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調(diào)和矛盾
田寶果的臉被王金花抓出好幾道血痕，旁邊沈氏原本打算讓田寶果挨幾下打能逃過眾怒，此刻見兒子受傷也顧不上了，沖上去就要對王金花動手。
王富一把將妹子拉過去護(hù)在身后，虎著臉冷聲說：“你要干啥？你兒子殺了人，你也要跟著殺人？”
沈氏到底是個婦人，王富長得又高又壯，當(dāng)下黑臉的樣子確實(shí)有點(diǎn)嚇人，頓時膽怯了一點(diǎn)，后退幾步將田寶果護(hù)在懷里，扭頭不敢看人。
田良父子幾人見眾人的模樣，眼底終于閃過了一絲驚慌，互相對看一眼，知道今天這事兒不能善了了。
且不說人命的事情，李大夫一來，沒給丫頭看病的事情怕是要掩飾不住，這丫頭的身體也肯定營養(yǎng)不良，到時候苛待養(yǎng)女致死的名聲怎么樣都要傳出去。
這以后誰家還會把女兒嫁到田家來？
田良沉了臉，狠狠瞪了田野一眼，走到族長跟前說：“村長，我看先把丫頭抱進(jìn)屋里安置吧。這樣在太陽底下暴曬也不是事兒！”
族長沉吟一瞬，待要點(diǎn)頭，忽然一旁圍著田春珠的幾個媳婦驚喜叫道：“醒了醒了！哎呦謝天謝地，終于醒過來了——”
“好閨女呦，大難不死，這福澤厚著呢！”
“先給喂些水來?！?p> 被這一打斷，將人挪進(jìn)屋里的話說不下去了，田良幾人心下也松了口氣，只要人不死，這事情還是有緩轉(zhuǎn)的余地。
族長走上前，見王金花正摟著田春珠呼天搶地地哭，一旁的嬸子嫂子都一邊抹淚一邊好笑地勸慰。
“丫頭，你感覺如何?。俊?p> 田春珠無力地抬頭看了看彎腰詢問的村長，沖他一笑，虛弱地小聲說：“我沒事，勞煩族長伯伯掛念?！?p> 周圍幾人都沒有留意，只有族長聽完神色變了變，目光一閃，直起身來回身問：“怎么李大夫還沒來？”
“來了來了——”遠(yuǎn)處的漢子一邊高聲答應(yīng)著一邊扯著跑得氣喘吁吁的大夫很快過來。
眾人讓路，李大夫一見田春珠的臉色神色當(dāng)下變得凝重，伸手拉過她的手腕把脈。
李大夫把完脈后直起身來，什么都沒說，拿過藥箱刷刷幾筆寫完遞給一旁的漢子，“趕緊拿到我家，讓我兒子抓藥煎了，給她喂下，越快越好。說不定還能救她一命?！?p> 這話聽得田家人臉色又是青一陣紅一陣，連田良都掛不住老臉，狠狠瞪了田寶果一眼。
族長拱手問大夫：“這孩子身體到底咋回事？”
李大夫聞言，沒好氣的擺擺手說：“這丫頭估計從小到大都沒吃飽過肚子，如今又失血過多，還有腦袋上的傷拖得太久，已經(jīng)生膿了，現(xiàn)下還在發(fā)高熱。這會兒居然還能撐著不暈過去，簡直令老夫嘆為觀止！”
一邊的張嫂子咂咂嘴，陰陽怪氣地落井下石，“這田家老大剛才不是說這丫頭能吃飽么？從我家訛了錢說啥丫頭的診費(fèi)，結(jié)果呢，根本就沒給看?。∵@今兒要不是巧合在大家面前吐了血，到時丫頭死了借口傷勢過重治不了，那豈不是白死了也沒人知道真相！說我家惡毒，你也不看看自己家那糞池子，這不是親生的就是不一樣，磋磨死了也是該！吳婆子，今日以后，我看誰家還會把閨女嫁到你家來！呸——”
周圍村人雖然都沒有附和，但看向田家一家人的眼神都充滿了鄙夷跟不齒。
田良老臉一垮，轉(zhuǎn)身狠狠扇了吳婆子一巴掌：“我讓你管家，你居然這么磋磨丫頭？是不是你當(dāng)著我的面給她吃食，轉(zhuǎn)身就搶了去？你個惡毒的老虔婆，我田家仁厚的名聲全被你給毀了個干凈！我打死你！”說罷抬腳又狠狠踹向吳婆子，被一旁眼疾手快的田壯拉住了。
兄弟三人跪在地上哭著求田良手下留情，兩個媳婦一見，也摟著孫子跟著跪了下來。
田壯扭頭暗地里捅捅田野，這是他的養(yǎng)女，他得出面說話。
田野接收到大哥的示意，想了想，趴在地上哭著說：“爹啊，不是娘的錯，這是珠珠自己看我媳婦貪嘴，把自己的吃食省下來給王氏吃呀。我們兩口子以為她吃飽了，所以才接過來吃了，我沒想到這孩子是餓著肚子的。都怪王氏沒眼色貪嘴，您別怪罪娘了啊爹——”
張嫂子不干了，“呦呦呦，誰都有眼睛，田家男人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可是咱們黑山村頭一份！這孩子再傻，你們當(dāng)人父母的難道看不出孩子餓肚子嗎？都瘦成啥樣了，一村子的人都看出來了我不信你家全是瞎了眼，沒有一個人看到？我呸，沒良心就是沒良心，扯什么黃豆屁，也不怕熏著人了！”
吳婆子就算再蠢也知道今天這事兒過了老頭子的界了，心里害怕又恐懼，如今見張嫂子不依不饒，惱恨連加羞慚一涌而上，兇性被激出來，紅了眼睛從地上爬起來，沖著張嫂子就撓，“你個萬人騎的破爛貨在這里滿嘴噴糞，我撕了你的嘴！”
眾人拉扯不及，二人又糾打在一起了。
張家兄弟因?yàn)榇彘L在這兒，有所顧忌，束手束腳沒有動，此刻見自己娘被吳婆子壓在身下扇耳光，老二撐不住了，上前一把扯著吳婆子的頭發(fā)就將人扔去一邊，老大也是個孝順的，早已經(jīng)看不過去，見弟弟動了，也跟著上去一腳踹在吳婆子胸口。
張三柱最有心眼，見兩個兄長都沖吳婆子而去，田家三兄弟也紅著眼上去拉扯廝打開來，眼珠一轉(zhuǎn)，直沖族長跪下說，“村長伯伯，今兒這事情根本跟我家無關(guān)呀。不是王嬸子來找田家要賠償?shù)膯?？田家人不分是非就胡咬亂吠，我娘實(shí)在受了牽連?！?p> 族長早已經(jīng)皺了眉，揮揮手沖田良道：“大兄弟，你讓你們一家子住手！打打殺殺像什么樣子？簡直臉皮都不要了。”
田良心下一跳，四下一看，發(fā)現(xiàn)王姓李姓的人也圍觀了不少，慌忙轉(zhuǎn)身呵斥幾個兒子跟婆娘，“都住手！別打了，丟人的東西！也不看看場合，都別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