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天虞山外。
“雪狐,你別跟朱雀慪氣,你知道的,她就是那樣的?!?p> 螣蛇在雪狐的身旁走的有些急,喘著氣勸著雪狐,那一臉憂愁的樣子,真真是令人憐惜的。雪狐只好停下來,看著螣蛇的眼睛,用手輕輕的摸著螣蛇的腦袋。
“螣蛇,你不用勸我的?!?p> “我要勸!我是一定要勸的!如果連我都不勸你了,那誰勸呢?!?p> 雪狐轉(zhuǎn)過腦袋收回視線繼續(xù)向前走著。
“螣蛇,你還小,不懂我的決定。等你大了......”
“那如果我說我也要退出神族呢。”
雪狐的話被螣蛇截斷了,他停下了的步伐,轉(zhuǎn)身看著跟在身后的螣蛇。螣蛇好像哭了,她把頭低的很低,身體也有些微微發(fā)顫。這讓雪狐的心又軟了下來。
“你的笑話不好笑?!?p> “這不是笑話!雪狐,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你去哪兒我也要去哪兒。而且......而且我知道朱厭在你的青丘。但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我求你別退出神族了好不好?”
“朱厭”這兩個字戳到雪狐的心眼了。是啊,朱厭還在青丘等他回去呢。
“你回去吧。”雪狐干脆利落的轉(zhuǎn)身,變回真身走了。
螣蛇癱軟在了地上,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的無用,連勸說這么簡單的事都做不好。
青丘的院內(nèi),朱厭趴在茶桌上沉沉地睡著。這個房間里有著朱厭細細的呼嚕聲,柴火堆里燃燒的木柴聲,混雜著窗戶縫里吹進的風聲。
雪狐推開房門,走到朱厭身邊摸著朱厭的頭,用極其溫柔的眼神看著這個孩子,這眼神像是要陷進去一般。
沒一會兒朱厭就被摸醒了,“你回來啦!”
“既然你醒了,那我們就一起去看日出。”
“好!”
雪狐拉著朱厭的手離開了青丘,去往了不周山的山頂。
而另一邊,鳳凰等人正在告訴大地雪狐要退出神族這件事。
鳳凰道:“地母......您,無礙吧?”
鳳凰以為告訴大地這事兒會讓她很生氣,可實際上大地一直沉默著,一言不發(fā)。
半晌過后才聽到她用略帶顫抖的聲音說道:“這一天......終于要來了?!?p> 不周山山頂,一個男人和一個小孩站在崖邊。
朱厭道:“我們是不是來早了,這太陽好像還未出來?!?p> 雪狐道:“快了。”
山頂?shù)娘L很涼,吹的朱厭一哆嗦,一身的雞皮疙瘩。雪狐解下自己的披風披在朱厭身上,大大的披風把朱厭裹的嚴嚴實實的,暖的很。
“雪狐,你為什么喜歡看這日出呢?”
雪狐摸了摸朱厭的頭道:“它是希望?!?p> 他的臉在朦朧的夜色里忽隱忽現(xiàn),柔美極了,額間神狐族的標志,散發(fā)著淡淡的光芒,好看的很。再用那溫柔的嗓音告訴朱厭什么叫希望。
雖然朱厭并不知道希望是什么,但此時側(cè)著頭看著身旁這個男人,就覺得無比幸福。
朱厭向雪狐靠了靠,“那我們一起等吧?!?p> “好。”
時間啊,過得再慢些吧。讓這個男孩兒和男人的幸福再延續(xù)的久一些,再久一些。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周圍的一切都緩慢的像蝸牛爬行一般。但這個空間是安靜,只有風在呼呼的吹著。
很不巧,神族的到來打破了這個寧靜,打破了男孩兒和男人的幸福時光。
青龍道:“雪狐?!?p> 雪狐轉(zhuǎn)身一看,七位神族都站在了三米開外。
“把朱厭交出來?!鼻帻埥淮怂麄兇舜蝸淼哪康?,抓朱厭。
雪狐把朱厭擋在了身后,“不可能?!?p> 朱雀道:“雪狐,把朱厭交出來你便還是神族,若不交......”
“若我不交,又如何?”雪狐掃視了他們一遍,最后將目光停留在朱雀的身上。
朱雀道:“那就別怪我們直接動手了?!?p> 看來今日朱雀等人拿不到朱厭是不會罷休的,雪狐也是料到這天會來的,但沒料到這么快就來了。
雪狐幻化出了一個護盾護著朱厭,向神族走近了幾步。
“我現(xiàn)在就取出神髓,退出神族?!?p> 話畢,雪狐背過神族等人,面朝著朱厭伸手開始拔后背上的神髓。
螣蛇道:“雪狐你干什么!拔了神髓你會死的!會死的!”
螣蛇向雪狐沖去,但被神髓強大的靈力給震了回去。
螣蛇道:“不要啊!雪狐!”
鳳凰和蒼狼拉住了欲再次往前沖的螣蛇。沒有一個人會想到雪狐會親手拔掉神髓,這是多大的極刑,多大的痛苦。
鳳凰道:“螣蛇,別過去,你承受不住神髓的神力的?!?p> 螣蛇道:“那你要我眼睜睜地看著雪狐死在我面前嗎?”
鳳凰道:“對不起螣蛇,我......”
鳳凰不知該如何告訴螣蛇,這事兒她阻止不了。可看著螣蛇難過成這樣,鳳凰的心也是揪著疼的。
螣蛇道:“對了,地母呢?地母不是最愛雪狐了嗎?她為什么不來救雪狐?”
鳳凰道:“地母也救不了雪狐,這是雪狐的天劫。”
天劫?螣蛇瞪大了眼睛看了看鳳凰,又看了看蒼狼。蒼狼不敢與螣蛇對視,他別開了臉。
螣蛇沒站穩(wěn),踉蹌了幾步,看來這天劫是真的了。
朱厭用力的敲打著護盾,喊著雪狐的名字,泣不成聲。
“雪狐,不要??!雪狐!雪狐......”
雪狐沒有露出痛苦的表情給朱厭看,而是皺著眉忍著痛笑著拔。他不想讓朱厭看到這種畫面,這種令人痛苦不堪的畫面。
隨著一道刺眼的強光,雪狐拔出了神髓。那神髓被濃厚的靈力包裹著,混著白光。雪狐額間的神狐族標志消散了,烏黑的長發(fā)也變白了。
“吾以大地之名在此起誓,神狐族自愿獻出神髓交與邪獸朱厭。自此,狐族世世代代永生永世不入神族?!?p> 這番話嚇到了所有人。本以為雪狐只是不想再做神族罷了,竟不想他是要將神髓交給朱厭,讓朱厭成為神族。這樣一來,神族便不能殺朱厭。
“不可能?!卑谆⒖v身一躍到雪狐身旁搶走神髓。
青龍道:“白虎!”
白虎幻化出一團火,燒了神髓。而后神髓變成了灰燼散落一地。
青龍沒抓住那根神髓,沒能攔住這一切的發(fā)生。他抓起白虎的衣領(lǐng)怒視著白虎。
“你干什么!”
“青龍你剛剛沒聽到嗎?他說他要把神髓交給朱厭!你難道要認一個邪獸做族人嗎?”
“你!”
咚的一聲,打斷了青龍。青龍轉(zhuǎn)頭一看,是雪狐倒在了地上。
他的力氣開始變小,心臟跳動的速度也越來越慢。雪狐用盡最后的力氣抬手伸向朱厭的方向,用幾乎沒法發(fā)聲的喉嚨喊著朱厭。
“朱......厭......”
朱厭親眼見證了雪狐的死亡,他停止敲打護盾,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用已經(jīng)流不出眼淚的眼睛看著雪狐,靜靜的看著。
螣蛇掙脫了鳳凰和蒼狼,沖到雪狐面前,輕輕地抬起雪狐的頭抱在懷里,小聲的叫著雪狐。
“雪狐......雪狐......雪狐......你不要死啊,雪狐!你醒醒!你醒醒!醒醒?。 ?p> 螣蛇歇斯底里地哭著,她不敢相信面前的這個人真的死了。
她與雪狐的點點滴滴就在這時出現(xiàn)在了腦海里。他曾經(jīng)教她寫字,寫的第一個字就是愛。他與她一起在青丘堆雪人,打雪仗。他與她在山頂看日出......
太陽升起的速度變慢了,青丘的雪停了,林子里的鳥兒都飛走了。所有的動物都在哀嚎著,萬物齊鳴。
雪狐希望朱厭的一生都快樂,他不曾想自己的死亡成了朱厭這一生最痛苦的事。
朱厭還沒好好享受和雪狐待在一起的幸福感,他還不懂什么叫希望,他還沒看過太陽升起的時候呢。
護盾內(nèi)的朱厭周身掀起了龐大的戾氣,沖破了護盾的禁制,他起身用眼睛怒視著每一個神族。
“你們還我雪狐......還我雪狐!還我雪狐!”
霎時卷起一陣大風,大地上的草木枯萎,動物四處逃竄,朱厭露出他猩紅的瞳眸開始攻擊神族。殺光他們!
白虎道:“快!抓住他!”
隨著白虎一聲令下,除了螣蛇以外的神族都與朱厭進行了對抗。
抱著雪狐的螣蛇依舊在哭泣,她無法從失去雪狐的悲傷中醒過來,而雪狐的肉體也開始慢慢地消散了,一點一點地化去,最后消失在空氣里。
“不要!雪狐!雪狐!雪狐!”
螣蛇仰天痛哭,試圖伸手抓住那些消散的肉體。與神族打斗著的朱厭看見那一幕,戾氣更重了一層。
僵持好一會兒后,神族中也有人受傷了。
玄武道:“不行啊,這朱厭的戾氣太重了,我們打不過的。”
玄武被朱厭擊倒在地,腹腔涌上一股血腥味。
青龍道:“大家發(fā)動八星陣法來封印朱厭。”
鳳凰道:“青龍,雪狐死了,如何發(fā)動八星陣法?”
鳳凰的話又讓青龍想起了剛剛的場景。
“沒事?,F(xiàn)在封印朱厭最重要?!?p> 七位神族圍坐一圈,用全身的神力發(fā)動了并不完整的八星陣,將朱厭困在了陣內(nèi)。
那時的朱厭好像看到了雪狐的背影,看到了又一次抵擋在朱厭面前的背影。他為朱厭擋了多少風雨,多少災(zāi)難。那是傷痕累累卻依舊如高山一般宏偉的既強大又孤獨的背影。
朱厭的眼角留下了一滴淚,落在了大海里,帶著對雪狐的思念。
大地出現(xiàn)在了神族的面前,螣蛇紅著眼,爬到了大地的身邊。
“地母......你救救雪狐吧......救救雪狐吧?!?p> 大地看著螣蛇,看著這個悲傷到瑟瑟發(fā)抖的孩子,心里疼了一下。
“我的孩子。雪狐尚有一絲魂被我藏于青丘,在那魂未消散前,快去吧?!?p> 螣蛇一聽這話,立馬起身變出真身奔向青丘去了。
大地將自己最后的神力封印了朱厭,而后帶著封印著朱厭的邪晶來到了青丘。
螣蛇在青丘深處的山洞內(nèi)找到了雪狐被大地藏起來的一絲魂,用神力封住了那絲魂。大地將邪晶放置在洞的地底下。
螣蛇道:“地母,這......”
大地道:“用邪晶的靈力來護著雪狐的魂,雪狐才有可能蘇醒。”
螣蛇坐在地上感受著山洞內(nèi)雪狐的氣息,依舊是那樣的溫暖,令人安心。
就此,大地再一次的恢復了平靜。
太陽逐漸升起,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