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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輸神器

第一七二章 寒 夜

公輸神器 人器 3302 2019-10-24 10:30:00

  “古將軍,你應(yīng)該隨西路集團軍后撤,他們中有許多傷員需要你照顧。尤其是像耿晨將軍這樣的重傷員?!?p>  “長身劍”板著臉說。

  古朝風(fēng)沒想到他還沒發(fā)火反倒先被“長身劍”訓(xùn)斥,難道就是因為他軍銜高嗎。顯然不是,他說得很有道理:

  照顧傷員是古朝風(fēng)作為一名軍醫(yī)的責(zé)任。

  但古朝風(fēng)不服氣,他硬生生懟了回去:

  “如果你晚三分鐘點火,能夠多救下二十名公輸軍團的戰(zhàn)士!他們,他們……”

  古朝風(fēng)的聲音哽咽了。

  百夫長的聲音,一個個滾落車下戰(zhàn)士的聲音在耳邊回響起:

  “我是公輸軍團重步兵!”

  “我是公輸軍團長槍兵!”

  “我是公輸軍團弓箭手!”

  “我是公輸軍團輕騎兵!”

  “……”

  “本將軍在執(zhí)行軍令!你,你無權(quán)指責(zé)。”

  “長身劍”的聲音比呼嘯而過的西北風(fēng)還要冷。

  “三分鐘是可以救二十名,甚至更多的士兵?!?p>  “這一次或者僥幸沒有追兵趕上,誰能保證每次都沒有!”

  “你有沒有想過懸崖上點火的戰(zhàn)士,連‘夜梟’都膽戰(zhàn)心驚,還有接應(yīng)他們的戰(zhàn)士,無一不是身處險境。整個計劃環(huán)環(huán)相扣,沒有任何冗余,任何一個環(huán)節(jié)出現(xiàn)耽擱、失誤,導(dǎo)致的是全軍的失敗?!?p>  “‘夜梟’倪友亮還沒有撤!”

  古朝風(fēng)猛然想明白了許多事情。

  “長身劍”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指著地上斷作兩截的拐杖道:

  “古將軍,耿晨將軍也親眼目睹,親耳聆聽,西路集團軍戰(zhàn)士的壯舉和吶喊,他用拐杖狠狠地打了我?!?p>  “他打得很好。你也可以盡情地拿我出氣。”

  “但軍令如山,軍法無情。我依然會執(zhí)行……”

  “來吧。”

  “長身劍”轉(zhuǎn)過身去,留出后背坦蕩的空當(dāng)。

  古朝風(fēng)舉起葫蘆狠狠地灌了口酒,把葫蘆猛地塞過去:

  “來吧!西北的燒刀子。夠勁!”

  “長身劍”接過葫蘆連連灌了好幾口,才一抹嘴角說:

  “你該走啦。”

  “上將軍。末將接到的命令是救治戰(zhàn)場上的傷員。只要戰(zhàn)場在,末將便不能走!”

  “唉——”

  “長身劍”長嘆一聲,苦笑道:

  “西風(fēng)口的夏天真冷?!箺n’怕是凍成了雪雕吧,他可沒酒喝?!?p>  “他還在山頂上?!?p>  古朝風(fēng)心中激蕩,還是忍不住問道。

  “他必須堅守。為了你們最后一輛車,他把山頂?shù)膶?dǎo)火索全都剪短了?!?p>  “你知道的,峽谷的風(fēng)大,導(dǎo)火索只能剪短不能加長。”

  古朝風(fēng)當(dāng)然清楚:導(dǎo)火索過長會增加被寒風(fēng)吹滅的幾率。

  畢竟四周都是寒冰積雪,溫度是極低的。

  這個道理可是青峰寨的鄰居“三仙洞”的“火焰尊者”路焜說的。

  “三仙洞”乃是火藥的發(fā)明者,“火龍仙尊”和“金石仙尊”為此還付出了生命。路焜現(xiàn)在就是帝國火藥的總督造師,他說的自然不會有錯。

  為研制火藥配方,路焜已經(jīng)付出了兩根手指的代價。

  山頂?shù)膶?dǎo)火索本應(yīng)該是和崖壁上的同時點燃,但為了給最后一輛車一個最后的機會,“夜梟”倪友亮把山頂?shù)膶?dǎo)火索剪短了。

  這樣如果有追兵,就由他親自點燃,也能保證在設(shè)定的時間內(nèi)爆炸。

  如果沒追兵,崖壁上的爆炸只是一個誘餌,不會形成大規(guī)模的雪崩,最后一輛車還能僥幸生還更多的戰(zhàn)士。

  可剪短導(dǎo)火索后就必須由倪友亮親自來堅守,因為已經(jīng)沒有足夠的撤離時間。

  只有帶翅膀的“夜梟”或許可能。

  當(dāng)年他可是背著數(shù)百枚銀幣飛越岳涼聯(lián)軍的重圍進入“白馬關(guān)”,用銀幣策略解了白馬之圍。

  不過四千多米的雪峰之巔,冰雪和嚴寒將是倪友亮最大的敵人。

  古朝風(fēng)陷入了深深的自責(zé):

  公輸軍團為每一個士兵都進到了最大的努力,而他同樣身為公輸軍團的將軍,卻不能體會這背后的艱辛。

  還在當(dāng)著士兵辱罵將軍。

  他知道“長身劍”不會怪他,可他不能原諒自己。

  “古將軍,現(xiàn)在留守在西風(fēng)口的有一百名將士,而你是第一百零一人。既然你選擇留下,就請你能對這一百零一人的身體負責(zé)?!?p>  “包括你自己。你是我們唯一的軍醫(yī)。”

  “我們最大的敵人是嚴寒。對此我也不擅長?!?p>  “長身劍”的話讓古朝風(fēng)昂起頭來,他還有一百零一份責(zé)任。

  他要應(yīng)對最強大的對手:

  永遠不會失敗的大自然。

  ……

  馬歸途帶的路徑雖然能夠避開公輸軍團這個對手,卻讓“發(fā)掘者”們遭遇到更為強大的敵人。

  維克多爵士同樣明白自然界的可怕,無論科學(xué)還是神學(xué)亦或魔法都不能打敗自然這個對手。

  現(xiàn)在“發(fā)掘行動”最大的障礙就是高聳的雪峰和極致的嚴寒。

  河谷小路越來越難走,連帶路的馬歸途都表現(xiàn)得很謹慎。因為臨近夏河的源頭,是大片的沼澤。

  在黑夜里就是再好的向?qū)б矔y免有失。

  已經(jīng)有兩匹馬陷進了淤泥里,所有的人不得不下馬步行。

  一個多時辰過去,維克多估計“發(fā)掘者”們才走出不到五公里。

  “停止前進。這里是背風(fēng)的河灣,今晚就暫且在此宿營?!?p>  維克多下令。他又對梅德韋大法師說:

  “老伙計,輪到你露一手的啦。”

  盡管兩人的世界觀存在巨大的差距,一個崇尚科學(xué),一個研習(xí)魔法,可并不妨礙他們倆的個人關(guān)系。

  梅德韋搓搓雙手,一團紅亮的火焰出現(xiàn)在他雙掌之中。

  “老爵士,我這一手可是露出來啦,溫暖我自己沒問題,要讓大家一起暖和就有點難為無米之炊啊。”

  大法師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

  是啊。即便梅德韋的火系魔法再厲害,要在這寒冷的夜里為一百多人供暖顯然是不能的,現(xiàn)在到天亮至少還有三個時辰呢。

  “大法師,我可以做你的助手。我是木系魔法?!?p>  弗萊切飛快的行動起來,年輕人的手腳就是靈便很快就弄來大堆的樹枝枯木。

  而且他還發(fā)現(xiàn)了一處泥炭。

  這可是很耐燒,燃燒值很高的東西。

  在弗萊切的家鄉(xiāng),泥炭被大量用來作為制造威士忌,烘烤發(fā)芽的大麥。使用泥炭烘干的大麥具有獨特的煙熏味,已經(jīng)變成當(dāng)?shù)赝考傻娘L(fēng)味特色,稱之為泥炭香。

  把木棒或枯枝伸進粘粘的泥炭中,裹上厚厚的泥炭就是最好的烤碳:

  木棒,枯枝易燃,在它們?nèi)紵臅r候就能就裹在上邊的泥炭烘干并引燃。木棒,枯枝燃燒的時間短,很快就會化為灰燼,形成泥炭中良好的通風(fēng)孔,讓泥炭持續(xù)、充分地燃燒。

  燒得通紅透亮熱力四射,溫暖了這個寒冷的夜。

  維克多和梅德韋肩靠肩坐在一起。

  他把銀酒壺靠近火堆溫了溫,然后先自個兒來了口,再遞給梅德韋,指著還在忙碌的弗萊切說:

  “很不錯的小伙子?!?p>  “唔。”

  梅德韋接過酒壺喝了兩口,含糊著回應(yīng)。

  維克多朝弗萊切招手道:

  “嘿,小伙子,過來歇會兒吧。你干得很棒呢?!?p>  弗萊切走了過來,看到院長和大法師贊許的目光他不禁有些靦腆。

  “來吧,大膽些。向子爵介紹下自己?!?p>  大法師說著直接把銀酒壺遞了過來。

  弗萊切望著院長期待的目光渾身發(fā)燙,他沒有接酒壺期期艾艾地道:

  “院長,閣下。我,我叫,弗,萊切。來自,斯科頓、頓,的鄉(xiāng)下?!?p>  “拿著。大大方方的來上幾口,這是對你的獎勵?!?p>  梅德韋把酒壺塞到他手里。

  其實,梅德韋和弗萊切接觸的時間也很短,他甚至還不是法師協(xié)會的。因為鄉(xiāng)巴佬太窮,每個月一個金幣的會費對他來說都是個天文數(shù)字。

  在一個月前東征公元大陸的招募告示剛剛張貼出來,小伙子就跑來法師協(xié)會報名。

  因為如果能夠入選東征大軍,就能免費加入法師協(xié)會。

  梅德韋就是在那時認識的弗萊切。

  應(yīng)聘的法師還真不少,很多人都想去神秘的東方大陸碰碰運氣。弗萊切能夠最終進入二十人名單,憑的可不是他普通的“流星三號”掃帚和并不出色的木系魔法。

  而是他會一口流利的東方大陸語言和積極的態(tài)度。

  梅德韋用肩頭碰了下維克多說:

  “小伙子的大陸語言說得相當(dāng)純正,比我們這些老家伙說得好多啦。”

  “哦?”

  維克多瞇縫起眼睛,更加仔細的打量起來。

  弗萊切剛喝了口酒,被院長爵士這么一瞧,心中狂跳嗆得差點就把酒吐了出來。

  “咳咳,咳?!彼s緊把酒壺還給維克多。

  維克多哈哈大笑,站起來拍拍他的肩頭說:

  “小伙子,別緊張。我們經(jīng)后會有很長的時間在一起慢慢熟悉的。我可是個有趣的老頭兒?!?p>  弗萊切想說您一點也不老。

  可維克多已經(jīng)拉著大法師去巡視其他人群了。

  “你的大陸話說得滾瓜爛熟嗎?”

  有人用大陸語言問道。

  弗萊切還沉醉在院長爵士的美酒中,想也沒想就點頭用大陸語言回答:

  “還可以吧。”

  “那咱們多交流交流唄,我的西洲話說得可不咋地?!?p>  弗萊切這才看清說話的人是向?qū)?,他叫什么來著—?p>  馬歸途。

  “你這名字好像挺有意思的?!备トR切說。

  馬歸途把烤得熱乎乎的雙手捂到大大的耳朵上,讓雙耳也暖和暖和,對弗萊切回答說:

  “嗨,我老爹不識字。這名字是請?zhí)荡笕巳〉?。我們家都是太子府的家奴,跑腿的,取這名大概是要永遠記得盡忠王室吧。”

  “你呢?弗萊切,是什么意思呢?”

  “或許是因為我喜歡飛吧?!?p>  “飛?”

  “是的?!?p>  弗萊切抱起“流星三號”,心中卻懷念起“流星一號”來。

  兩個年輕人完全沒有語言障礙,暢快地交流起來。

  弗萊切二十一歲。

  馬歸途二十二歲。

  近距離的溝通比火堆更讓人溫暖。

  這是個漫長的寒夜。

人器

,無論科學(xué)還是神學(xué)亦或魔法都不能打敗自然這個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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