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猜忌
深夜,紅河礦場。
這已經(jīng)是安庫里·貝加軍團入駐這片礦場的第四天了。
礦場中央的空地上,數(shù)百名負(fù)責(zé)開采礦脈的矮人工匠和不少礦場原駐軍圍坐在一堆堆篝火旁,肆意地喝酒吃肉。
自從聽聞克萊頓公國要來搶奪礦場的消息,這幫礦場原駐軍以及諸多矮人工匠們一直吊著心膽,每一天都過得神經(jīng)緊繃,生怕哪天就碰上來犯之?dāng)场?p> 好在如今安庫里·貝加統(tǒng)領(lǐng)已經(jīng)進駐了這片礦區(qū),讓一眾矮人們安心不少。
在如今的加拉爾公國中,安庫里已然成為了軍隊之中的傳奇人物,受到眾多民眾的敬仰和愛戴。
再者說,前些日子,安庫里·貝加大人還率領(lǐng)著這支軍團在落日峽谷挫敗了克萊頓公國的伏擊。
這樣的捷報對于在場的眾位矮人們來講,無疑是給他們吃了一顆定心丸。
只要有安庫里·貝加大人和他的軍團在,還用怕那些克萊頓的雜碎們么?
此刻,礦場中央空地的大帳內(nèi),兩名矮人戰(zhàn)士負(fù)責(zé)地把守在大帳兩側(cè)。
安庫里則是端坐在一張木桌后,借著不斷燃燒的燭火,仔細(xì)地勘查著平鋪在桌面上的礦區(qū)布防圖。
蓋文手中握著一張密封的羊皮卷軸,掀開大帳的帷幕走了進來。
“你們兩個,先出去!”
兩名負(fù)責(zé)護衛(wèi)的矮人戰(zhàn)士同時將一只拳頭握在胸前,對著蓋文·達(dá)拉爾行了一禮后,轉(zhuǎn)身走出大帳。
安庫里抬起眼,看著自己的長子:“蓋文,什么事?”
蓋文的神色有些緊張,隨后將手中的密封羊皮卷軸呈在自己父親的眼前。
“父親,這是伊文思從國都內(nèi)傳過來的密信。”
聞言,安庫里的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這名叫伊文思的人類是大公府邸的近侍,同時也是安庫里安插在洛克大公身邊的眼線。
當(dāng)然,在這不少的軍團戰(zhàn)士中,也同樣有洛克大公的親信。
這樣的情況在各個公國的主從之間并不少見,安庫里與洛克大公對于對方在自己身邊安插眼線的事情也是心知肚明。
但兩人之間并不會挑明罷了。
借由明晃晃的燭光,安庫里拆開了手中的羊皮紙密信,隨著視線的瀏覽,安庫里的眉頭逐漸緊湊起來。
看著自己的父親的臉色不太對勁,蓋文似乎是察覺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
“父親大人,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安庫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隨手將羊皮密信遞給了自己的兒子。
“你自己看看吧!”
蓋文連忙雙手接過密信,仔細(xì)查看,隨后臉色頓變。
伊文思的密信上只有寥寥數(shù)語:
大公病危,次子斐勒意圖弒父篡位,望貝加統(tǒng)領(lǐng)速歸決斷!
旋即,蓋文的臉上露出狂喜之色,難以自制地興奮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父親大人,這是我們達(dá)拉爾氏族的大好機會!”
“趁著這次加拉爾氏族的內(nèi)亂,我們大舉反攻回去,定然能奪下國都!”
“屆時,我們可以一步步蠶食整個公國,達(dá)拉爾氏族的復(fù)興指日可待!”
聽著長子蓋文的話,安庫里背負(fù)著雙手,不斷地在大帳內(nèi)來回踱步。
驀地,安庫里終于停下了腳步,仿佛內(nèi)心之中已經(jīng)有了決斷。
“蓋文,你立刻召集軍團里所有達(dá)拉爾的子嗣,明日傍晚,我們就回去!”
“切記,不要走漏了風(fēng)聲,至于那些原駐軍和軍團里的其他戰(zhàn)士,就讓他們留守紅河礦場待命?!?p> 蓋文興奮地點點頭,但隨即又有些猶豫:“這樣的話...紅河礦場的守備力量是不是太過薄弱了?”
安庫里笑著搖了搖頭:“如果伊文思的密信內(nèi)容屬實,那么整個公國內(nèi)必然會掀起軒然大波,誰還會在意紅河礦場?”
“如果克萊頓公國前來搶奪的話,就暫時讓給他們好了!”
“等到日后局勢穩(wěn)定下來,我們再奪回來就是。”
聞言,蓋文鄭重地點點頭,隨后轉(zhuǎn)身走出大帳。
安庫里獨自一人靜靜地呆在原地,看著明滅閃爍的燭光,喃喃自語。
“伊文思,看來也不是那么可靠......”
.......
隔天傍晚,所有達(dá)拉爾姓氏的矮人戰(zhàn)士們在安庫里父子的帶領(lǐng)下,借著‘巡視周邊’的理由,大張旗鼓地離開了紅河營地。
隨后,這支軍隊趁著夜色,繞開了落日山谷,徑直朝著加拉爾公國都城的方向奔襲而去。
......
入夜,加拉爾大公次子斐勒·加拉爾的府邸上,燈火通明。
伊文思正滿臉諂媚地為端坐在會客廳上首的大公長子波爾·加拉爾以及一旁陪坐的斐勒·加拉爾奉上人類間流行的茶水。
坐在首座中的波爾大大咧咧地端著茶盅嘗了一口,隨即將滿口的茶水吐出,皺著眉頭道:“這樣的苦水我還是喝不慣,這叫什么來著?茶?”
一旁的斐勒將茶盅放在手邊,看著自己的兄長,笑道:“人類喝茶并不是嘗的味道,要是單嘗味道,遠(yuǎn)不如劣質(zhì)的麥芽酒喝得爽快。”
“主要喝的是感覺,那種高人一等的感覺!”
“這樣珍貴的櫻果葉香茶,普通人家一輩子也喝不起,我說的對么,伊文思?”
伊文思當(dāng)即沖著斐勒點頭哈腰地討好著:“斐勒大人說的不錯,巴掌塊大小的烤制櫻果葉就足足價值十枚金納爾,尋常人家是花不起這個錢的?!?p> 斐勒像模像樣地微微抿了口茶水,隨后接著看向站立一旁的伊文思。
“你的那封信,安庫里會信幾分?”
伊文思站在原地略微思索了一會兒,答:“不能斷定,但憑著安庫里的性子,有很大可能會回來。”
波爾皺著眉頭看了一眼伊文思,他打心底討厭眼前這個蛇鼠兩端的人類。
“斐勒,你們這樣做會不會有些不合適?”
“安庫里·貝加已經(jīng)為父親大人效忠了近二十年,一直以來都是忠心無比。”
“你們這樣的試探若是被父親大人知曉,恐怕會引起父親大人的不滿?!?p> 斐勒滿臉戲謔地看著自己的兄長,說:“如果我說,這次試探就是父親大人的命令呢?”
“你說什么?!”
波爾瞪大了眼睛,隨后難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弟弟,接著又用一種審問的目光看向一旁的伊文思。
伊文思平靜地沖著波爾欠了欠身子:“的確是大公親自下達(dá)的命令?!?p> “這......”
波爾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眼底滿是震驚與不解。
斐勒看著自己這個從小到大一無是處的哥哥,冷笑地解釋道:“如今,整個加拉爾公國內(nèi),誰不知道安庫里·貝加的大名?!?p> “他手下還有數(shù)萬人的軍隊,就連大公府邸上那些國衛(wèi)軍里,都有不少他曾經(jīng)的屬下和同僚?!?p> “如果等父親大人離世,你能安穩(wěn)地接管整個加拉爾公國么?”
“或者說,你能保證在父親離世后,安庫里·貝加不生異心?”
天生憨厚的波爾愣愣地坐在原地,張了張嘴巴,卻發(fā)現(xiàn)自己說不出一句話來。
一旁的伊文思見狀,緊跟著補充道:“大公的這次試探只不過是個幌子罷了,等到安庫里·貝加回到國都,就會被立刻革職,然后安上謀逆的罪名處死!”
波爾磕磕巴巴地問道:“那...安庫里要是不回來呢?”
斐勒慢條斯理地端起茶盅,笑道:“那樣更好,直接給他扣一頂擁兵自重的帽子,發(fā)兵將其圍剿掉就是了?!?p> “兄長,這樣的手段,還需要別人來教么?”
一時間,坐在主位上的波爾·加拉爾只覺得遍體生寒。
看見波爾的臉色不太對勁,斐勒連忙轉(zhuǎn)移了話題:“我們這些子女中,你是最經(jīng)常看見父親的?!?p> “父親大人最近身體狀況還好么?”
老實的波爾立馬苦著一張臉,深深地嘆了口氣,說:“不太好,父親大人的健康狀態(tài)每況愈下,府邸上的那些醫(yī)者們都有些束手無策?!?p> 聞言,斐勒默然不語,只顧著低頭喝茶。
但垂下的眼底中,陡然閃過一絲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