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分給全班綽綽有余,再加上有些人并不愿意“賞臉”,只能便宜了其他同學多吃幾塊。
梁濤以及手下的小弟們就沒吃,不光沒吃,他胃都快要氣炸了,郁卿那家境他清楚得很,哪里買得起這些,估計是哪個追求者送的。
梁濤喚來一個小弟,耳語了幾句,摸了幾百塊錢給他,讓他去金店買個手鏈或手鐲回來。
小弟不敢誤事,拿著錢立刻出門。
“同學,你要來一塊嗎?”半晌,一名女店員托著蛋糕來到鄧黎和姜明明身邊,笑著詢問了一句。
姜明明很高興,準備伸手接:“要的?!?p> 可是話音未落,鄧黎就瞥了她一眼,皺了皺鼻子,很嫌棄的樣子:“這白瑩瑩的,一看就是劣質(zhì)奶油,吃下去就會變成你腰上的肉,臉上還會長痘痘!你自己掂量著辦吧?!?p> 姜明明面露猶豫之色。鄧黎這話聲音很大,不光是她,旁邊好幾個女生都紛紛停了勺子。
這么大的女生都是愛漂亮的年紀,聽鄧黎這么一說,覺得有幾分道理。
那年輕的女店員臉色一變,當場“呵呵”干笑了兩聲。
“這位同學別是在說笑吧?我家的店用的都是新西蘭空運過來的動物淡奶油,是很容易被身體代謝掉的。顏色很明顯略微發(fā).乳黃,而且容易化軟,很難做造型,我們從省會過來,一路都是用專車和冰室呵護著的。您今天所說的話,完完全全是對我們品牌的侮辱?!?p> 鄧黎咬了咬唇,看了一眼那店員紅白制服上的燙金銘牌。
很長一串英文符號,寫得潦草不好辨認,但看上去很高端的樣子。
那女店員仍舊義憤填膺地看著她,反駁的聲音全班都聽得到。
鄧黎知識盲區(qū)里的牌子,班上倒是有其他同學認得。
“這是班德娜塔蛋糕店,進口牌子,貴得嚇人。咱們就省會才有呢,往后怕是吃不起,趕緊趁這機會多吃點!”
姜明明也沒猶豫。蛋糕的香甜她抵擋不住,當即狼吞虎咽了起來。
雖然有些妒忌,但是該吃吃該喝喝,都送到眼前了,還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確實有點不太像話了。
而且……這蛋糕確實好吃啊,甜而不膩,上面還有很多新鮮的水果和堅果碎。姜明明舔去了嘴唇邊的一圈奶油,眼巴巴看著鄧黎那一塊:“那個……你要不吃的話,我替你解決了吧?!?p> 鄧黎白了她一眼。
“我吃!”她死都不便宜這吃里扒外的姜明明。
蛋糕很大,但是沒吃多少勺就見了底。鄧黎恍惚間抬頭,舌尖冰涼奶油的曼妙口感還沒消退,她竟然也有些意猶未盡。
……真香。
大家吃飽喝足,便開始了八卦。
大束的百合花被郁卿拿去了寢室,她本人不在,并不知道同學們都在議論著什么。
“你們說,這禮物到底是誰送的???”
“許幼那么漂亮,肯定是哪個追求者啊?!?p> 可是有人提出質(zhì)疑:“我覺得不太像,要真是追求者的話,肯定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他在追許幼,不可能這么默默無聞……而且示愛的話通常是送玫瑰的,他送個百合是幾個意思?”
班上眾說紛紜,可惜郁卿在一開始就把落款卡片拿走了,讓他們頓時沒了線索。
好奇心過于旺盛的,此刻已經(jīng)跟店員套起了近乎。
店員笑了笑,干脆滿足一把這群孩子的好奇心:“我們本來要尊重客戶隱私的,既然你們那么想知道,那我勉為其難給你們透露一丟丟……”
“快說呀??!”吃瓜同學們的頭發(fā)都快急禿了。
“是個很帥的男孩子哦!”二十多歲的店員小姐姐描述起來的一臉憧憬,“而且特有氣質(zhì),和這小姑娘簡直絕配!”
店員還是很善良,并沒有說顧崇是推著輪椅進去的店里。
顧崇前幾天正好去市里參加一個大型畫展,這也是他第一次在公眾面前露臉,黃老板很是重視,連夜給他采購了合適的正裝。
去給郁卿買蛋糕也是黃老板的提議。那時他們剛接受完媒體的采訪,顧崇面對鏡頭表情冷冷淡淡,記者姑娘卻一直夸他格外上鏡。
重明先生居然是這么年輕的少年,這讓很多人都沒有想到。記者準備再多采訪幾句,準備出個單獨的專欄,譬如問一下他就讀哪所中學,家中的情況以及腿傷,然而顧崇面色又冷峻了些許,婉言謝絕了這些詢問。
而那家蛋糕店就在展覽館對面,因為價格昂貴,生意不算特別好。
黃老板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在一旁使勁攛掇。
女孩子嘛,無非就是要在親友面前掙幾分面子,弄個氣派的大蛋糕最好不過,而且還能分享給其他人,修補一下與班上同學的關系。
吃人嘴短,這個道理自古以來都很適用。
顧崇想起郁卿此前低垂失落的眉眼,沒有猶豫。
黃老板在一旁欣慰地笑:“努力花錢,就有賺錢的動力,等你曝光度上來之后,就可以多產(chǎn)出一些作品了?!?p> 少年面色微紅,安靜地笑了笑。
……
郁卿回到教室之時,同學們還纏著那些個店員問東問西。
班上的女生集體星星眼,憧憬得不行。郁卿剛送走那些店員,梁濤小弟這才氣喘吁吁地進門,將買回來的手鏈交給梁濤。
這種東西,梁濤當然要親自送。
他頂著全班的注視,來到郁卿桌前,頗散漫道:“生日快樂,這個送你。”
梁濤跟郁卿起了幾次不小的沖突,他也知道,而且事前并沒有和好的跡象。
但他自視甚高,也覺得郁卿該見好就收,畢竟禮物這么昂貴,哪個女孩不會為之心動。
“謝謝你,我不能收。”郁卿怔了半晌,斬釘截鐵地拒絕。
梁濤撓了撓腦袋,疑心自己聽錯了,可是郁卿已經(jīng)別過了臉,似乎并不愿意再跟他說話。
梁濤脾氣上來,直接把禮盒拍在她桌子上:“你敢不收試試?”
還帶威脅人的?
郁卿實在有些受不了,直接喊住了他:“請你自重,我有男朋友了,不能收你的禮物。”
話音一落,全班嘩然。
郁卿在心里給被她拉來擋槍的顧崇道了個歉,不過這種話早點說出來也好,也省得梁濤隔三差五過來騷擾。
不過,她敢當眾承認,也是很勁爆了。
梁濤面色當即黑了好幾個度,似乎是忍受不了班上的指指點點,他一把拿過那送出去的禮盒,“咚”地一聲丟進了班上的垃圾桶。
同學們集體沉默,臥槽濤哥果然財大氣粗,金鏈子說扔就扔。
畢竟是真金白銀,下午大家上課都恍惚得很,但誰也不敢做扒垃圾桶那種丟份的事。郁卿也只在第二天才隱隱聽說那金鏈子還是不見了,應該是有人折返偷偷順走。
班上同學互相酸疑且不提,班花交了男朋友的消息卻不脛而走,一時間傷了不少暗戀她的少年的心。
過來打聽的同學也有不少,導致郁卿隱隱有些后悔當時的沖動。
早戀啊,這在德安一中是絕對不容許的事情。
很快,郁卿就被秦老師喊到了辦公室,詢問她情況是否屬實。
郁卿的成績正在上升期,好好培養(yǎng)是個好苗子。秦老師有點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那張精致臉蛋,等著她的解釋。
郁卿簡單地將當時班上的情況說了一遍,自然,當秦老師問起始作俑者時,郁卿想了想,還是說出了顧崇的名字。
秦老師很是意外,顧崇家里的情況他是清楚的,怎么可能買得起那些東西?
郁卿于是向他講明了顧崇的現(xiàn)狀,同時強調(diào)了一下他們之間乃是再純潔不過的“友情”,她當時胡說,只是因為梁濤逼得緊,實在沒有辦法而已。
秦老師半信半疑,而她及時補充:“老師,我今天說的都是實話,我會和這些男生保持適當距離,把心思都放在學習上?!?p> 少女說得很是誠懇,眼睛里水光瀲滟,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秦老師最終還是沒忍心過多苛責。
可是“名花有主”的人設不能輕易動搖,她并沒有在班上澄清這些,任由著他們?nèi)フ`會。
她心里不痛不癢地思忖著,要不要晚間去看一看顧崇,向他道聲感謝。
而顧崇最近忙碌,連郁卿生日也無法到場。
畫畫,上課,傷口復健……種種此類,讓他有些分身乏術。
他想見郁卿,非常想,可是心里偶爾又有一點抗拒。這種自相矛盾的情緒偶爾在心口炸開,悶悶地撞擊著胸腔??墒撬\筆依舊很穩(wěn),畫面空靈干凈,十分治愈。
郁卿坐在角落里,看著他一動不動畫上了兩個小時。
她合上書本,起身迎了過去。
“顧崇?!币呀?jīng)是初春時節(jié),外面小雨淅淅瀝瀝。少女個子似乎又長高了那么一點,如春日里抽條的嫩柳。
他們好久都沒見了,將近一個月。她是學習忙碌,還是開始有意避開自己,顧崇已經(jīng)無法分清。
可是每次她開口喚自己名字時,黯淡無光的世界便又會活泛過來。
顧崇抑住自己微顫的指尖,強裝著鎮(zhèn)定與從容,向她所在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