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綾素說:“應(yīng)該是沒有發(fā)現(xiàn)的,我跟著他上了觀霞閣,順便用了午膳,才徒步江邊,扮作來觀賞江景?!?p> 楚珩默了默,其實他此刻的心情是很復雜的,她當時那么嚎了一嗓子,打亂了他的計劃,但是卻又在危急之際,用船撞了花船一下,陰差陽錯地救了他。
其實按照武功來說,那男人不是他的對手,但凡事有意外,被對方偷襲又被攪亂之下,他還是不慎墮了江。
她此時躲在他后面,沒有看到他的表情,只一個勁地說著。
“原本我想著,吼一吼,好提醒你趕緊出來?!?p> “所以,把我吼入了江?!背窠K于開了口。
“抱歉,意外來著。”她嘴上說抱歉,但臉上卻一副憤然之色,讓你去喝花酒,讓你喝,活該!
楚珩忽然站了起來,對她臉上的表情一點兒都沒錯過。
但這倒是嚇了李綾素一跳:“你……你干嘛忽然起來!”
楚珩似笑非笑,雙眼慢慢往下移,然后才把烘干的衣服遞給她。
李綾素:“……”
她手忙腳亂地穿上了衣衫,走出來后,坐下來把剩余的衣物繼續(xù)烤干,同時對楚珩說道:“你趕緊把衣服脫了,我?guī)湍憧靖??!?p> 楚珩看了她一眼,干脆利落地把中衣一并脫了。
“哎,就停在此處,不需要繼續(xù)下去了?!彼皶r阻止。
楚珩才痞痞地笑了笑,坐在火堆旁。
當李綾素把所有衣衫都烘干后,已經(jīng)將近日落西山,天際邊一抹橘黃。
她問道:“我們要回去嗎?”
楚珩說道:“回去的路有千萬條,但是這次我們必須繞著走?!?p> 李綾素沒有問為何要繞著走,倒是問了句:“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非得五次三番刺殺你?”
楚珩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只說:“倘若今日不是你‘聞風吃醋’地叫嚷了一下,那么我就很可能就順藤摸瓜,揪出背后的刺殺頭目了?!?p> 李綾素睜大了眼,原來那是一個局中局?她現(xiàn)在很后悔,不該自找麻煩。
其實楚珩的目的,是用自身作為誘餌,以身涉險,揪出那個暗處的頭目。即便他知道最頂級的幕后指使人是誰,但在動不得他的前提之下,砍了他的左膀右臂,也是不錯的。
只是想不到,那云翳暗中投靠了那人,從她用急促的琴聲通知那水下之人時,他便知道了。
呵呵,很有意思!
他思及此,忽然問了句:“你今日怎么會想到雇條漁船跟過來?”
李綾素說:“我見那人雇了漁船靠近你,便也學了他。只可惜我今日出門沒有帶足銀子,只能忍痛給了羊脂白玉手鐲。”
楚珩輕哂:“一只鐲子而已,回了王府,給你便是。”
李綾素卻略帶傷感地說:“不一樣的,那是我娘的遺物。”
楚珩收斂了表情,沒有吭聲。
“好了,咱們趕緊走吧?!崩罹c素說道。
兩人在夜幕還沒完全降臨之前,離開了那破廟,跟京城的方向背道而馳。
幸好楚珩的傷已經(jīng)早已痊愈,所以現(xiàn)如今這處左為滾滾江河,右為莽莽叢林的地兒,可以施展輕功疾步而去。
如今雖然多了一個累贅,但在他不受傷的情況下,絲毫不覺得是負擔。
他一把摟過她,疾步飛速而去。
但是他不敢貿(mào)然在江堤上行走,因為很有可能那個男人也跟了過來,甚至,帶來了更多的殺手。
于是他們先是進入了一處叢林,有了天然屏障的掩護,也放心多了。
兩人在叢林內(nèi)極速前行,星星點點的落霞之光灑入了林中,落在了地面的枯葉上,形成了斑駁的光圈。
日落方便了楚珩對于方向的判斷,兩人一路往西而去,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才停下了飛馳的步伐。
伏在楚珩胸口的李綾素抬頭看了四周一眼,知道兩人已經(jīng)出了叢林,此時正立于林子邊,面對著一片田野。
楚珩說:“先休息一會兒?!?p> 李綾素點頭。
過了一會兒,兩人準備繼續(xù)趕路。
楚珩剛一抬腳,腳跟便踩到了什么,只覺得忽然左腳小腿一麻!
他本能地用腳一踢那物,那東西霎時被踢入了田間。
李綾素自然是看到了,那是一條蛇!
她連忙問:“你沒事吧?”
楚珩搖了搖頭,說道:“不礙事,我們繼續(xù)往前走。”
說完摟過她便繼續(xù)前行,往有村莊的方向急行。
但是漸漸地,他覺得腿下無力,而且越來越吃力。
不對勁!
于是他馬上在一條徑道旁放下李綾素,并重重地呼出一口氣。
李綾素見他如此,內(nèi)心大驚,馬上蹲下撩起他的衣物,并看到左腳小腿處出現(xiàn)一個黑點,圍繞著那處黑點的四周,一片烏紫,而且傷口處的血成黑褐色。
剛剛那條是毒蛇!
她二話不說,抬頭急問:“拿你的短刀來!”
楚珩優(yōu)哉游哉地說:“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有帶短刀。”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哦不對,她才不是太監(jiān)!
“你新婚夜都帶著刀,今日會沒有?趕緊的,你被毒蛇咬了!”
楚珩不慌不忙,從胸襟處摸出短刀遞給她。
她接過后,利落地拔掉刀鞘往地上一扔,手起刀落往那小腿的黑點一劃,然后再交叉一劃,捏住那十字口子,死命地擠出黑血!
楚珩看了,很想送她一個名號:執(zhí)刀圣手
李綾素一直重復動作,但擠出來的血還是黑的。
她霍地站起來,雙眼往四周張望,終于在不遠處看見泛白的水花。
“趕緊去那條溪水邊!”
她腳剛一抬,腰間便被長臂一箍,瞬間雙腳離地,沒多久,便到了溪水邊。
李綾素:“……”
她爭分奪秒地拉過楚珩,來到了溪水邊,將蛇咬的傷口洗干凈,又一輪擠壓血液的動作開始了。
一遍遍沖洗,一遍遍擠壓,終于能見到流出來的血是鮮紅色的了!
她呼出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
緩過神后,目光四處流連,若是有可治毒蛇咬傷的藥草,就最好了。她搜尋著印在腦海的藥草名字,例如半邊蓮,天南星等。
可惜,老天并非事事順從人愿的。
楚珩看她一臉失望,早已猜到她在找尋什么。
“我可以壓制著腿部的經(jīng)絡(luò),即便有殘余毒素,也會蔓延緩慢?!彼f。
李綾素聽了,她倒是沒有想到這一層,如今也只好這樣了。
兩人繼續(xù)往西前行,隱隱地看到了村莊,此時已經(jīng)燈火點點。
到了一戶農(nóng)家門前,舊柵欄,還吊著一只估計是中秋時留到今的燈籠。
楚珩帶著李綾素輕易地潛入了后院,并落在了柴房門口。
門是虛掩著的,于是兩人悄然進入。
李綾素是異常疲憊的,一連串的事讓人疲于奔命,如今終于能好好地喘口氣了。
半夜,楚珩偷偷溜出了柴房,不到一刻鐘就回到了柴房,并拍醒了熟睡的李綾素。
身處逃亡中的李綾素本能地一驚,便清醒了過來。
“是我!”楚珩抓住她揮打的手。
“怎么了?”李綾素疑惑。
“這村子離江堤不遠,我猜想著那些人會沿途搜尋靠近岸邊的村莊。此地不宜久留了,我們趕緊走?!?p> “但這邊不是京城的相反方向嗎?”
“即便我們在對方眼中很有可能已經(jīng)回去京城,但我們是往渝江下游漂的,他們不會放棄途徑的任何一個村莊和城鎮(zhèn)?!?p> “既然如此,我們?yōu)楹芜€要往西走?”
“因為我必須要去見一個人。”
……
半夜悄然離去,繼續(xù)往西邊疾奔。
等遠離了江堤后,楚珩才停下。
李綾素探頭張望,這里是一個小鎮(zhèn)。
兩人尋了一家不顯眼的客棧,投了宿。
李綾素什么話都不說,倒頭就睡,但似乎只合上眼睛才那么一會兒,天就亮了。
當兩人結(jié)賬時,卻發(fā)生了讓李綾素一生難忘的事。
楚珩的銀票被水泡得連什么錢莊都看不清楚……
李綾素連親娘遺物都給了出去,如今是一個銅板都沒有。
掌柜的眼珠滴溜溜地在兩人之間來回地轉(zhuǎn),沒看出個明白來。
楚珩仿若一座冰雕一般,即便踢他幾腳,都不見得他會給你一個反應(yīng)。
李綾素只好開口:“掌柜的,我們出門忘記帶銀兩了?!?p> 掌柜的一聽,這種事他見多了,沒想到這兩人男的俊女的俏,卻是出來訛人的。
客棧門口忽然出現(xiàn)了兩名健壯的大漢,門神一般堵住了門口。
若是對打,李綾素完全不必擔憂楚珩打不過他們,但是她就是不想讓這幾人打起來,鬧大了一點用都沒有。
掌柜的閱人無數(shù),一看便知兩人不想鬧大,于是對著楚珩說道:“這位公子腰間的佩玉,可以抵作房錢?!?p> 楚珩聽了,面色倏地一黑,手掌已經(jīng)開始握拳。
那佩玉僅有一只,象征著他身份的一只……
忽然,一位婦人急匆匆地跑過來,對掌柜的說道:“他爹,軒兒又開始抽搐了!”
掌柜的大驚,急忙問道:“不是服藥了么?”
婦人答:“是服下了啊……嗚嗚……”當場哭了起來。
李綾素靈機一動,說道:“這位嬸娘,可否帶我去瞧瞧?”
掌柜的第一個不同意:“我兒不是隨便讓人醫(yī)治的!”
李綾素也不與他爭論,只說:“掌柜的別急,你兒的病已經(jīng)是不能耽擱的了,你也姑且讓我瞧瞧,倘若我治好了,這房費免去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