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會的房間是乾元殿的一間偏殿,初升的旭日幾乎與視線平行,陽光從東邊的窗戶平直的照射進來,把通透的偏殿照得相當敞亮。
偏殿也確實夠通透的,屋里的長桌還是用三張方桌并排而成,每個人坐的都是鼓型圓凳連靠背都沒有,一人一凳別無長物。
顏還彥和李于斯正把手中的畫冊在長桌上鋪開,二人各自一套,整套畫冊分為五份,分別描繪了公輸孟啟的五次夢境。
每套畫冊都詳細的記錄著時間,從三月十五日第一次開始到四月十五日第五次結(jié)束。
根據(jù)夢境的長短,每份夢境畫冊的冊頁是不一樣多的,即便是同一天的夢境,顏還彥和李于斯的頁數(shù)也是有差別的。不過這樣的差別不大。
差別大的是午間休憩和夜晚安睡。
這主要是時間照成的。畢竟午間休憩的時間沒夜晚的睡眠時間長,即便在昏迷狀態(tài),夢境也是在睡眠中形成的。
比如最短的是:四月初一午間的夢境畫冊只有七頁(顏還彥作)和八頁(李于斯作)。
月球引力會影響潮汐,也會影響人的夢境。所以十五月圓之夜的夢境是最長的。
如:三月十五夜有二十一頁(顏還彥作)和二十三頁(李于斯作)。四月十五夜更是達到二十五頁(顏還彥作)和二十八頁(李于斯作)。
巫念每次完成讀夢之后就會在第一時間把所見到的景象描述給二位常侍,讓二位常侍各自獨立完成。
這樣做是為了盡量減少參與者的主觀意識對夢境的修飾,畢竟每個人都會在自己的作品中染上主觀色彩。
只是或多或少而已。
二位常侍雖是同時聽巫念口述,卻恪守帝后懿旨:準確,及時,擱筆即忘!不交流,不傳閱,不外泄!
畢竟越少的主觀意識干擾,才越能反映出公輸孟啟夢境的真實狀況。
這些畫冊連巫念之前也沒有去看,她怕看了之后會干擾到后續(xù)的解讀,直到今天一個月的療程結(jié)束,才把夢境畫冊公之于眾。
顏還彥和李于斯原是廷尉孔目出身,非常善于根據(jù)描述作畫,并且要求精準、傳神。他們的畫作可是要作為通緝令發(fā)放全國的。
準確性無疑是第一位的。
只是兩套畫冊同時在桌面鋪展開來,對比之下還是能夠看到二人畫風的些許差異:
顏還彥的色彩層次感更豐富,色調(diào)也更富于變化;李于斯的線條則更有立體感,細節(jié)的地方更有沖擊力。
而且每頁畫下面都記錄著巫念當時的語言描述,在這一點上二人則是一字不差。盡管會有頁數(shù)不同的情況,但整冊通讀下來,連斷句的地方都是一樣的,無非是版本頁數(shù)的區(qū)別。
如果說兩套夢境畫冊是畫風略帶不同的連環(huán)畫,那記錄的語言就是不折不扣的錄音機。
連巫念都不可能這么清晰地記得自己說過的每一個字。
雖然兩套夢境畫冊在圖案、色彩上存在些許差異,但這樣的差異是在仔細對比之下才能看出來的。
就像高仿的贗品和真跡之間的差異,需要專業(yè)級人士才能發(fā)現(xiàn)。
但現(xiàn)在擺在桌面上的畫冊都不是贗品,它們就是公輸孟啟的夢境真實再現(xiàn)。
沒有人會提出異議,除了巫家小姑帝國國師巫丞尊。
“四丫頭,你確定這就是帝君夢境的樣子?本尊怎么看不到任何人物的存在,而且畫冊中的事物、場景幾乎完全不熟悉?!?p> 敢叫帝后“四丫頭”的人也就只有巫丞尊了,誰讓她是實實在在的親親小姑呢。
只是巫念知道她和小姑并不親近,非但不親近甚至是出于強勢的脅迫于被脅迫狀態(tài)。
巫丞尊強勢地脅迫著帝國宗教。
在這樣的場面下,巫念自然是不會去和她計較,反而甜甜一笑說道:“國師請放心,本宮仔細地看過畫冊,對比陛下的夢境,感覺這差異也頂多就是本宮與國師在相貌上的區(qū)別?!?p> 巫念與巫丞尊的服飾差別確實很大。
巫念是紅色長裙,被陽光映照得有如赤霞。
而巫丞尊則裹著黑色長袍,營造出陽光也照不透的疑團黑色暗影。
但提起二人的相貌,在場的人不用看都知道,這姑侄倆比孿生姐妹還像。
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出來的。
唯一的區(qū)別就是巫丞尊的眉心曾有個黃豆般大的紅色印記,可在暗影中是極淡的,得仔細看才能發(fā)現(xiàn)。
可誰敢盯著巫家小姑仔細看啊。
那原本是巫丞尊高傲的天眼,可就在修煉破關(guān)前的那一剎那輔助修煉的“血靈令符”卻不明不白地突然受損,令她功虧一簣。
從此這便成了巫丞尊的畢生恨事,只好將那未開啟的天眼慢慢收斂。
但如果有人敢把目光投向此處,那絕對是觸她霉頭,至少已有三十四個孤魂野鬼可以一起作伴。就因為這三十四人盯著她的額頭多看了一眼。
巫念當然不會糾結(jié)二人的相貌問題,她不過是想順口說個冷笑話。只是這個笑話相當?shù)睦?,冷得讓她加快語速趕緊把話說完。
“是的。畫中場景確實如國師所說,沒有人物,甚至沒有任何的生物,全是不熟悉的事物和場景,但卻是陛下真實的夢境。這個本宮無法改變,也不可能改變。這同樣也是本宮最大的疑惑,還望諸位共同來解開這個謎團……”
“植物人?!爆斞湃滩蛔≥p嘆一聲,引來所有人的目光,讓巫丞尊都放棄了繼續(xù)向巫念發(fā)難。
那個年代是沒有植物人這個概念的。
當然瑪雅來自外星球,在許多許多年前外星科技很可能比當今時代還要先進,所以她能夠說出“植物人”來。
瑪雅也是唯一讓巫丞尊有些忌憚的人。
巫丞尊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對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產(chǎn)生所謂的忌憚,在她遇見瑪雅之前的歲月中可從未對任何人有過這種感覺。即便面對上任巫家族長她的父親巫伯璩,帝君公輸孟啟,她也總是高高在上盛氣凌人。
而瑪雅的出現(xiàn)卻令巫丞尊有如見神祇的感覺:
飄灑的銀色長發(fā)有著微藍的光暈,深藍的瞳孔如同海洋般深邃神秘,睫毛與眉梢浸潤的藍黛猶如挑起的海波,潤澤的嘴唇恰似剛剛凝凍的藍莓汁透出冷艷的紫藍,如雪的肌膚偏生又泛出隱約的晶藍,就連修長的指甲也宛如湛藍的寶石閃亮。
還有那超過九尺的身高也足以令她仰視,在她的潛意識中瑪雅就是來自星空的神祇。
“植物人?”巫丞尊表現(xiàn)出難得的謙恭,低頭向瑪雅詢問。
而這個問題也是所有人想要問的。
面對眾人齊刷刷的目光,瑪雅臉上微微一熱,連忙道:“這個我也不是很確定噢,只是覺得他的癥狀與記錄里的‘植物人’有點像……”
得,又一個直言不諱的。
巫念心中暗暗著急,雖然她也不知道什么叫“植物人”,可她預(yù)感到瑪雅要把眾人的思緒帶偏,讓帝國陷入恐慌。
只得眨眼向瑪雅拋出個“蒙眼咒”,而后抬手捋捋耳旁的鬢發(fā)。
巫念知道瑪雅的豎瞳感應(yīng)特別敏銳,應(yīng)該能夠察覺她的意圖。不過這個動作也是相當冒險的,因為巫丞尊的巫術(shù)明顯要高于她,這樣的做法無異于班門弄斧。
如果被小姑發(fā)現(xiàn)指不定又得掀起多大的風浪。
今天的會議是巫丞尊堅持要求參加的,巫念和雖是不想讓她參加可她畢竟有帝國國師的身份,在當前形勢下高層的爭執(zhí)會對新興的帝國造成巨大的不良影響。
幸好巫丞尊一門心思全放在瑪雅身上,而田點點則不失時機地把雙臂支到桌上托起香腮向瑪雅望去,希望那吸引到她的注意。
“所謂的‘植物人’就是有點像你們修煉的人說的閉關(guān),把自己封閉在如同植物體一樣的狀態(tài),不與外界交流潛心琢磨。同時生長機能也會變得像植物一樣迅猛,前提是本體生長尚未成型……”
瑪雅心細,察覺到二位帝后的暗示后開動腦子不著痕跡的胡編。
而且公輸孟啟才十八歲,生長確實尚未成型。
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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