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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明月光

第二十九章 寶殿斗陣

心有明月光 口紅續(xù)命 3400 2019-09-29 21:34:18

  “嗖”的一聲,孔正誼身邊的一個女修手里一條白綾飛出,就要卷了麟奐珠,韋嘉言冷冷的哼了一聲,素手抬起,在發(fā)梢拂了一下,抽出發(fā)帶來,青絲落下,那發(fā)帶隨她手腕輕輕搖動,一瞬間也長成一條絲巾,直追白綾勾住,輕輕柔柔的纏住了,似是被兩人帶動了,那六顆麟奐珠順勢散開,地上的線條剎那間大放光華,整個大殿里的靈氣忽然紊亂了起來。

  杜蘭真眼角一直看著杭溪,見他跨出一步立即抽出法器揮出,杭溪被她驚了一下,及時擋住了,杜蘭真對陣法沒什么數(shù),那么她就不允許在場有人心中有數(shù),不管杭溪到底有沒有搞懂,反正不讓他得逞。

  杭溪為此大傷腦筋,頂著她的攻擊仍是步履艱難的往前走,忽的靈光閃過,杜蘭真猛地一側身,一道靈光劈過她身邊,杜蘭真心下一沉,來不及多想,身形一轉,又是一道靈光,她多年苦練的身手在這一刻忽然派上用處了,杜蘭真自踏上仙途還從未如此狼狽,她在陣中不斷轉身,靈光流連在她身邊,她一身酡顏的緞衣,仿若一只穿花蝴蝶翩然而舞,看著瀟灑,其實連裙擺也給靈光割壞了。

  杭溪顯然已經(jīng)對陣法有了解了,這樣下去她只會一步步被算計。杜蘭真握緊法器,兩道靈光同時閃過,她眼睛一亮,揮劍而上,靈氣大震,靈光晃了晃,已改換了形狀,杜蘭真矮身從靈光下滑走,此時一枚麟奐珠正從她耳側慢悠悠的飛過,杜蘭真想也不想的伸出手來,麟奐珠忽然一下子飛得遠了,原是不知誰用靈氣推開了。

  杜蘭真的首要目的是奪得麟奐珠,不是跟人糾纏,她飛身而出,向麟奐珠追去,身旁燕泰忽然橫插一杠,杜蘭真對麟奐珠志在必得,容不得誰爭奪,劍光劈頭而下,燕泰的身形一頓,一揮手,杜蘭真只覺得眼前一花,十幾張符箓劈面而來,她心中一凜,燕泰現(xiàn)在在她前面,如果躲避或者防御就會被他搶先,繼續(xù)前行卻是找死,心念一動,她瞬息間也一揮手甩開一大把符箓,然后頭也不回的往后逃開,身后“轟”的一聲炸開,等杜蘭真回身之時,燕泰已被炸得遠遠的了。燕泰不知道杜蘭真又扔了一把符箓,身后防御不住,猝不及防之下,竟被炸得遠了。

  杜蘭真也不顧許多,掠身向麟奐珠而去,她伸手就要觸到,正待收入囊中,靈光一閃,她不得不縮手,“啪”,麟奐珠應聲而碎。杜蘭真平素風輕云淡的,此時卻幾乎暴怒,有那么一瞬間,她幾乎無法想起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滿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杭溪不讓她拿到麟奐珠,她也不叫杭溪得到!

  她深吸了一口氣,很快意識到這不過是她的一段妄念,她的攻擊手段貧乏,而杭溪卻已經(jīng)了解了陣法,她所謂的不管不顧也不叫他得到不過是一廂情愿罷了。真想得到麟奐珠,她就必須理解陣法。

  但這又何其難!多少人一生無法領悟陣道,有的事情不是她想就可以辦到。

  杭溪幾乎掌握了全局,他揮手之間,靈光閃動,一眼看去,仿佛所有人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間。曹浦和避之不及,為靈光劈在肩頭,霎時鮮血淋漓,之前眾人斗法煞是好看,卻是沒人受傷的,他的鮮血,首度告示著這場爭奪的兇險。

  眾人還未多想,四圍已是靈光無限,腳下的線條忽然似有靈,流光暗動,不復筆直呆板模樣。細細看去,只覺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眾人不敢多看,杜蘭真卻下死力看了好幾眼,眼前隱隱山川暗涌,她腦中靈光一現(xiàn),手里已是握住了陣旗,朝南方用力揮了三下,一時間眼前山河改容,杜蘭真忽覺自己站在萬里江山之中,眼前再不是什么線條,而是一條條奔涌的江河。

  她下意識的朝杭溪看去,后者也在看著她,原來這才是杭溪眼中的世界?這一刻,她超越了棋子,首度站在棋盤外看這方寸。

  杭溪拂袖,卷地狂風忽起,杜蘭真復指正南三下,離宮大振,木行俯首。杭溪負手指點數(shù)處,勢為之改,杜蘭真認出他指點的方向,推開陰陽,將他手段一一化解,一時之間,兩人竟成僵局。

  兩人一來一往,江河往來顛倒,眾人眼中卻只是靈光頻頻,初一開始,兩人都游刃有余,時間長久了,杜蘭真終是動了,她向外踏出一步,之后不免支絀,退開一步又一步,反觀杭溪卻淡然自若模樣,立在一處始終未動。

  他們似乎全然投入在斗陣之中,麟奐珠在空中飛來飛去,但誰若是想撿漏,那實在打錯主意了,一旦有人想去取,靈光首先往他身上招呼。

  杜蘭真看似和杭溪有來有往,實則已經(jīng)陷入困境,慢慢的連外人也能看出,她心中暗暗叫苦,卻不能放棄斗陣,那無異于是任人宰割。

  仔細想來,杭溪似乎并沒有一味攻擊她,只是慢慢的逼她后退,杜蘭真將所有事回憶起來,忽的警鈴大作,頓住腳步,生生頂住狂濤巨浪,絕不再后退半步,杭溪不緊不慢的揮手,一定要她后退。

  杜蘭真根本支持不了多久,但她非得堅持不可。倘若她再后退就會站在死門上,到時必敗無疑。

  ——但,堅持不往后她也必敗無疑。

  江河滾滾,化作滔天巨浪,泛濫難抗,向她打來,她再無辦法,只有催動靈氣硬抗,水光迎向她,卻在她頭頂滯了滯,化作水霧散開了,杜蘭真精神一振,雙手平推,身后死門方向向西移開半寸,整個陣法為之一變。

  杭溪眉頭微皺,他本來占據(jù)了開門,韋嘉言忽然插手,杜蘭真已意識到八門站位,一旦得以喘息,立即就改了陣法,他不得不移動方位。

  杜蘭真此時什么都明白了。

  紅春洞府的陣法完全遵照奇門遁甲的規(guī)律,兼重天時、地利、人和、神助、格局,天時對應九星,地利對應九宮,人和對應八門,神助對應八神,格局組合即奇門遁甲中天、地、人、神、星、門、奇、儀組合結構,以十干克應,八門克應,星、門、奇、儀組合為代表。

  三式流落,傳承稀少,嚴格遵循三式布陣的已是少數(shù),但眼前卻有這么一個!

  她看見韋嘉言揮手阻住開休生三門,便指上連珠,連點三兇星,青光連連。

  杭溪不慌不忙,雙手揮動,六儀數(shù)改,韋嘉言臉色一變,也是十指連動,杜蘭真和韋嘉言還是頭一次聯(lián)手斗陣,不敢貿(mào)然插手,只能看出杭溪打算改動六儀達到克宮的目的,難以預知這兩人相斗的最終走向。

  杜蘭真仔細的觀察走勢,偶爾出手相助,兩女攜手,竟只是與杭溪斗了個不相上下。

  杭溪雙手在身前抱圓,杜蘭真終是看透他的意圖,已來不及阻止,心下一狠,也是一手向外蕩開,山河隨兩人手勢倒轉,兩人同時吐出一口血來,面如金紙。

  杭溪調(diào)動六儀之數(shù),杜蘭真干脆移換八門方向,一時間,杭溪站在了兌宮,杜蘭真則站在乾宮,此時六丙到兌,名為”鳳凰折翅“,兇;六丙到乾,名為“天成天權”,兇。杜蘭真本可以躲開的,但這樣不免就給了杭溪反擊的機會,她此時惱杭溪甚于所有人,也忌憚杭溪甚于所有人,寧愿選擇雙輸?shù)木置?,因為杭溪輸不起?p>  韋嘉言抓住時機,招手之間,四枚麟奐珠已然入手,杜蘭真冷眼看她,韋嘉言卻毫無所覺,很痛快的把兩顆麟奐珠塞到她手里,杜蘭真微微松了一口氣,神情緩和了些。

  “各位,剩余的那枚麟奐珠,我們并無興趣,各位可自便?!币蝗酥荒芪找幻恩電J珠,他們四人不可能帶走多余的那一枚,一旦出了陣法就會被奪去。杭溪在被重傷的那一刻已經(jīng)給人擊出陣外了,他的陣法能力確實高于杜蘭真,但斗法的本事卻絕比不上她,同樣是克宮被擊,杜蘭真仍力持鎮(zhèn)定,杭溪卻已無還手之力。

  衛(wèi)銜很快走到她身邊,杜蘭真把麟奐珠塞給他,兩人也不多話,迅速離開陣中,連熱鬧也不打算看,匆匆忙忙就離開了寶殿洞天。

  “這回還全虧了你??!”衛(wèi)銜感嘆道,“堂堂男子漢,竟成了吃軟飯的!”

  “不耽誤您的男子氣概,麟奐珠還我吧?!倍盘m真沒好氣的說道。

  “可別啊,就指著杜仙子您接濟小的了!請杜仙子別擔心我,盡管罩著我吧!”衛(wèi)銜笑嘻嘻的說道。

  “找個地方吸收麟奐珠,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倍盘m真不理他。

  兩人麟奐珠既已得手,心境全然不同,哪怕杜蘭真修身養(yǎng)性,一想到麟奐珠給她帶來的好處仍是激動不已,有了麟奐珠,她二十歲修成筑基的可能更大了一步。

  半年后,紅春洞府天幕忽的開了一道裂縫,看到的人心知是歸期已至,紛紛駕著飛行法器往裂縫飛去,杜蘭真和衛(wèi)銜一前一后出了紅春洞府。

  裂縫由六宗金丹修士攜手開啟,延續(xù)了整整三刻鐘方合攏,杜蘭真掃過平臺上的人,獨不見杭溪。

  “他呀,誰也不知道去哪了?!表f嘉言撇撇嘴,“當時大家都在爭麟奐珠,等爭斗結束了,誰也找不到他人了?!?p>  不會吧?杜蘭真聽了,想到一種可能,不由看向韋嘉言,后者一臉不痛快,“誰知道!”

  “如果老夫所料不差,杭溪是在接受紅春元君的傳承。”戎林真人聽了他們的敘述,分析道,“紅春元君在已知資料里沒有記載,但根據(jù)你們所說應該是位陣道宗師了,杭溪所獲得的很有可能就是陣道傳承。”

  機緣也,時運也,杭溪那樣的天資,先有碧落宗傾力栽培,再有上古傳承,誰也不知道他日后得有多可怕!

  饒是杜蘭真這樣不追求上古傳承的,仍是不免為他的好運所驚。

  機緣總是別人,誰也嫉妒不來,眾人各自感嘆一番,唯有碧落宗的金丹真人留下一個等杭溪,其余各宗弟子皆回宗門去了。

  ***

  回到極塵宗之后,杜蘭真又重新過上了她深居簡出、埋頭苦修的狀態(tài)。她資質(zhì)上佳,又有高人隨時指點,暫時也還沒到有心魔的時候,就這樣按部就班閉關下去,進展也很不錯。

  這個世界上,鮮少有人能有杜蘭真這樣優(yōu)渥的條件,也鮮少有人能在最青春活潑的年紀把自己鎖在屋里修煉。所以,所有能將這兩者兼?zhèn)涞娜?,除非是運氣實在太差早夭了,否則必為一時天驕。

  杜蘭真雙靈根的資質(zhì),放在所有修仙者中算是天才,但放在天驕云集的六大宗門里,就只能算是一等的精英,談不上天才。

  不過,她從小一心一意苦修,且心智發(fā)展得遠比常人快,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因此她從普通精英里脫穎而出,躋身于天才的行列。即使是溫海藍這種真正的天才、即使是須晨真君這樣眼界極高的大佬,看到杜蘭真的時候也不免給她一個贊許和鼓勵的頷首,認可她的能力。

  然而,有時候欲速則不達這個道理誰都懂,但真正降臨在人們身上時,又很難有人能那樣豁達了。

  尤其是杜蘭真這樣十年如一日以二十歲前筑基為目標的人。

  一轉眼,她十九歲了。

  但她的修為仍停滯在煉氣九層巔峰,也許只差臨門一腳便能突破到煉氣十層,但這臨門一腳似乎非常渺遠,似乎永遠不會到來。

  “耐心打磨,等待契機”這樣的話,自從陷入瓶頸后,杜蘭真從溫海藍和須晨真君那里聽過了無數(shù)遍。她非常耐心,勤加打磨,也絕不會靠外力強行突破壞了根基,但這瓶頸仿佛真的就過不去了,一直糾纏著她。

  杜蘭真知道心急是會壞了心境的,她勉力調(diào)整心態(tài),平時仿佛真的不在意這種事,唯有夜深人靜時偶爾直視自己的內(nèi)心,才會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放不下。

  有時候,她覺得那所謂的契機可能永遠不會到來。

  不過,命運教給她的一個最真實的道理就是:小孩子別亂說永遠。

  她十九歲那年,有外宗修士來宜中島拜訪溫海藍。

  “你不是急著找機緣嗎?”溫海藍把她叫回去,指著自己的訪客說道,“讓他給你算一卦?!?p>  “雖說咱們的關系非比尋常,但就這么直接為我做決定,是不是有點不大好?!边@個被指派任務、莫得選擇權的算卦工具人嘆了一口氣,但顯然沒有一絲不悅。

  這是一個容貌俊秀的年輕人,他面色顯得有些不自然的白,氣蘊溫和,望了杜蘭真一眼,“這就是小妹你帶的師妹嗎?”

  “這是我族兄,溫海平?!睖睾K{沒有搭理他,只是望著杜蘭真,向她介紹道,“他是六壬閣的修士,擅長卜卦,和我一樣都是金丹期?!?p>  杜蘭真從來不知道溫海藍還有個族兄在六壬閣!她略顯好奇地望了溫海平一眼,覺得他和溫海藍長得實在不大像。看溫海藍的樣子,絕對不像溫海平那么兄妹情深、感情外放。她永遠是平淡的、平和的、潤物無聲的。

  “你要卜筑基的機緣是吧?”溫海平嘆了一口氣,接受了自己工具人的命運。他取出算籌,在兩人面前擺開。

  “平時他不會為金丹以下的修士出手,即使出手,也不會拿出算籌來,因為修為差距太大,不需要?!睖睾F皆谀钦疾?,溫海藍便拉著杜蘭真站遠了,“用了算籌,更慎重,也更精確一點?!?p>  杜蘭真望了溫海藍一眼。她太熟悉溫海藍了。她的師姐就是這么一個人,即使再珍視你,也會平平淡淡的模樣。又或者即使你在她心里只是路人,但她對路人也會有溫情。

  這是要她領情。

  “我明白,我會好好謝過溫師兄,把這份情誼記在心里,日后必將報答?!倍盘m真溫順地說著,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也很感激師姐,日后如有差遣,絕不推辭!”

  溫海藍偏過頭望了望她,露出一個淺淡的、真心誠意的笑容來。

  杜蘭真很清楚,溫海藍并不需要她報答,也不需要她感激。溫海藍做的這一切,都只是為了她這個人。師姐照顧師妹不求回報,但這不代表她就能不感激了。

  “咳,如果要表演姐妹情深,起碼等我走了吧?”溫海平干咳了一聲,“嘩啦”一下收起算籌,“累死累活給你們占卜,你們倒好,一甩手聊起天了,真就把我當工具人唄?”

  杜蘭真眼里滿含熱切地望著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溫海平的臉色似乎更蒼白了一點。

  溫海平迎著她熱切的目光,平淡地說道,“歲初夜月,三山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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