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一陣子,琴音逐漸變得凄凄慘慘戚戚,煞是悲涼;又過一陣,琴音逐漸平復(fù),猶似看破紅塵,恬淡遨游天下。
而洛歌聽得這番琴音時(shí),整個(gè)人怔住了。
古有一曲鳳求凰,是為云寂帝神所創(chuàng)。其創(chuàng)之緣,是為扶搖帝神。
“鳳兮鳳兮歸故鄉(xiāng),遨游四海求其凰。鳳求凰乃是千古之前的絕唱,阿酒怎知?”輕紗之下,洛歌的眼里帶著一分試探。
“我的心告訴我的?!睂⑶倬従徥掌饋?,祁酒指了指自己的心,抿唇一笑,“說來也怪,我奏的那些個(gè)曲子,他們都不曾聽過,連我自己也不曾聽過,但我就是奏的出來?!?p> 所以你可知,那顆心,是你的……
琴心啊。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她的臭鳳凰?為何,為何你身上沒有他的氣息呢?
洛歌低下頭去,眼底閃爍過絲絲失落與滄桑。
不知為何,祁酒突而感覺到面前女孩似乎有些……失望?
他動動唇角,似是欲言,卻又緩緩止住。
兩人俱是緘默不言,直到那一陣不知從何處跑來的大火,將二人圍了起來。
大火燒的很是奇怪,它并不曾燃燒了那些樹木,也不曾燃燒了那些草地,便仿似突然憑空出現(xiàn)的一般,燃燒在洛歌二人的四邊。
火勢越來越大,漸漸讓二人周圍的溫度都灼熱起來。
有一股異常熟悉的味道……莫不成,是——
倏地,洛歌猛然站起身子,顫抖著身體看向某一邊。
那里,靜靜漂浮著一顆大紅色的珠子。
原來,它來尋找自己了。它還能夠,記得自己靈魂的味道?!
洛歌的眼里閃爍過一絲驚喜之色,她低頭看見祁酒,適才想起來這火會燒死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
她縱身躍到地上,一把拉起祁酒,劃破自己的手指,在它滴出血后,二話不說將它遞至后者的唇邊。
“吃下去,這樣這火就不會傷到你了?!?p> 祁酒愣愣,低頭輕輕含住洛歌的手指,輕輕吮吸。
那股血腥味在鼻尖蔓延,讓祁酒立刻皺起了眉頭。他只是飲下去一滴,便拉過洛歌的手,拂手一揮,修復(fù)那裂開的口子。
洛歌伸出另一只手,目光炯炯地看著那顆漂浮不定的珠子。但見她輕啟櫻唇,聲音空靈:“收火,過來。”
珠子聽話地收起火焰,飄到洛歌身前,圍著她四處轉(zhuǎn)圈,而后斂起周遭火焰,緩緩落在洛歌掌心,模樣甚是親昵。
洛歌抽回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來,遞到祁酒面前,眉間染著笑意:“它還記得我!”
祁酒看她這般小孩子模樣,忍不住失笑,而后淺淺地問:“這是什么?”
洛歌眼波閃動,腦海一瞬思緒萬千后,反手祭出一顆碧綠色的珠子。
“它們是靈珠,我力量的來源。而這顆珠子,是我生命和靈魂的來源?!甭甯杈従徟e起碧綠色的珠子,微微一笑,“木可生萬物,亦可育靈魂。它與我從不離身,除非是我親手拱手相讓。不過那樣的話,在它離開我身子的一瞬間,我便飛灰煙滅了?!?p> 這木靈珠便相當(dāng)于她的一條命,而唯一能夠讓她把命送出去的,除了臭鳳凰,再無他人。
“這么重要的私密,你愿意告訴我?”祁酒聽罷,有些錯(cuò)愕。
“因?yàn)椤闶前⒕瓢??!毙牡厝缤话闱宄杭儍簦退莆裟甑某豇P凰一般恣意灑脫,所以才會告訴你。
洛歌想同命運(yùn)做一個(gè)賭博。
若是她賭對了,那么她便相信,她所看到的后來的那些便是真的,若是她賭錯(cuò)了,她會親手了結(jié)祁酒。
因?yàn)?,她不容許有任何人,去玷污臭鳳凰。
祁酒愣愣,抿抿唇角,似乎欲言又止。他轉(zhuǎn)頭在洛歌看不到的地方,輕輕撫著自己的心口,目光如霧一般叫人捉摸不透。
不大一會,他又轉(zhuǎn)過頭,淡淡笑道:“既如此重要,云凡定當(dāng)為洛姑娘保密?!?p> “若阿酒不嫌,便喚我蘇蘇罷,總是姑娘姑娘聽著生分?!甭甯枘抗饬鬓D(zhuǎn),輕啟朱唇。
祁酒怔怔,頷首后蹙眉:“洛姑……蘇蘇,你的修為?”
但見她身上一層光芒閃爍,原是直接的突破金丹九重天大圓滿。
洛歌收起兩顆靈珠,抬頭一笑:“不必驚訝,我每收回一顆珠子,便會自己漲修為。至多三個(gè)境界后,哪怕是服用丹藥,也不會有任何精進(jìn)了?!?p> 祁酒點(diǎn)點(diǎn)頭,目光緩緩落在前者身后,聲音溫潤如玉:“蘇蘇,似是有人來了?!?p> 洛歌蹲下身子拿起一根樹枝,朝地上的泥土隨意撥動幾下,細(xì)細(xì)看了看,而后道:“無妨,是位我的故人?!?p> 祁酒曉得該避嫌了,便俯首作揖:“蘇蘇,我還有事,便先行一步了。若他日重逢,必與蘇蘇再暢飲敘舊?!?p> “好。阿酒,我且提醒你一句,”洛歌低頭看看那泥土,再抬頭看看祁酒,“沿路西行百里,或許會有阿酒想要的機(jī)緣。一定記得,在那里碰到的一位老兒,定要幫她?!?p> “這是算卦之術(shù)么?”祁酒看著地上的一攤隨意的塵土,眸光里含著一絲驚奇。
他先前游歷世間時(shí),也曾見到過些個(gè)算卦的神棍。不過那些大多打折算卦的幌子招搖撞騙,委實(shí)上不得臺面。
“心里有掛,便是算卦。阿酒說是算卦,便算是算卦吧。若阿酒信我,只管朝西行百里便是?!甭甯枵f著,低頭略略沉吟,而后丟了樹枝在掌心虛寫一道符箓,拉過祁酒的手與之擊掌,而后抿唇一笑,“這是增加你氣運(yùn)的,好了,快些去吧?!?p> “告辭?!逼罹瓶纯绰甯?,微微一笑,轉(zhuǎn)身離去。
待到看著祁酒的身影漸行漸遠(yuǎn),逐漸變成了一點(diǎn)點(diǎn)大,洛歌將云錦外跑收起來,祭出綠色珠子變了一件衣裳出來換著,適才淡淡開口:“好了,出來吧。”
“好久不見,神上別來無恙?!币坏琅c洛歌不一樣的空靈清冷女聲從她背后傳來。
洛歌轉(zhuǎn)頭望去,瞳仁里綻放出一抹深色。
好一個(gè)美佳人兒。
但見她一襲廣袖流仙白衣霓裳,容貌絕美,五官姣好,乃是世間鮮有的傾城之相。只消你一眼,便無法再將她遺忘。她用白色衿帶,隨意將三千青絲綰起,再以玉簪固定,便是如此,也仿似是個(gè)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