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卷上云:
二月己丑,安撫使龐籍見環(huán)洲趙璞。璞將兵數(shù)百馬軍,擊潰數(shù)萬元昊賊,雖立不世奇功,然其性諄諄,曰:此勝皆賴寧州張涯,字遠之者。
龐籍甚奇,復問:與張遠之何干?此勝戰(zhàn)者,雖有強弩、投石炮之功,然全賴汝之奔雷霹靂彈,以此潰散了賊軍。
璞曰:強弩、投石炮均出遠之手,璞所制奔雷霹靂彈,亦為遠之所傳授,且襲營之謀,遠之又再三叮囑。
龐籍振衣起,贊曰:張遠之此子,其功赫赫然,通詩文、精機巧、懂謀略,真乃大宋麒麟兒!
后,璞請罪曰:斬獲良馬三十匹,已私送張遠之,以權(quán)勝戰(zhàn)贈功之恩,請龐相公治璞之大罪。
龐籍慍怒良久,方斥退趙璞。
……
二月己亥。
得詳盡戰(zhàn)報,官家甚喜,謂左右曰:我宋亦有麒麟兒矣!龐卿所云之張涯,可是鍛骨丹之張涯?
宋庠出列曰:此張涯便為彼張涯,元年業(yè)已獻九陽井、壁爐等物,斬蠱丸、鍛骨丹皆在其中。
……
張涯看到這里,禁不住一樂。好嘛!就鈣片能經(jīng)常吃,還是用豹骨所制的,趙禎倒是記得這個。
輕敲桌面片刻,他沖門外喊道:“雪靜!騎快馬,去喚山哥來。麗莎,取十二瓶黃蜂酒,分兩組打包……”
性格使然,對騎馬跑腿的工作,盧雪靜很是喜歡。
由此,張涯便多了位‘傳令兵’。
不知楊霽從何得到這些消息,張涯亦不知其中真假多少。
但洋洋灑灑數(shù)千言,總歸能從判讀出東西,了解大戰(zhàn)之后的有關動向,特別是涉及到他本人的。
投桃報李。
這份很足的人情,他當然要還給楊霽。
張涯急促吩咐后,就讓徐平山快馬追上去。一組黃蜂酒贈予胡太監(jiān);另一組給予楊霽,并附贈藥酒配方。
有些東西無須斤斤計較。
人情往來,多多益善。
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能得到如此意外之喜。
記憶力大增的情況下,張涯豈能留下楊霽的文書。
將文卷看了三遍,確定全都錄入腦海。
便將其點燃焚毀,完成了掃尾工作,
三川口之戰(zhàn),因他所呼扇起的風潮,雖會引發(fā)一連串的反應,但能直接涉及到他的,大概也就是如此了。
翌日,心情恢復的張涯,再次投身于建設中。
試制風力抽水機,他需時刻盯著。
難者不會,會者不難。
在原有畜力抽水機基礎上改建,只需制作出風能輸入裝置便可。
聽從張涯的安排,并參與細節(jié)討論,趙樹起帶王春茂制作木齒輪等部件。鐵冶房那里,胡季興負責熔鑄滑動軸承。
四位藤匠負責八張葉輪,每人的工作量并不很大。
這些都是手藝極好的人,只要張涯提出的要求不過分,他們均能保質(zhì)保量完成,整個試制工作很順利。
于是,張涯再次調(diào)用郭石柱等人,在道觀水井上營建十五米高的磚塔,用來支撐、維護、管理風輪等部件。
郭石柱他們先修繕、增建道觀,接著建造矮淺暖炕房,還沒去新宅工地幾天,又被張涯調(diào)去干磚塔。
這樣以來,新宅工期略顯緊張。陳吉海沒得法子,只好回趟寧州府,又調(diào)來五十多位匠人。
滕子京許諾的木料等物資,也同時被數(shù)百廂兵運來。與此同時,滕子京卻提出個新要求。
聽陳吉海講完,張涯頓時有點眼暈。
嘛呢?讓我弄一座軍城!這絕對是強人所難。
張涯連大宋軍制都不知道,更不知曉此時的城池營造。對于他來說,滕子京這個要求,妥妥的超綱了。
但滕子京的要求,直接拒絕多不好。
眼珠子轉(zhuǎn)悠數(shù)圈,心中反復思索之后,張涯便拉住陳吉海開始問話,有些問題旁敲斜擊,有些問題則直截了當。
搞了很長時間,張涯才弄清滕子京的意圖。
妥妥的,還是他的鍋!
就是城池中的水源問題,起因便是他正營造的新宅。
除去他本人居住的后院三層樓,以及此院東側(cè)、面積兩華畝的休閑水塘,其余所有的營建,在滕子京、陳吉??磥?,均乏善可陳、沒啥出彩的。
然則,這些都是人精。
由于水泥能足量穩(wěn)定供應,以及營造匠人的手藝更好,張涯便增建了雨水收集系統(tǒng),鋪地方磚和地下水窖,可做到雨水不出宅。
這第一時間便引起陳吉海的矚目,繼而被滕子京獲知。
官員的層次不等,得到的消息亦不同。
隨著三川口大戰(zhàn)后繼事件的進展,反攻黨項人、對西方用兵的大方略,逐漸在大宋中樞占據(jù)了上風頭。
這件事,也被滕子京知曉。
對黨項人用兵,除了良將強兵、糧秣運輸?shù)葐栴},還必須要筑城駐軍,何況筑城亦能穩(wěn)固防線。
如此以來,就涉及到水源問題。
除去降水稀少等由,也不考慮其它的方位,只看環(huán)慶路馬嶺水的上游,河水甚是苦澀,泉水大多亦苦澀。
此條件下用兵、駐軍,顯然有些差強人意。
滕子京雖自稱老夫,年歲也逼近五十歲,然政治抱負之心并未熄滅。
遇到這種大事,他當然要主動發(fā)聲,以獲得晉升官階的資本。如此才給張涯提出此要求,紙上談兵、試筑一座軍城。
“在下斗膽妄語,滕太守就是思慮過多?!?p> 心中長舒口氣,張涯笑著說道,“海兄!我豈會筑城。太守所看中之事,不過是雨水收集而已……將其呈給太守,此事即可到此。”
他剛被封為朝請郎,和陳吉海階位同等。若是依舊用老稱號,兩個朝請郎你來我往,實在是有些太虛偽。
張涯也就借坡下驢,喚聲‘海兄’顯得親近些。
“賢弟!這是否欠妥當?兄之愚見,太守所慮?!?p> 捻須沉思后,陳吉海皺眉說道,“應還有陽凌苑之新圍墻,其斜坡如刀,若賊來攻均不可站立,摔于內(nèi)院瘸腿而傷,須臾便可被我軍襲殺?!?p> “就算有此,海兄亦無須躊躇?!?p> 挑眉一笑,張涯徐徐說道,“包括新宅四角塔樓……均可并呈給太守,營城大匠等考慮施策,在下何須班門弄斧?!?p> 他手底下能有幾個‘兵力’,只能增強陽凌苑圍墻的防御力。
外圈砌二四水泥磚墻,地面上高四點八米;內(nèi)圈砌二四沙灰磚墻,地面上只有三米高;中間填充、夯實五十厘米厚的沙灰三合土。
墻頂形成的如此斜面,打上水泥砂漿,再抹平收光。
就算賊寇攻上墻頭,也無法安穩(wěn)站立,只能滑脫摔下來,配合內(nèi)墻根下的硬化路面,絕對能讓進犯者崴腳、傷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