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定是幻覺
“啊——”
屁股上傳來一陣劇痛,鐵綱靖慘叫了一聲,大聲喊痛。
旁邊傳來一個老頭氣急敗壞的聲音,罵道:“還敢喊痛,今兒個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父親,不是我喊的?!绷硪粋€聲音傳來,卻是從鐵綱靖口中說出的。
緊跟著,“啪”的一聲脆響,屁股上又挨了一下。
鐵綱靖來不及回想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扭頭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光著屁股趴在一張長凳上,旁邊一個身著袍服的老頭,頭頂包了一塊布,似帽非帽,他并不認得那是古人帶的平巾幘。
此時老頭正揮舞一根竹鞭,一下又一下招呼他的屁股,打得更用力了,怒斥道:“還敢狡辯,明明就是你說的,還當著面賴皮?!?p> 旁邊一個身著袍衫的年輕人勸道:“弟弟,你服個軟,莫把咱父親氣著了?!?p> 鐵綱靖搞不清楚老頭和年輕人是什么來頭,都身穿古人的衣服。他只是高中文憑,對歷史沒有研究,分不清是哪個朝代的服飾。他只記得自己從腳手架上跌落,怎么突然就到了這里?這里不會是哪個片場在拍古裝戲吧?
又或者是他在做夢,他曾幻想過去橫店當群眾演員。
但是又不像拍戲,那老頭的竹鞭每一下打得那么用力,哪有這樣拍戲的?
鐵綱靖怒從心起,站起身,提起褲子,一把推開老頭,怒道:“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下手太重了,哪有這樣拍戲的,老子不陪你們玩了!”
說著往外面跑,穿過一個院子,就出了大門。跑得太急,屁股上傳來一陣陣疼痛。
身后傳來那老頭的咆哮聲,罵道:“逆子!好一個逆子!好啊,好啊,敢動手打老子了,以后不要再進這個家門!”
還在現(xiàn)場的年輕人勸道:“父親,不要為弟弟生無謂的氣,他只是一時糊涂,等他回來再慢慢教訓他。”
鐵綱靖貼在墻根聽了一會,才道:“哼,家暴如此嚴重,老子還回來才怪,再說這也不是我家?!?p> 他的家在一個小山村,是一間低矮的平房,門口一條擁有古老血統(tǒng)的中華田園犬,搖著尾巴,隨時等著他回去。
走在外面大街上,街上的人都是穿著古裝,一排排木房子沿著街道延伸而去。他雖然搬了七年磚,對古代建筑卻是一竅不通,榫卯什么的,更是看不懂。
鐵綱靖不禁自語道:“拍戲拍得這么認真,從建筑到群眾演員都這么敬業(yè),看來這影視城建得不錯,不知道是不是在橫店?”
他久聞橫店影視城的大名,曾經(jīng)還想去那里做群演,料想比搬磚掙得多。在那里還可以見到各路流量明星,跟明星合影,還可以要一些簽名拿去網(wǎng)上賣。若是流量明星的簽名,那就老值錢了,再配合賣一些周邊產(chǎn)品,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賺得盆滿缽滿。
可他是一個行動總比理想慢幾拍的人,所以橫店之行始終沒有成行?,F(xiàn)在上天給他這個機會,將他莫名其妙送到這里來,讓他有機會實現(xiàn)他那宏偉的商業(yè)計劃,以后他的人生或許將會從黑白轉(zhuǎn)向彩色,登上人生巔峰。
想到這里,鐵綱靖嘴角不禁露出志得意滿的笑容。他雖然從腳手架跌落,但上天總算待他不薄,將他送到影視城,給了他一個更大機遇。
可是逛了幾個街道,他心生疑惑,不對啊,怎么一個現(xiàn)代人也沒有看到?如果是拍戲,至少要有攝像機,而且那些導演、攝像師、場記等工作人員,不會穿著古裝來工作。
但是這些人統(tǒng)統(tǒng)沒有看到。
回想起剛才被打屁股的時候,也確實沒有看到旁邊有人扛著攝像機在拍攝,這到底是什么回事?
他攔住街上一個漢子,問道:“大哥,問個事,現(xiàn)在拍的是什么電視劇?是哪個朝代的電視???”
那漢子一臉疑惑地看著鐵綱靖,道:“什么電視劇?二公子,你該不會是發(fā)燒,把腦子燒糊涂了吧?要不,我送你回家,不然劉大人會擔心的?!?p> “我不回去,什么劉大人?”鐵綱靖甩開那人的手,不耐煩道:“我問你這是哪里?拍的哪一個朝代的電視?。俊?p> 那漢子奇怪地看著鐵綱靖,那眼神分明是在看一個精神病人,不過還是耐著性子,細心回答道:“二公子,這里是晉陽啊。你說的電視劇什么的,小人聽不懂,若說朝代,現(xiàn)在是大業(yè)十一年?!?p> “大業(yè)?”鐵綱靖一驚,問道:“這是隋煬帝的年號?”
鐵綱靖中學時歷史沒學好,但熟讀《說唐》、看過電視劇《隋唐英雄傳》,他還是聽過大業(yè)年號的。
但是那漢子卻聽不懂鐵綱靖的問話,反問道:“隋煬帝?”
“就是大隋的皇二代楊廣?!辫F綱靖很鄙夷地看了那漢子一眼,身為大隋人竟然不知道隋煬帝,只得耐心解釋。
鐵綱靖上學時游手好閑、不學無術(shù),若非中學是封閉式管理,多半加入了黑惡勢力,成為現(xiàn)在掃黑除惡的對象。
此刻他自己犯錯了,還錯怪那漢子。殊不知隋煬帝是謚號,楊廣死后,唐高祖李淵給封的。
事實上楊廣死后,有多個謚號,他的孫子越王楊侗在東都洛陽即位后,給楊廣的謚號是“明”;后來王世充篡位,殺害楊侗后,給楊廣的謚號是“恭”;而夏王竇建德給楊廣的謚號是“閔”。
“煬”是貶義,點明楊廣是昏君、暴君。后來大唐一統(tǒng)天下,成為正統(tǒng),隋煬帝這個謚號也就作為正統(tǒng)被史書認可。
成王敗寇,一個亡國之君死后被釘在恥辱柱上,連謚號也是帶著羞辱。而楊廣這個謚號還是他的表哥李淵給的,由此突然理解金庸小說中對表哥的感情了。
“噓……”那漢子一聽楊廣二字,急忙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道:“二公子,你今天是怎么了,竟然直呼當今皇上的名諱,被官府的人聽到,可是要掌嘴的。即使你父親是劉大人,但是嚴重的話,還會連累劉大人?!?p> 哎呀,我去,鐵綱靖心想,電視劇看多了,脫口就直呼楊廣名字,痛罵他是一個暴君。還算他有點理智,明白闖禍了,急忙叮囑那漢子,道:“是,大哥你提醒得對,不小心說漏嘴了,你可千萬別去告密?!?p> 鐵綱靖看過太多網(wǎng)上告密的事情了,什么學生舉報老師,同事之間互相揭短,如今他自己禍從口出,直呼楊廣名諱,讓他如何不緊張?
好在那漢子是一個善良的人,在得到他不告密的允諾后,鐵綱靖才安心地轉(zhuǎn)身離開,獨自走在街道上,內(nèi)心卻是心潮澎湃。
從腳手架摔下來,怎么特么就穿越到隋朝了?
大業(yè)十一年,他還真對不上是公元哪一年。此前在學校上歷史課時,他最討厭的就是記哪一年發(fā)生了什么大事,何況大業(yè)十一年還沒有歷史性的大事發(fā)生。
離開學校后,已經(jīng)搬磚七年,以前學的歷史知識早已忘得差不多了,但印象中楊廣當皇帝只有十幾年,意味著這是隋朝末年。
想到這里,鐵綱靖打了一個冷戰(zhàn),隋朝末年,那可是一個民不聊生、群盜紛起、各路反王涌現(xiàn)的大亂世,電視劇和《說唐》中都是這樣描述的,這讓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搬磚工如何生存下去。不對,他至少還搬得動磚,只能算是手無寸鐵。
一想到是亂世,生存艱難,條件反射的他想找塊板磚防身。
可是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竟然走出了晉陽城,這要是遇上殺人不眨眼的盜賊,小命可能不保。好在出城不遠,嚇得他急忙跑回晉陽城尋找板磚。走了一圈,哪里有板磚,都是木房子,那墻頂多是用夯土堆砌一下。
鐵綱靖嘆一口氣,這一切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平時穿越的網(wǎng)文看多了,才會出現(xiàn)在潛意識中。一定是從腳手架摔下來后,他還沒有死,現(xiàn)在多半是昏迷地躺在醫(yī)院急診室中,被醫(yī)生奮力搶救,所以腦海中才會出現(xiàn)幻覺。
對,是幻覺,一定是幻覺。鐵綱靖不斷用“一定”兩個字來肯定自己的想法,努力安慰自己。他是一個狠起來連自己都打的人,順手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臉蛋。
媽蛋,真痛啊,痛得他眼淚都掉出來了。
“誰特么掐我?”
一個怒斥聲響起,把鐵綱靖驚嚇到了,這聲音發(fā)出的位置實在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