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晚秋正聽著邵天青和蕭竹陵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談,忽然他們倆都停下,望向了她。
“怎么了?”邵晚秋問。
邵天青發(fā)覺自己剛剛忽視了什么,于是便直接說出心中疑惑:“晚秋,你方才所言的……靜水宗,是什么宗門?為何我沒聽說過?”
“哦,是這樣的。”邵晚秋便把昨日給蕭竹陵講過的故事重新簡要地給邵天青說了說,末了又加了一句,“其實除了這些,還有幾點原因,是與我娘親有關(guān)?!?p> 邵天青本來還想勸勸她,不要隨隨便便就加入這樣的小宗門,對自己日后的發(fā)展沒什么益處。但他一聽是與邵晚秋之母有關(guān),忽然就不再說話。
蕭竹陵不知這其中有什么貓膩,只覺邵天青這沉默來得太突然。過了一會兒,他才后知后覺地想到,邵晚秋和邵天青雖是親兄妹,卻非一母所生。
邵晚秋的母親在邵晚秋很小時便離開了邵府,那女人別說是邵天青了,便是邵晚秋也沒見過幾次。
但邵晚秋和她母親的感情十分深厚,她們母女倆雖不見面,心確是無比親近。
而前世,直到蕭竹陵在十歲時離開邵府,也未曾見過邵晚秋母親一面。
邵東陽只有一位發(fā)妻,那也是邵天青和邵晨鐘的母親。至于邵晚秋,她母親平日里不見蹤影,不知何許人也,再加上邵東陽對邵晚秋極不待見的態(tài)度,使得邵晚秋這個二小姐在府里的地位其實十分微妙。
但府里老老小小倒是都很喜歡邵晚秋,她兩個兄弟也與她十分親近。
蕭竹陵不得不感慨,邵晚秋這一家之間親情的維系,的確和一般的家族不同,既是矛盾卻又維持著相對的平衡。而這一連串的關(guān)系的中心,便是邵晚秋。
邵天青對邵晚秋的母親其實幾乎是一無所知,而關(guān)于邵晚秋對她母親的親近,他一般不會表達(dá)什么意見。
既然靜水宗是邵晚秋之母推薦她去的,身為人母,自然是一番好意,而邵晚秋應(yīng)該也自有打算,那便不需要他這個哥哥多加擔(dān)心了。
“既是你母親的意思,那我也不便多說什么了,你去那宗門便是?!鄙厶烨囡嬐瓴?,伸手拍了拍邵晚秋的肩膀,“晚秋,日后修習(xí),需刻苦努力,平日里凡事多加小心,若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和哥哥說。”
邵晚秋笑容明艷:“知道啦,哥哥真好?!?p> 邵天青頓了頓,對蕭竹陵道:“我剛剛所言,于你亦然。我是邵晚秋的大哥,既然晚秋認(rèn)為你不算外人,那么你也可以把我當(dāng)作哥哥,若是日后有什么事我能幫上忙,直接找我就是?!?p> 蕭竹陵有些受寵若驚,他也沒想到,邵天青會這么跟他說。
前世他兒時在邵府,比較熟悉的只有邵晚秋,即使后來他測試出了那么強大的靈根天賦,他在邵府的生活也沒什么大的改變。而邵天青從小在外游學(xué),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只有逢年過節(jié)蕭竹陵才有可能見到邵天青,只隱約記得那是個溫潤如玉的少年人。
邵天青是個醫(yī)師,于醫(yī)師而言,最重要的不是高明的醫(yī)術(shù),而是良善的本心。
起碼現(xiàn)在看起來,邵天青的確是個不錯的人,待親人溫柔親切,對旁人為善循禮。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蕭竹陵覺得,他這重生一世,到目前為止,所見的人明明還是那么些人,但他們卻有所改變,變得比曾經(jīng)好得多,溫柔得多,幾乎讓他有些不適應(yīng)。
這如果是個夢,他就一直待在這夢里好了。
邵天青看蕭竹陵難得發(fā)愣的表情還挺有趣的,甚至有點想伸手去拍拍這小孩的頭,他對邵晨鐘倒是這樣做慣了,但蕭竹陵畢竟不是他親弟弟,便還是作罷。
“那我便先說聲謝謝了?!笔捴窳挈c頭道,心里也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蕭竹陵,要不要跟著我喊一聲哥?”邵晚秋趁機插了一句,笑得像只狐貍。
蕭竹陵才不管她的見縫插針,即刻回道:“不要?!?p> 他才不要和邵天青稱兄道弟呢,那樣的話,邵晚秋豈不是得算他妹妹了?
他一點也不想有邵晚秋這樣要命的妹妹好嗎?!
“晚秋,說什么呢。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鄙厶烨嘈Φ溃笆捴窳?,說到底我們算平輩,你直接喚我名字即可。”
蕭竹陵正要說好,卻聽邵天青加了一句,“不過心里還是把我當(dāng)哥哥好不好?”
聽著這哄小孩的語氣,蕭竹陵在心里大喊——你這想的不是和邵晚秋還是一樣的嗎?想占口頭便宜就直說!
你們倆不愧是親兄妹,蕭竹陵扶額,頭疼地想。
“那我便喚你天青兄好了?!笔捴窳晗肓藗€折中的法子。
邵天青點了點頭,大約是覺得不錯。
邵晚秋在一旁笑得燦爛,眉眼彎彎,“欸,還不是喊了嘛?!?p> 蕭竹陵:“……”
你們兄妹倆還真是一唱一和。
“好了,不逗你了?!鄙弁砬镆豢匆桓薄吧弁砬锬憬o我等著”的陰沉表情的蕭竹陵,急忙見好就收,擺了擺手,“其實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啦?!?p> “什么事?”邵天青也不看兩個小孩的好戲了,他收起幾分壞笑,輕聲問道。
“我也快年滿六歲,一般這個年紀(jì)也可以前往宗門了吧?!鄙弁砬锏溃洲D(zhuǎn)向蕭竹陵,“而蕭竹陵……我感覺你應(yīng)該比我大?!?p> 蕭竹陵心說,要按我的真實年齡,那我比你大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應(yīng)該吧,我六歲應(yīng)該是有了。”說實話,蕭竹陵也不記得自己現(xiàn)在真實的年齡,但他的確比邵晚秋大上些許。
“這樣說來,你們現(xiàn)在便想直接前往宗門修煉了嗎?”邵天青問。
“嗯,至少我是這么想的。”邵晚秋點頭,“這修行不是早一點開始更好嗎?”
這話倒是沒錯。蕭竹陵和邵天青都如此想。
“我也是,既已經(jīng)得了邀請函,我和邵晚秋現(xiàn)在便可動身前往各自選擇的宗門了。”蕭竹陵贊同道。
話是這么說,理是這個理,但蕭竹陵心念一動,緩緩轉(zhuǎn)過頭,正看到邵晚秋柔軟卻堅毅的側(cè)臉。
女孩的模樣尚且稚嫩,在蕭竹陵心里,卻漸漸與前世她日后的清麗容顏重合了。
蕭竹陵忽然有幾分恍惚。
前世,蕭竹陵和邵晚秋一起生活了三四年才分開,如今,卻要提前這么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