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不見了?
無論是男孩,還是剛才涌入小巷的那一大群人,居然全都不見了蹤影?連帶男孩懷中的兔子,也仿佛憑空消失般不見了?
若非手中還握著男孩的玉佩,師施真要懷疑她剛才撞鬼了!
就在師施驚訝不已之時,師施突然發(fā)現(xiàn)——
男孩方才坐著的地方,竟然有一灘血!
師施心中一抖——
想來,方才,男孩不是純粹因為怯懦,所以不敢反抗所謂的小闖哥。男孩是因為受了傷,所以才不欲作無謂的反抗,免得再多地傷及自身以及懷中的兔子。
男孩流了那么多的血,傷口一定很疼吧?
男孩卻始終沒有說過一聲疼……
能屈能伸,能痛能忍,才算是真漢子吧?
師施感覺心頭怪怪的,手中握著的玉佩忽而變得灼手,耳邊隨即響起男孩說過的話——六年之后,我娶你。
……
師施坐在儲芳苑的房間內(nèi)。
憑靠窗戶,默默地,細細地,端詳陪伴身旁六年的玉佩……她與他之間,到底是兩小無猜,還是童言無忌?
****
皇宮里。
婁世楨坐在朝鳳宮的主殿之內(nèi)——
婁世楨,年三十九,德兆國的皇后,趙炫燁與趙初忻的生母。婁世楨容貌雍容出眾,身材豐腴高挑??v使將到不惑之年,卻仍保養(yǎng)得極好,就算與二八少女相比,婁世楨也一點都不遜色。
宮女恭敬地給婁世楨倒著茶。
婁世楨心不在焉地拿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劃過喉嚨卻沒有給婁世楨流下任何滋味,皆因婁世楨的心思根本不在品茶之上……婁世楨的眼眸,始終緊盯著主殿大門的方向……等待著……等待著……終于!
“炫兒!”
婁世楨急忙站起身來,微微抬起雙手,快步迎向才剛走進主殿的趙炫燁。明明距離趙炫燁還有好一段距離,婁世楨卻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隔空追問趙炫燁:“選妃之事如何了?你可跟你父皇說了嗎?”
趙炫燁黑著臉——或者趙炫燁根本不是黑著臉,但在旁人看來,趙炫燁不是黑著臉就是板著臉——趙炫燁邁著長腿,兩步并作一步地走到婁世楨的身前。
婁世楨當(dāng)即雙手拉住趙炫燁粗壯的手臂,抬頭看著趙炫燁,萬分期待地等待趙炫燁的回答。
也不請安,趙炫燁便直接用過于渾厚的聲音,對婁世楨說:“我已經(jīng)跟父皇說了炫王妃的人選。”
“你父皇如何回答?”婁世楨算是美艷型的女子,身材在女子之中也算是高挑的。婁世楨說話的聲音卻是少女的娃娃音,與趙炫燁那渾厚得有點嚇人的聲音,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父皇說……”趙炫燁有點低吼的意味,不知道是真心不悅,還是他的語氣本就如此,“他知道了!”
“知道了?”婁世楨想要拉著趙炫燁坐下,一臉迫切地想要從趙炫燁的口中聽到更多,“你父皇說知道了,意思可是……如果趙睿城不跟你爭搶,便準(zhǔn)了。如果趙睿城跟你爭搶,便需要再多斟酌?”
趙炫燁落座婁世楨身旁,才一坐下,結(jié)實的黑木椅子便不堪重負般抖了抖,連帶矮桌以及矮桌上的茶壺茶杯都震了震,趙炫燁卻只管斬釘截鐵地說:“反正炫王妃人選已定!其余的,我不管!”
宮女營營役役地站在趙炫燁的身旁,顫抖著手,小心翼翼地往趙炫燁的杯中倒茶——縱使趙炫燁經(jīng)常到朝鳳宮向婁世楨請安,縱使這些宮女經(jīng)常見到趙炫燁,但每當(dāng)見到趙炫燁,這些宮女總免不了一頓心驚膽顫。
首先,是那些“傳說中”讓宮女們對趙炫燁心生懼怕。再來,是趙炫燁長得那般高壯、孔武有力、直讓人退避三舍……仿佛只要這些宮女一個不小心濺出一星半點茶水,趙炫燁便會拍案而起,手執(zhí)茶壺,直接砸到宮女們的頭上去!
趙炫燁那般孔武有力,就算是被趙炫燁用豆腐砸頭都有可能會被砸傻的,更不必說被趙炫燁用茶壺砸頭了!
傳說中——
還真有宮女被趙炫燁用茶壺砸過頭!
只是……
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人能夠找到那名被趙炫燁用茶壺砸頭的宮女!
沒有人找到那名宮女……
那就是最可怕的地方了!
這些宮女以及所有聽說過這個“傳說中”的人都認定,那名“找不到”的宮女一定是被趙炫燁直接砸死了,就連尸體都被偷偷處理掉了,所以才會“找不到”那名宮女!趙炫燁因為濺出的一星半點茶水,居然就用茶壺殺人滅口!這樣的趙炫燁,簡直與閻羅王無異啊!
宮女們齊齊打了個寒顫。
婁世楨沒有把宮女們的寒顫放在眼內(nèi),直接拿起宮女倒的茶,遞給趙炫燁。
趙炫燁接過婁世楨遞來的茶,卻沒有喝的意思,心思明顯也沒放在這茶水上。
婁世楨笑了,她用她那特有的甜柔聲音對趙炫燁說:“怎么了?真怕溫秋媛指使趙睿城跟你搶???”
趙炫燁沒有說話,眼眸內(nèi)的怒火卻讓四周的宮女往后挪了一小步——那眼神好嚇人??!
婁世楨不悅地咬了咬牙,嬌柔柔地用小拳拳捶了一下矮桌桌面——放置在矮桌桌面的茶壺茶杯紋絲不動——婁世楨用甜柔的聲音低罵:“這事都怪溫秋媛!要不是溫秋媛執(zhí)意跟我爭搶,選妃的事兒早就定了,哪里還需要這般折騰?”
“現(xiàn)在也不折騰!”反正趙炫燁非她不娶。
“此話說著還早。你是知道的,那溫秋媛就是喜歡跟我爭搶,什么都要跟我爭搶,更不必說兒媳婦了。說不定溫秋媛現(xiàn)在正起勁慫恿趙睿城跟你爭搶呢!說不定……趙睿城看見她之后,認為她著實不錯……”
“她今日沒有出現(xiàn),所以睿王不可能看見她!”趙炫燁咬著牙——如果趙睿城堅持選她為妃,那就是確確實實明明白白地故意跟他爭搶了!趙睿城要跟他爭搶什么都可以,唯獨她不行!
想到這里,趙炫燁的臉更黑了。
最善于察言觀色的宮女又再往后挪了一小步——心肝兒嚇得砰砰直跳,眼眸一直盯著桌面上的茶壺,生怕趙炫燁會突然獸性大發(fā),拿起茶壺就往她們的頭上砸!
婁世楨皺起眉頭,臉上滿是與其年齡不甚相符的少女懵懂,喃喃說道:“她沒有出現(xiàn)?今日可是選妃日,她怎么可能不出現(xiàn)?”
婁世楨可是在儲芳苑待過的人兒。
猶記當(dāng)初,還只是王爺?shù)内w崇參親自到儲芳苑選妃,儲芳苑中的一眾千金可是個個使勁渾身解數(shù),只求能夠獲得趙崇參的垂青……其中就包括婁世楨與溫秋媛……想那溫秋媛干什么!
婁世楨鄙夷地止住回憶,不屑地撇了撇嘴。
趙炫燁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壓著聲音說:“我不知道她為什么沒有出現(xiàn)!但是我能肯定,那群庸脂俗粉之中,絕對沒有她!”
趙炫燁那壓著聲音說話的方式,總像是在壓抑不住怒氣地低吼!
四周的宮女又再偷偷往后挪了一小步——再這么挪下去,這些宮女都該挪到殿外去了。這些宮女也著實想要挪到殿外去,反正挪到趙炫燁砸不到她們的地方就對了!
“炫兒……”婁世楨臉上忽而掛上與其年紀不相符的甜膩笑容,伸手握住趙炫燁那比她大一倍的手,堅定地說:“選妃一事你就放心吧!反正你已經(jīng)將炫王妃的人選告知你父皇了,接來下里……無論如何,我一定會幫你娶到心儀的炫王妃的!”
“謝母親!”趙炫燁感激地回握了一下婁世楨的手,一時忘情,忘了輕力,差點直接把婁世楨的手握碎!
疼死了……
婁世楨差點疼得叫出聲來!
但是……
婁世楨用力地咽了一下,咕嚕一聲,費盡全力將差點喊出來的“疼”咽進了肚子里——
趙炫燁力氣大,難免會不小心弄疼旁人或者弄壞物件。
因此。
趙炫燁沒少被人造謠“暴脾氣”“愛打人”“愛砸東西”等諸如此類。
如果婁世楨現(xiàn)在再因這點小疼喊出聲來,說不定四周這些宮女又會散播諸如“毆打生母”“十分不孝”“豬狗不如”等諸如此類的謠言……那還怎么得了!
想到這里……
婁世楨忍著疼,不自然地笑了笑,抽回自己的手,不著痕跡地揉了揉,甜柔著聲音對趙炫燁說:“母子之間,說什么謝?反正,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由我來操心吧。你忙了一天,大概也累了。來,趕緊喝口茶,歇一歇?!?p> 婁世楨本想親手將茶遞給趙炫燁的,但是……手疼??!于是……婁世楨干干地笑著,向趙炫燁揚了揚下巴,示意趙炫燁自己動手拿起茶杯喝茶。
趙炫燁還在想著選妃的事情,絲毫沒有察覺他剛才弄疼了婁世楨。趙炫燁拿起茶杯,將杯中的茶水喝盡,腦子里仍在想著選妃的事情,以至于放下茶杯的時候忘了要盡量輕力……
啪啦一聲!
趙炫燁手中的茶杯才剛碰到桌面,便十分壯烈地碎成了渣渣!
“?。 ?p> 四周的宮女嚇得齊刷刷地低叫出聲!
婁世楨不悅地看向那些宮女。
那些宮女當(dāng)即抬手捂住嘴巴,臉色煞白——卻不是被婁世楨的不悅嚇得煞白的,而是被趙炫燁以及趙炫燁手中的茶杯渣渣嚇煞白的!
無視四周宮女的大驚小怪,趙炫燁只管看著桌面上的茶杯渣渣——這只茶杯,不知道是這個月的第幾只了。要是讓她看見這般景象……說不定會嚇到她……不行!要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