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榻邊坐下,宋離月感覺頭上一沉,是徐丞謹?shù)氖指擦松蟻怼?p> 他拿著一條干爽的巾帕,慢慢給宋離月擦拭著沾染雨水的頭發(fā)。
外面雷聲轟轟,兩人守著一盞燭火。
靜謐,安靜,溫和,平凡而又溫馨。
宋離月柔順地蹲坐在榻旁,看著旁邊兩人的影子。徐丞謹微微側(cè)身,修長的手執(zhí)著巾帕慢條斯理地給她擦拭著一頭柔順黑亮的長發(fā)。他的動作很輕柔,讓她有種被珍惜的感覺,心頭一暖,她的臉上浮出笑來。
方才夢中爹爹那些古怪的話語給她帶來的恐慌逐漸消散,宋離月輕合上雙眼,低語喃喃道,“小徒弟,我好想我爹爹啊。他以前也是這樣給我擦頭發(fā)。一邊擦著,一邊問我,我家離月是最好的姑娘,這世間的浮華大多虛浮,以后就待在凌白山,不出谷好不好?”
說到這里,她停頓了一下,聽著外面的雨聲,又緩緩說道,“到了最后,卻是他老人家讓我出谷。他一輩子都是言行不一,我不該把他的話當(dāng)真的?!?p> 徐丞謹安靜地聽著,動作很是溫柔地把她滿頭的青絲擦拭干凈。
“好了……”
停下手,徐丞謹正要把手里巾帕放回去。宋離月忽然一轉(zhuǎn)身,抱住他的胳膊,把臉也順勢埋在他的臂彎處,“徐丞謹,爹爹他說話不算話,你不許?!?p> 徐丞謹僵直著身子,任她把眼淚抹在自己的衣袖上。
良久,他輕嘆一聲,“鞋襪濕了,月兌下來吧……”
宋離月仰起臉,一雙紅通通的眼睛看著他,只看得徐丞謹心里很是不忍心。如修竹一般的手指輕抬,觸了觸她的眉眼,女子那長長的眉睫顫了顫,輕覆住那翦水一般的眼眸。
他抿抿唇,“不許這樣看我……”
笑著揉了揉眼睛,宋離月利落地褪去鞋襪,到了里側(cè)躺下,動作很是熟練地扯過一旁的被褥。
帷帳被放下,小小的空間里只有他和她。
宋離月忍不住嘴角浮著笑,她緩緩睜開眼睛,轉(zhuǎn)臉看向身側(cè)眼眸輕合的男子。
“小徒弟……”
她側(cè)過身,小喊了一聲。
“嗯……”
聽到徐丞謹?shù)穆曇?,宋離月眸中染著笑。
原來他也沒睡啊。
宋離月離得近,外面隱隱的燭火透過帷帳,她能清楚地看到他的五官。
怔怔看了他一會,徐丞謹似乎也感覺到她的視線,不由得側(cè)過臉,避開她的視線。
宋離月絲毫不介意盯著他的側(cè)臉看著,忽然看到他耳朵后面有個小小的傷疤,伸手戳了戳,“你這里是怎么了?”
沒有聽到他的回應(yīng),宋離月以為他是睡著了。指尖微微一涼,是他握住了她的指尖。
“小時候和別人打架,受的傷……”徐丞謹輕聲說道。
宋離月想著他小時候不甚聰慧的樣子,可是一點也不相信他的話,輕笑出聲,“那你打贏了沒有?”
兩人這樣細細微微地說著話,徐丞謹也很是放松,輕聲說道,“打贏了,他受的傷比我嚴重一些。你以后會認識一個赫慶郡王,他的額角有一個手指寬的傷痕,就是那時候打架留下的?!?p> 小時候他看到蛇都會嚇得哇哇大叫的……
看著他現(xiàn)在溫文爾雅的樣子,宋離月想象不出他和別人打架時的狠樣子,“那你們?yōu)槭裁匆蚣???p> 徐丞謹頓了一下,說道,“他笑話我長得比女子還要美貌?!?p> 看徐丞謹如今的長相,就可以想見他再小的時候,必定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聽到他的解釋,宋離月微微一怔,隨即她伸手在小小的傷疤處又戳了一下,“說你好看不好嗎?我就是喜歡你長得好看……”
徐丞謹想起以前宋離月和他說的,要是小徒弟人長得好看,就要人,要是人不好看,就要十車金銀。氣息一滯,他說道,“宋離月,如果我長得不好看,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領(lǐng)著十車金銀回凌白山了吧?!?p> “嗯?!彼坞x月答得很是干脆,“我爹爹說了,我們宋家人呢,可以笨一點,但絕對不能不好看。”
“……”
徐丞謹頓時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