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春雨之夜
一個人,要在商業(yè)上成功,其中有兩種形式:一是,經(jīng)過多年努力,積累起原始資金,然后,創(chuàng)業(yè),最好是一次性成功,否則,又回歸了原點,一切再從頭開始。這樣的創(chuàng)業(yè),成功率極低,無論是經(jīng)驗,還是資金,都是極端薄弱的,經(jīng)不起任何風(fēng)吹雨打,這樣的人,還不如不創(chuàng)業(yè),安安穩(wěn)穩(wěn)過一生,更好。二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以自身的智慧和才干去創(chuàng)業(yè),以勇猛的精神去勇往直前。所謂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就是利用現(xiàn)有的社會資源,創(chuàng)造出非凡的成就。所謂現(xiàn)有的社會資源,就是富人的錢,社會上的人脈,自身的才智等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這是判斷一個人能否創(chuàng)業(yè)的標(biāo)準(zhǔn)。
當(dāng)然,這是相對于窮家子弟而言的,對于富二代,這是不適用的,因為在這個時代,富二代要創(chuàng)業(yè),那是再簡單不過了,因為這是一個錢生錢的時代,有錢人家的孩子,他不必用頭腦去賺錢,他只需用錢去賺錢即可,比如,買一塊地皮,又比如,買幾十幾百套房產(chǎn),錢將在源源不斷的進賬,又何愁錢的事情,再不濟,投資一點高科技,那也是能賺得盤滿鍋滿。錢,能買來資源,買來人脈,買來關(guān)系,買來人才,也能買來股份,這個世界,只有億分之一的東西,用錢買不到,這億分之一的東西就是,世界末日的最后一滴水,癡女的愛情,彌留之際的生命,世界末日遙遙無期,癡女極少,彌留之際只有一次,這億分之一的事情,還是忽略不計吧。所謂太平盛世,就是錢的世界,現(xiàn)在就是。凡人力不可及之事,錢力皆可及。這是富人的特權(quán),唯有智慧與才能,是富人不可獨占的,窮人亦可擁有。
但是,相對于富家孩子,窮家孩子就不同了,他們要么用努力去換取一個生存的資本,要么用拼命而在起跑線掙扎,如果要創(chuàng)業(yè),那么他應(yīng)該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用自身的才智,用有錢人的錢,用社會的人才與資源,三者合一,方能成就一番事業(yè),除此之外,別無他法。說到底,這是一種共贏的形式,有利于社會和諧。你的才智,富人的錢,社會的人,三者,一個蛋糕,三個人,你分一份,他們一起分兩份,正好,這是一種平衡,如果你沒有才能才智,你何以分一份?他們憑什么分你一份?富人創(chuàng)業(yè),天下來援,窮人創(chuàng)業(yè),求天下人。
當(dāng)錢與夢想融合,當(dāng)夢想與智慧融合,便產(chǎn)生了巨大的能量,那是一種核聚變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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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蕭宇從靈魂島回來,自然對林少華的提議進行了一番思考與分析,但他暫時還是拿不定主意,強強聯(lián)手,自然是好的,怕就怕被人蠶食,被人侵吞,與心懷不軌的人聯(lián)手,更需慎之又慎,這就如同與一個要殺了你的殺手同睡一張床一樣,叫人如何能安睡?更何況,這個殺手是不睡的,一直睜眼而望你,只要你稍有不慎,必將一命嗚呼。
雖然海鮮世界的一切還是自己說了算,但是自己還是要尊重某些人,這就是自由的限度,自由永遠(yuǎn)有一個限度。如果說,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誰知自己的手又被誰掌握著,再說,即使一切平起平坐,也是要相互尊重的。
關(guān)于林少華,說到底還是利益,一切都是利益。正因為,這關(guān)乎自己的切身利益,蕭宇才要反復(fù)思考。與林少華是否合作,這個事情,要知會韓云天,與他談?wù)?,以表尊重,這是一道程序。或許,也能從他那里,尋到有價值的建議。
這天傍晚,蕭宇來到韓府,為什么每次都是傍晚過來呢?因為韓云天喜歡釣魚,一天到晚都在海里垂釣,不到傍晚過來,都找不到人,只好傍晚過來了,有時候,即便是傍晚過來,都要等上一會兒,因為韓云天傍晚回來,還要吃過晚飯,順便洗個澡,才能見客。等一下是無妨的,自己等別人,總好過別人等自己,因為自己心中有數(shù),不至于怨恨。
韓府里,依舊是林木斑駁,樹影婆娑,溫馨的霓虹燈光,照亮著寂靜的草木,還照亮著安靜的花園小徑。
萬丈紅塵三杯酒,千秋大業(yè)一壺茶。依照慣例,韓云天吃過晚飯后,先是洗了一個涼水澡,再打過幾下太極,然后坐下來喝茶,茶可以化油消渴,也可令人泰然自諾,這是韓云天的愛好。
“林暮雨的兒子林少華,幾次三番的相逼迫,相利誘,現(xiàn)在又拋出了利益的橄欖枝,想以資金入股,如果我全然拒絕,那么我們將來的海鮮世界必然要損失一部分的客戶,畢竟林家的勢力在海天市,還是比較大的,很多人愿意買他們的賬,我們?nèi)绻米锼麄?,那是肯定要吃一些虧的?!焙攘T一口茶,蕭宇說道。
古茶幾前,兩人相對而坐,韓云天喝了一口茶,點了一支煙,深吸一口,再吐出長長的煙霧來,表情淡然,迷醉。
世人把名分給了酒和茶,卻是沒有把名分給予煙,而煙也是消解煩惱的一個功臣,卻是得不到名分,只能默默燃燒盡了,為人們帶來一時半會的痛快與安寧。其實酒與煙,才是絕配,在都市里,蕭宇時而看到跳樓的人,高高的站在屋頂,寒風(fēng)凜冽,底下是黑壓壓的一片人,有譏諷者,有嘲笑者,有擔(dān)憂者,有拯救者,猶如看一場大戲一般的熱鬧,然而,跳樓者絕望的望一眼這個人世間,然后,縱身一跳,隨之地上一聲悶響,血肉飛濺,生命隕滅。每當(dāng)此時,蕭宇心想,他或她,要是能喝酒,再抽一支煙,世間事,也就淡然了,放下了,不至于去跳樓的。或許,這就是酒與煙存在于世間的意義吧。
“這個事情,完全看你自己怎么操控。給一些股份給林暮雨的兒子,換來一些資金,這是沒有什么意義的事情,因為我們并不缺資金,還要為此讓出一些股份。我們主要的考慮,在于其對后面的生意的影響,這個影響是存在的,林暮雨在海天市經(jīng)略多年,還是有一些能量的,我們不得不慎重思慮這個事情?!表n云天說道。
“韓先生,我想,這個事情,林少華主要有兩個謀算,要么,通過資金滲透我們的事業(yè),再尋機推翻我們,從而達(dá)到鳩占鵲巢的目的,要么,無法推翻我們,以資金參與了我們的事業(yè),既然他們無法推翻我們,就說明我們的勢力雄厚,我們的事業(yè)輝煌,如此一來,他們也參與了我們的事業(yè),與我們一道賺錢,坐收漁利。這一次,林少華的算盤打得不可謂不精,用心不可謂不智。以我們未來的生意相要挾,以資金入股相利誘,令我們難以抉擇?!笔捰钫f道,他也點燃了一支煙,深吸一口。
“你對林少華的分析,已然十分周全,想不到林少華這個花花公子,想事情卻是如此毒辣,單憑他的這個計策,就可算他為一個人才了,不可否認(rèn),林暮雨養(yǎng)了一個聰明的孩子啊。我與林暮雨智斗了幾十年,我們的下一代,還要在智斗中度過一生,我們的眼界是否已限死在海天了呢!我希望你能幫我打開這個局面,最好是能把觸手伸出海天,伸向全世界,不要再在海天這里與林暮雨家族相斗了,幾代人在這一小塊土地上斗來斗去的,沒有意思?,F(xiàn)在的局面,你是如何考慮和林少華合作的事情,先說說你的想法,我們再來分析分析?!表n云天說道。
“我的考慮是,為我們以后的生意著想,讓林少華資金入股,但給他戴上一個緊箍咒,讓其永遠(yuǎn)不能掙脫我們的掌控。他的股份不可超過10%,只持股,不決策,無投票權(quán),只分紅,不參政,不管理。這樣,既可以安撫他,讓他得到一些利益,自然再沒有借口詆毀我們的生意,不好做有損于我們生意的事情,而且我們還有權(quán)利要求他從各方面支持我們的生意,因為他參與了我們的利益,支持我們是義不容辭的事情。只是,如此一來,我們就與他捆綁在一起了,我們走向世界,他也隨之走向世界,當(dāng)我們擁有了廣闊的天地,他也隨之擁有了這片廣闊的天地的一部分,這種相互捆綁,也是一種煩惱?!笔捰钫f道。
“緊箍咒?唐僧也有睡著的時候,當(dāng)唐僧一睡著,猴子就蹦跶了,念咒的人,要時時睜著眼,也是極累的,這是防不勝防的。不過,他未必就能隨我們走向全世界,他在海天這里有點勢力,在其他地方就是虛無的了,海天這里的合作,不等于其他任何地方都要合作。10%的股份,也并不能限制住一個賊心不死的人,我想,一切都是事在人為,可以先讓他入股,當(dāng)我們把在海天的生意做開了,受到了大眾的認(rèn)可了,有實力了,再滅了他這根毒草,也不遲。”韓云天說道。
“有一個偉人說過:一切事物都是在運動和變化中發(fā)展的,我們可以在這種運動和變化中,殲滅敵人。先讓林少華入股,當(dāng)我們在以后的經(jīng)營發(fā)展中,壯大了自身的實力,再尋機滅了他。10%的股份,我們之間怎么分擔(dān)呢?”蕭宇說道。
“你是我寄予厚望的一位青年,放膽去做吧,不必?fù)?dān)心他區(qū)區(qū)一個林少華,拿出魄力去做事,任虎狼襲擾,又有何妨。至于10%的股份,我們兩人就各擔(dān)一半吧?!表n云天說道。
“這件事,得到了你的首肯,我就放心去做了。韓先生,您便是我生命中的貴人,我必不辜負(fù)您對我的期望,遇到重大的事情,與重大的戰(zhàn)略決策,我必然與您商量著來?!笔捰钫f道。
蕭宇一直做事情都是忠于自己的內(nèi)心,按照自己的內(nèi)心所想去走出一條路,最不喜歡對任何人表決心,然而,受限于自身的實力,在這個社會上,又不得不對別人表決心,為自己爭取更大的發(fā)展空間。
“我是相信你的,你盡管放開手去做,不要有所顧忌,做事,永遠(yuǎn)都是看人的,對人不對事,我看好你,相信你,你是一個有能力的青年,我們是承上啟下的,相互為貴人?!表n云天說道。
“我必將把海鮮世界的生意推向全世界,海天是我們的起點,當(dāng)這個起點經(jīng)營好了,我們就將邁出腳步,跨出海天,走向世界,我將為此而奮斗,不遺余力?!笔捰钫f道。
“放手去做吧!年輕人!年輕就要敢闖敢拼,不要怕,一切盡在掌握中。”韓云天說道。
離開韓府之后,天下起了蒙蒙細(xì)雨,銀針一般的雨絲,在路燈的光的映照下,閃閃發(fā)光,這樣的雨,滋潤,微冷,潤物細(xì)無聲,不必說,這是春天的雨了。這是今年的第一場春雨,下進深冬里來了,也許這已經(jīng)到了春天,人們卻還在冬天的夢鄉(xiāng)里不自覺,人為的日歷,擋不住自然的節(jié)氣,自然的春天要來時,就靜悄悄的來了,并不通知任何人,只以這飛舞的銀絲,來向萬物宣告它的到來,宣明它的存在。
在這雨夜里,蕭宇想獨自一人,享受一下孤單與寂寞,不再回荒野別墅了,也不再回海鮮世界的工地上的帳篷了,想直接到自己曾經(jīng)的住處,那一方孤獨的密室,靜靜的自己過一夜吧。
“你今晚要睡別墅里,不要住帳篷了,今晚我不回去了,不必等我?!笔捰罱o韓雪打了一電話,說道。他生怕韓雪這丫頭又要傻傻在那里等他回來,不肯睡覺。
“我在等你呢,你怎么不回來睡覺,我一個人在帳篷這里等你,現(xiàn)在又下雨了,四面都是黑的,我有點怕?!表n雪有點難過的說道,她的聲音有點顫抖,似乎真的是害怕。
“你傻啊,我自然是有事情才不回來,我不在,你就不要一個人去帳篷那里啊,你趕快回去別墅那里?!笔捰罴奔钡恼f道。
“我怕,我一個人不敢回去,四面都是黑黑的?!表n雪說道,聽得出她很焦急,都快哭了。
“你不要怕,就在帳篷里不要動,在那里等著,我叫張子強去帶你回去別墅里。”蕭宇說道。
“那好吧,我在這里等,叫他快點過來哦?!表n雪焦急的說道。
蕭宇打了一個電話給張子強,吩咐他去把韓雪帶回去別墅里,然后,蕭宇駕車,在雨夜里,穿行而去。
到了密室,開了燈,眼前的一切都一如既往,墻上的各種人物依然目光炯炯的凝視著虛無的前方,臺燈依然靜靜的豎立著,小木方桌也依然恬靜而舒適,窗外的雨絲,淅淅瀝瀝的飛舞,時而點點滴滴的輕敲著透明的玻璃窗,這間房里的時光似乎曾經(jīng)在孤寂的日子里靜止了,一切婉如昨日,未曾落下一絲灰塵,等待著離去的人兒在某日歸來。
點亮了臺燈,蕭宇盤腿而坐,翻開木桌上的舊書,隨意的翻動著,原本,蕭宇是一個恬靜的人,只是世間紛繁不安,生活不穩(wěn),他不得不走上奮斗的路途,過上紛爭的日子。世上的紛爭,歸根結(jié)底,是人的紛爭,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紛爭,許多的人,一生活在紛爭之中,不能自拔。
蕭宇并不想一生活在這樣無休無止的紛爭之中,待有一天,膩了紛爭,了了心愿,自然要歸去,尋一方寧靜的山水之鄉(xiāng),安安靜靜的歸隱田園,不問江湖事,依了心之所向,神之所往,安然自得。
種種菜,養(yǎng)養(yǎng)花,看著妻子的笑臉,看著兒女繞膝,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是終極的夢想,而這個夢想是需要物質(zhì)來支撐的,至少也得有一億存款。窮游不是真正的旅游,難道要看著烤全羊而空流口水嗎?難道要看著美人而吃不起麻辣燙嗎?窮歸隱也不是真正的歸隱,難道要看著妻子穿不起心儀的衣服嗎?難道要看著兒女上不起學(xué)買不起喜歡的玩具嗎?
總而言之,一代人的隱居,需要準(zhǔn)備三代人的資本,有資本的隱居,才是好的隱居。
蕭宇正是為了好的隱居,才在這紛繁的世上奮斗不休。木桌上,舊的書里,發(fā)黃的紙頁,述說著無聲的故事,那是令人向往的世界,在那個世界里,沒有紛爭,沒有爾虞我詐,只有安詳?shù)臅r光,只有花開又花謝,與愛人在春雨綿綿的夜里纏綿,與兒女講述古人的詩書,在春夏秋冬的季節(jié)交替中沉醉,悠然,樂不思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