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蘭真來不及多想,一把拉住攤主的手,取出飛行法器,“嗖”的一聲便去的遠(yuǎn)了,攤主未覺之時,已然同她飛過無數(shù)房屋了。
“那是什么?”攤主目瞪口呆,伸手指向天空問她。
“沙暴?!倍盘m真一心使著飛行法器,只覺得靈氣飛一般的消失,心中焦急,只隨口答道。
“你能不能回去?我還有家人。”攤主神色一變,慌張的問她,“你是仙人嗎?能不能救救他們?”
“我修為不高,帶你一個就是極限了。”杜蘭真聽了也很為難,其實經(jīng)歷了一場沙暴之后,她連攤主都不想帶,要不是她還記得之前攤主說的那些明顯帶有怨氣的話,覺得自己出去的機(jī)會就在他身上,她才不會拉著攤主跑。
攤主一時又是絕望,又是驚恐,既失望于她不愿意伸手相助,又恐懼她會拋下他,驚疑不定的看著她。杜蘭真感受到他的目光,又覺得十分麻煩,更不提耳邊的驚呼哭號,攪得她心煩意亂。
她忽的駕駛著飛行法器翻了個身,避開了一道劍光,隨之又是一陣陣的攻擊朝她襲來,杜蘭真沒辦法,只得反手收了飛行法器,帶著攤主驟然下落,身邊攤主一陣驚呼,她全然不管,抽出溫海藍(lán)贈予的法器來,朝著之前發(fā)出劍光的地方劈斬出去,“幾位道友這是什么意思?”
“借道友飛行法器一用?!?p> 杜蘭真冷笑,“那也得看道友的本事了?!睘?zāi)禍就在眼前,如今分明是生死之爭,她也不多言,手掌一翻,托著一個玉匣。她打開玉匣,反手就朝攔住她的幾人扔出去,自己帶著攤主又乘上飛行法器,遠(yuǎn)遠(yuǎn)的遁去,只聽得身后一陣巨響,一股大力自背后拍來,杜蘭真還護(hù)著攤主,只覺得嗓子眼一甜,她咬著牙沖出去,攤主驚懼的看著她,“他們?yōu)槭裁匆獨⒛???p> “因為他們沒有飛行法器,逃不出去。”
攤主不再追問,“那紫陽城,會怎么樣?”
杜蘭真覺得他這一問倒有意思,“當(dāng)然是被黃沙掩埋了?!?p> “你們仙人也沒有辦法嗎?”攤主臉色一白。
“我修為太低,若是修為高的,或許有辦法?!倍盘m真低聲說道。
“原來你們也不過就是強(qiáng)大些。”攤主靜默了一會兒,“枉凡人視你們有若神祗,真遇到危險,跑的比誰都快?!?p> 杜蘭真只覺得他這話仿佛一耳光直抽在她臉上,她想到修士最愛說的話“誰也不能救你,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可這些凡人,又有誰給他們自救的機(jī)會了?“我們也是普通人。”她啞聲說道。
“現(xiàn)在倒說起自己是普通人了?你們看不起凡人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睌傊骼湫Γ澳銈儞碛辛α?,怎么會是普通人?只要你想,你可以救下更多的人!”
“你不懂!”杜蘭真只是皺眉。
“我不懂什么?是你們修士貪生怕死?”攤主咄咄逼人。
“你們只是幻象!”杜蘭真終于忍不住了,她內(nèi)心里正受到極大的拷問,不耐煩的說道。
“幻象?”攤主愣住了,旋即冷笑,“連在幻境里你都不敢舍身去救人,在現(xiàn)實里,難道還指望你敢嗎?若是你根本不屑一顧就罷了,可你明明心懷不忍,卻甘愿懦弱茍且,你莫非還覺得自己很理智嗎?”
杜蘭真默然。
攤主冷冷的說道,“把我放下去,我要和紫陽城共存亡?!彼f著,就要往下跳,杜蘭真一把拉住他,她抿唇,艱難的說道,“我跟你一起回去?!彼吘惯€年幼,遠(yuǎn)未到心如鐵石的地步??此票槐茻o奈,其實何嘗不是順應(yīng)本心呢?
不過杜蘭真雖然回頭,心里卻仍是很理智的,她人微力輕,帶不了多少人,雖說打算救人,再撈上來三五個已是不要命了。
沙暴來時,房屋行人皆被狂風(fēng)卷起,漫天黃沙里,不時飛來銳器,杜蘭真不把這放在眼里,但所遇多了,也不由吃力,更不妙的是,她感受到空氣中靈氣的流向盡指向中心,萬一形成靈氣爆炸,她就是再多十條命也活不下來了。
杜蘭真心里有些后悔,她不該被人一激就回頭的,心性還是需要磨練,關(guān)鍵是,她能干什么呢?身邊一女童被卷在半空,正嚎啕著,杜蘭真伸手?jǐn)堖^,唯有嘆息。
“這位道友,且慢走!”
杜蘭真帶著五個累贅,只略瞥了一眼,沒有停下的意思,那人便大呼,“在下有空間玉符!”他說著,慢慢趕了上來,與杜蘭真并肩而行,“在下赤霄宗時昊空,家中老祖賜下空間玉符一枚,奈何自身修為不夠,需尋人一道開啟,還請道友幫我。”
杜蘭真往他手上看去,果然躺著一枚品相非凡的玉符,她好歹名門子弟,有點見識,看得出那十有八九就是空間玉符了。思及空間玉符上似乎沒什么手腳可做,也無暇思索這時昊空的身份,急急道,“我怎么幫你?”
“道友只需同我一起輸入靈氣就好?!睍r昊空一喜,答道。
杜蘭真回頭看了身后不遠(yuǎn)處的靈氣中心,竟已飛速朝她卷來,覆蓋之廣,轉(zhuǎn)換方向已是不及,當(dāng)下應(yīng)了,“好。”說著,她便伸出手來,蓋在時昊空的手上,催動靈氣,兩人相合的掌中間便慢慢散發(fā)出光彩來,杜蘭真只覺得手中滾燙,靈氣不斷被抽走,臉色忽而一變,“你這玉符的空間門是多久的?”
“三息?!睍r昊空答道。
“待會兒你快點進(jìn)去?!倍盘m真說道,“我還要帶這么多人呢?!?p> “你還要帶上他們?”時昊空臉色一變,急急道,“來不及的!”
“來得及?!倍盘m真冷冷的說道,其實她心里半點譜也沒有,隱約間,她知道時昊空說的是對的。
“你別嘴硬!”時昊空說道,“不過是幾個凡人,舍了就舍了,哪有命重要?看你年紀(jì)小小修為不凡,想必也是名門大派精心培育的弟子,就在這里折了,你對得起師長嗎?”
沒有親身在場的人是不會明白這種恐懼的,生命隨時可能消失,黃沙漫天,呼吸間盡是塵土的味道,天地之力如此浩瀚,人是如此的渺小。杜蘭真想起了很多人,包括看似冷淡的溫海藍(lán),高不可攀的須晨真君,她仍然搖頭,“總要試一試?!睍r昊空不明白,她十有八九在幻境里。
兩人手中的玉符不斷顫抖,忽的在他們掌心里炸開了,拉開一道耀眼的白光,撕開一個黑洞洞的口子,時昊空頭也不回的就往里沖,杜蘭真雖叫他趕緊走,仍不免悵然,心里不是不奢望有人和自己一起救人的,她也知道這是癡心妄想,但人在做點生死攸關(guān)的決定的時候,總是希望有人能和自己一起的。
溫海藍(lán)說大道獨行,果然獨行。
一切不過只是一瞬的事情,杜蘭真伸手抓住身后的人投進(jìn)空間門內(nèi),身后靈氣中心已越來越近,她背后涼颼颼的,強(qiáng)忍著懼意,拉過身后的女童,空間門忽然抖了一下,她心中一沉,如果把女童推進(jìn)去,她就來不及逃生了,她和這凡人女童,竟必須只能活一個。
為什么會這么絕望呢?為什么是她呢?
她來不及多想,立刻就把女童推進(jìn)了空間門,下一瞬,空間門又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了。她輕嘆一聲,臉上含了笑意,轉(zhuǎn)身迎上近在咫尺的靈氣中心,還未靠近,便已化為飛灰。
……………
“歡迎你來到真正的紫陽城?!?p> 杜蘭真睜開眼,眼前是繁如星辰的人影,他們飄在空中,周天盡是他們的身影,眼光所及,他們都在朝她笑。
“你成功通過了大家的考驗?!标髓党α似饋?。
杜蘭真心里絕說不上快活,冷冷淡淡的不答話。
“當(dāng)初紫陽城里也有不少修士的,他們平日里作威作福,大難臨頭卻逃得比誰都快,全不顧旁人死活。”晁璧嘆了一口氣,“所以大家都很反感修士,這么多年下來,也只有你最符合大家的心意?!?p> “我該說是我的榮幸?”杜蘭真冷冷的說道。她環(huán)顧一圈,晁璧面上有瑕,本就駭人,這一城老小,也俱都張牙舞爪,脫了人形之后,雖然在笑,未必是友善的笑容。整個城里,鬼氣森森。
“你別生氣,大家不是有意戲耍你的,只是被修士害苦了罷了。”晁璧輕聲喟嘆,露出點擔(dān)憂,似乎真的擔(dān)心杜蘭真生氣了一般。但她生的并不好看,如此作態(tài),只叫人心里發(fā)冷。
“大家分不清誰是好人,誰又是大壞蛋,只好想出這么個主意,試一試你們的心了?!标髓涤挠牡恼f道,“像你這樣的好人,我們當(dāng)然非常尊敬了,至于那些自私的壞人,我們此不會放過他們呢?!?p> “在我們紫陽城里是非常公平的,雖然我的修為最高,可也不能一言決斷,凡事還是要商量著來的。比如你的表現(xiàn),大家就都很滿意呢?!标髓递p笑,“你看,大家都很喜歡你呢?!?p>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周天飄動的鬼影都尖聲笑了起來,杜蘭真不免有幾分恐懼,所幸藝高人膽大,只是冷笑。
“別怕,我說到做到,既然你已經(jīng)通過了大家的考驗,我這就送你出去?!标髓敌χh了過來,朝她伸出手來,杜蘭真也不猶豫,將手搭在她掌心,明明她什么也沒有握住,卻覺得身子一輕,已朝晁璧靠去,四周陰森森的場景慢慢碎裂,晁璧在她耳邊輕聲笑道,“其實,你早就猜到了吧?”
杜蘭真仰躺在黃沙之中,面無表情的睜開眼看了看陽光刺眼的天空,又撐不住合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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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一遍,這是她演的。女主不冷血殘忍,心懷善念,但她不是圣母,我甚至可以保證她殺人很多很干脆很麻利。
講道理的人設(shè)一個講道理的局,不講道理的人設(shè)一個不講道理的局,重要的是看破設(shè)局者的心意,不是和她講道理!
常見的幻境里無論正派反派設(shè)的局都三觀端正,這真的正常嗎?
首先晁璧并不善良,紫陽城鬼民也不是善類,其次多年來紫陽城從未被發(fā)現(xiàn),因為經(jīng)過的無人生還,這足以說明生路絕非尋常思路。攤主連番怨望,晁璧暗中“指責(zé)”,已經(jīng)把生路指明了。
女主猜到了生路,不順勢而為,難道該停下來大喊“你們在道德綁架,這是不對的”?
我本人、女主本人絕不認(rèn)同紫陽城鬼民的思路,女主生還之后更是斥責(zé)了一番這些人。覺得女主圣母大可不必。
我不理解一個勁“毒毒毒”的讀者,也不理解一個勁“圣母圣母圣母”的讀者,一開始可以好聲好氣解釋,解釋多了真的累了。直說吧,我覺得各位看不懂人話。我伺候不起,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