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星吹燃火折子。
引著鄢世仁走到床榻前,她一把掀開紗帳!
“怎么沒人?!”
伴隨男子急促的質(zhì)問,女子亦失聲道:
“這……這怎么可能……”
“奴婢明明……親眼瞧見她走進屋里,就再也沒出來!這不可能!”
“死丫頭,你捉弄我?”
“不……鄢公子,奴婢不敢……”
屋外響起一陣腳步聲,在闃寂的深夜里,動靜顯得格外大。
只剎那間。
方才還漆黑的梅花塢,立即燈火通明!
陌桑推門進來。
她穿一身冰藍的窄袖緊身箭裝,頭上戴著一頂帷帽,身材玲瓏曲線,有股颯爽的英姿。
看到男子時,她故作驚訝,語氣戲謔道:
“鄢公子?”
“深夜闖入后宅內(nèi)院,這不合規(guī)矩吧?”
被她猛然一嗆……
鄢世仁憋得雙臉通紅,回轉(zhuǎn)過頭去,惡狠狠地瞪著飛星。
“賤人,你敢算計老子?”
飛星嚇得臉色煞白。
她雙腿一軟,“撲通”跪下,牢牢地抓住鄢世仁的手。
“鄢公子,真不是我,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肯定是魏安歌,對,肯定是她!那個賤人詭計多端,心狠手辣,以前在府里時,就常常設計陷害我……”
飛星痛哭流涕。
她的嘴里連解釋帶罵,粗鄙污穢不堪。
“鄢公子,你帶我走。”
說著,她捉住那雙大手,摁到自己的身上。
“只要帶我走,讓奴婢做什么都愿意!”
鄢世仁的嘴角一笑。
房門外,傳來陣陣撕裂的慘叫聲。
陌桑立即沖出去!
一道烏梢蛇樣的影子,從護衛(wèi)的身上穿過。
眨眼間……他們應聲倒地,幾十名精干的護衛(wèi),全都被一擊斃命!
看著那干枯的惡魔,陌桑將下頜微微揚起,冷笑一聲。
“你想怎樣?”
“放了我家少主?!?p> “少主?呵……真是好忠心的一條狗!”
話音剛落,那道影子忽然朝自己飛擊過來,帶著十分的霸氣。
“好好的一名武學奇才,竟然甘心給鄢氏當走狗,寒眉老祖若是知道,不知道會不會氣得拍棺材板!”
隨著一聲格擋,男子立即收手。
裂帛般的聲音中,帶著絲絲驚異。
“你知道寒眉老祖?”
陌桑沉默,并不立即回答他的話。
她只想多拖延一點時間。
“魏無功,你身為寒眉老道的大弟子,不回你的深山修煉功夫,把你師傅的秘籍吃透,跑到這里為非作歹,助紂為虐……”
“小丫頭片子,狂妄!”
陌桑還沒說完,感到滿面的殺氣襲來。
心里冷笑一聲。
手里拔出劍,接招的同時,嘴里還在不斷地提“寒眉老道”。
她能明顯感覺到,對方的速度與力度,根本不足先前的一半。
“魏安歌的這法子,還真挺管用!”
心里如是想。
黑夜中。
冰藍的光暈,正和烏色的黑影糾纏廝打,猶如道道火光電閃,一時間分不出高下。
許久后……
屋里走出來兩個人。
男子滿臉淫邪猥瑣的笑意,女子衣衫不整,臉頰通紅。
黑影沉下來。
“少主。”
“嗯……”
“沒啥事兒了,回去吧,把這個丫頭也一起帶走。”
女子低垂著頭,跟在鄢世仁的身后。
“飛星……”
纖云忽然從柱子后面跑出來,朝她急切地叫喊。
“一旦走出陌府的門,就不再是陌家人,便再也沒有回頭路,你要想清楚?。 ?p> 遠處的人,逐漸走遠了。
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
纖云癡癡地望著她離開的方向,念及一起伺候和共同長大的情誼,心里五味雜陳。
“傻丫頭?!?p> 陌桑走過來,拍拍她的腦袋。
“人與人,總是不同的?!?p> 纖云回過神,看著主子,勉強地抿嘴笑笑。
“小姐說得是?!?p> “哦,對了……小姐方才把那老怪頭引開,安歌姐姐喬裝后,已經(jīng)安全地逃出去了?!?p> “很好?!?p> 陌桑欣慰道。
抬頭時,望見夜空中星星點點,圓月掛上梢頭。
父親、母親、阿離……
她擔憂地嘆了一口氣,朝纖云吩咐道:
“如今陌府被鄢氏的人占據(jù),傳下去,凡是還沒配人的丫頭,都不用出來伺候,在房里待著就好?!?p> “至于其他人,小心些,盡量不要惹事?!?p> “是?!?p> “還有……”
看著周圍的血跡和尸體,陌桑的語氣悲憫。
“他們都是陌府的死士,好生安葬,另外專門撥出銀子,撫養(yǎng)他們的家屬,直到幼子長大,老人安度晚年?!?p> “連同稚子未來的嫁妝和聘禮,也全部發(fā)放下去?!?p> “是,小姐放心?!?p> 纖云看看周圍,鼻尖也酸酸的,眼淚悄聲地落下來。
陌府以西,二十里的地方。
寒風獵獵。
一匹快馬,正在長街上奔馳。
馬背上的人,是一身青護衛(wèi)男子的裝扮。
魏安歌不善于騎馬,歪歪斜斜地,低身附在馬背上,用手緊緊地拽住僵繩,仿佛隨時都會摔下來。
她感到自己渾身的骨頭,都在咯咯作響。
月色朦朧。
在兩座石獅前,馬終于停下來。
魏安歌溜身滾到地上,感覺手上火辣辣地吃疼,借光攤開手看,被僵繩勒出了道道血跡。
“什么人?!”
聽到動靜,幾名護衛(wèi)立即上前質(zhì)問。
“煩請通報,陌府大小姐,前來求見諸葛將軍!”
“小姐?”
幾個人細細地打量,見他雖然俊美異常,但從打扮上看,卻實在是個小子!
他們面面相覷,語氣溫和不少。
“快走快走……這里是大將軍的府邸,深更半夜的,哪能容得你胡來?”
正要再開口,府里面忽然走出一個人。
他身高七尺,穿藍色的鎏金玄袍,身形挺拔威武,嘴唇抿成一條線,面目四分威嚴,三分兇煞,三分嚴肅。
見到此人……
方才還嬉皮笑臉的守衛(wèi),忽然身板凌然,嚴整肅穆,全部都躬身作揖。
“頭兒,這里有……”
“請小姐跟我來?!?p> 不等護衛(wèi)稟告,這個男人強勢地先開口。
見狀,魏安歌穿過護衛(wèi),急忙地跟了上去。
過府門,穿長廊,廊道上點著微弱的燭光,一陣過堂風吹來,她只覺得背脊發(fā)涼。
壓抑住心頭的恐懼。
前方的男子箭步流星,絲毫不給人喘息的機會,好在自己腿長,勉強也能跟上。
“早就知道小姐要來,我早已等候多時。”
他一邊走著,一邊淡淡地開口,在嗚咽的夜風里,聲音聽起來很模糊。
魏安歌不好貿(mào)然接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前方才出現(xiàn)通明的光亮,映入眼簾的,是三間精雕細飾的正房。
男子將人引入暖閣內(nèi)。
“請陌小姐稍坐,我先進去通報?!?p> “有勞?!?p> 待人走后,魏安歌細細打量著四周。
這屋子地方不大,陳設卻很精致。
對面的正墻上,鑲嵌著大屏的紫檀木書架,上頭陳列著古今的各類書籍,墨香幽幽,書架的下方設案,放著一把古琴和半囊弓箭。
雕文嵌玉的長弓,一腳放在地上,靠案而立。
案的兩頭設有小幾。
左邊是雨過天青色釉瓷瓶,右邊則是陶蓮花香爐。
此外,就只有三把精致的太師椅,椅子上的坐墊背搭,都是清一色的玄青金絲掐花。
“奇怪……”
“武將的屋子,怎么布置得這樣雅致?”
心里正好奇,屋內(nèi)忽然響起一個男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