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鳶直到玉胥已經(jīng)離開很久還傻站在風中凌亂。
但是她的凌亂并未持續(xù)很久,因為一片狼藉的無淚城,還需要她來理順。
無淚城的精怪,花草樹木鳥獸蟲魚都有,玉胥一場大火,將修為尚淺無法為自己本體做結(jié)界護法的一眾大小妖怪本體燒得七零八落。
黛鳶身邊一群精怪化作人形圍繞著她。
男的女的,大的小的,老的少的。
“玉蘭姐姐,咱們本體受損,若不快快修復,我們這化形,也支撐不了多久啊!”小燕子最為急切,她才初化人形,正覺鳥生得意,奈何剛一化形就遇到這出。
“是啊,玉蘭丫頭,若我們本體不能修復,這人形恐怕也維持不了多久?!摈禅S以為小烏龜已經(jīng)沒了,沒想到這龜?shù)肮砭砭?,只是使了個障眼法,騙那玉胥呢!
“小龜?shù)?!”黛鳶怒氣沖沖:“跟你說了多少遍,不準叫我丫頭,我可比你早化形三百年呢?論起來,你起碼得喚我一聲前輩!”
烏龜精:“……”
“玉蘭姑姑……”蜻蜓姑娘聲音怯怯:“快想想辦法吧,我還和蝴蝶姐姐約好一起跳舞的,現(xiàn)在,我卻連站起來都覺得吃力了……”
黛鳶無奈地瞧著化形成小姑娘模樣的蜻蜓。
“玉蘭阿姨……”
“玉蘭啊……”
“玉蘭主子……”
“玉蘭仙子……”
“玉蘭大王……”
……
黛鳶面對喋喋不休的聲音,覺得頭疼無比,實在受不了了,黛鳶一聲暴呵:“都給我閉嘴!”
嘰嘰喳喳不停的眾妖齊刷刷停下來盯著她。
黛鳶有點心虛:“別這么看著我……”
眾妖:“那你叫喚什么?”
黛鳶繞著手指:“我只是想告訴你們……”黛鳶“嘿嘿”笑道:“我有名字了,你們不要再叫我玉蘭精了……”
眾妖暴汗:“那要叫你什么?”
黛鳶難得一見羞澀一笑:“黛鳶。”
眾妖似懂非懂點點頭:“哦!黛鳶!”
黛鳶一臉燦爛:“誒!”
眾妖:“……”
……
黛鳶還是想到了辦法。
血機山的靈泉。
用血機山的靈泉來灌溉喂養(yǎng)這些受了傷的花草樹木鳥獸蟲魚,大家必定可以迅速恢復元氣!
但是無淚城一眾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有的是樹有的是花,有的是烏龜有的是蜻蜓,魚龍混雜,草木皆精,這一眾,該怎么弄到血機山去呢?
大家都是修為不高的精怪,若是像她一般御風道血機山,怕是還沒到半路就得交代在路上。
若是她一人去血機山取水回來,這些小妖精們大概也等不到水來就要阿彌陀佛了。
怎么辦呢?
黛鳶坐在自己高大的本體上望著滿天繁星,怎么辦啊怎么辦!
她不停將手指繞著圈,咬著嘴唇覺得焦躁無比。
“怎么辦啊怎么辦?”她喃喃自語。
“我可以幫你?。 币粋€突兀的、低沉暗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怎么幫???你能幫我把靈泉帶回來?”黛鳶下意識接話,絲毫沒有注意身邊已坐下一名一身黑衣,面目極其英俊瀟灑的男子。
“小事,好說!”那聲音懶懶散散答。
“當真!?”黛鳶心中充斥著巨大的喜悅回過頭,然后就看見玉胥。
男子一身黑衣,面目俊美竟不輸龍嵇,甚至,比起常年不見天日的龍嵇,玉胥更添幾分邪魅與張狂。
黛鳶這才反應過來是誰在與她對話。
她一驚,然后不自覺地向后一仰,便摔下樹去。
一身白衣純潔如雪,一雙眸子亮如晚星。
玉蘭成精,傾國傾城。
黛鳶并沒有摔到地上——一雙臂膀有力地拉住了她。
當然是玉胥。
黑夜中,妖精黛鳶的纖細柔嫩的手,被龍中貴族玉胥緊緊攥在手里。
黑與白,柔與剛,驚慌與張狂。
時光仿佛定格在這一刻。
“小樹精……”黑衣玉胥嘴角帶著張狂邪魅的笑:“我說過,等我回來,你便要歸我!”
“休……啊……”
黛鳶口中的“想”字沒能說出口,玉胥手上一用力,黛鳶便在空中旋著圈圈被玉胥拉到自己懷里。
黛鳶羞惱交加,費力想要推開他,卻感覺玉胥的手臂就像鐵做的一般紋絲不動,禁錮著她。
玉胥看著在自己懷中掙扎的黛鳶,她越是掙扎,他便越覺得有趣。
“放開我!”黛鳶怒呵。
“哈!放開你?”玉胥笑問。
“對!放開我!”黛鳶氣急。
“好!”玉胥壞笑著,便真的放開了她。
黛鳶便急急朝地上墜去。
“啊!……”黛鳶沒想打玉胥竟真的放開她。
也忒沒風度了些!黛鳶恨恨地想。
但她還是沒有墜到地上,玉胥仍舊在最后一刻抱住了她。
他們一起旋身落地地上。
“小樹精……”玉胥一雙眼睛直懾人心:“你看,我若放開你,你便要摔得疼死了……”他的聲音低沉暗啞,帶著一些情,帶著一些欲,點點滴滴,蠱惑人心。
黛鳶甚至有些迷失在他的凝視之下。
“本尊還未曾想過,本尊休眠三千年,醒來竟會遇見如此小妖……”玉胥伸手撫上少女妖怪的臉:“不過,這感覺還不錯?!?p> 黛鳶的臉“唰”地就像火燒一樣燙起來。
還從未有男子對她如此放肆無禮過。
龍嵇對她,向來本分,無淚城的男妖怪們,對她也是又愛又怕。
“龍嵇……”她不自覺地喚出那個名字,她回來之時,他曾問她“你還回來嗎?”
眼前閃過那張好看的,溫柔的,俊美優(yōu)雅的臉,黛鳶的心一下變得明亮起來。
“登徒子!”她一把推開玉胥:“你好歹自稱龍王胞弟,怎生行事如此失禮!”
玉胥一愣,黛鳶明明眼中已有迷離,怎么突然之間卻變得清明起來?不過他也沒多說什么,只道:“小樹精,是否在為你口中所謂無淚城之事傷神煩心?”
黛鳶白他一眼: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玉胥也不理會她的白眼,笑道“我說了,我有辦法幫你……”
“幫我?”黛鳶冷哼:“若非你,我好好的無淚城豈會遭此大難?”
“我若說,本尊還手下留情了呢?”玉胥輕輕一抖衣袖,然后趁黛鳶不注意一把抓過她的手帶著她一躍而上重新飛上樹頂坐下:“本尊三千年前在此休眠,卻未成想,你們這些小妖,竟會在此修行。本尊在此休眠,亦是汲取天地靈氣,你們在此修行化身,將此地靈氣悉數(shù)截去,我這三千年來,所得寥寥無幾,我便是毀了你們,那又如何?”
黛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