p> 和尚誠懇開口:
“鄴都在江北,有國主坐鎮(zhèn),活尸禍亂早被鎮(zhèn)壓到最低,我奉師命,燕姑娘和左兄奉族命,我等三人來此,說是消弭禍亂,實則只是分潤一杯功德?!?p> “大先生打發(fā)我等回江北,便是對左兄多有不滿,還好,我三人終是折了回來?!?p> 說道此處,和尚已是鄭重其事:
“我等能獨領(lǐng)一軍,開拔入松陽,已是實屬不易,這般舉動,便是我等身后出力,在大先生面下,也是費了不少功夫。
其余各領(lǐng)軍伍,與我等分潤功德的世家、宗派子可不算少。
左兄切不可心懷怨憎,因小失大?!?p> 此言,的確是出于肺腑,而丹北左家同金剛寺,也素有交情,饒是左昭生性暴烈,也只得訥訥。
“神僧的言語,我記住了?!?p> 他朝身后一揮手,“傳令下去,全軍開拔汾陰!”
黑甲將士接令退下,不多時,行軍的號角遠遠傳開。
沉重的腳步聲連成一片,鐵甲密密麻麻,在晨光下閃耀黑光。
在上往下望去,一支足足八千的勁旅血氣連成一線,高高直起,化作一桿撐天戰(zhàn)旗,將密密紫霧都崩開一角。
“等汾陰事畢,回鄴都后?!弊笳褜o晦大笑,“我?guī)阏艺艺嬲臉纷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