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真相一角
沈氏一見自己兒子被不要臉的男人欺負(fù),新仇又恨一同涌上來,紅了眼睛,拿著筷子就死命戳向吳婆子。
吳婆子的腰眼被尖銳的筷子頭狠狠戳中,當(dāng)下下身一麻,腿失了力氣軟軟倒到地上去。
沈氏擺脫了吳婆子,轉(zhuǎn)身沖田壯再一次撲過去。
田壯此刻又氣又怕,他沒做過??!他是逛過窯子,可那也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早八百年前都被他忘得一干二凈,什么弟媳惦記,全他媽胡扯!
“你給我悄聲著你個潑婦!你聽那死丫頭滿嘴胡說,說啥你就聽啥!我怎么可能作那把臉面當(dāng)屁股的事!給我滾滾滾!”
田良也看著三兒子那灰敗又怨毒的臉色心驚膽戰(zhàn),心里把個王氏跟野種直想千刀萬剮,沉聲喝道:“老三,你大哥不是那樣人!你別聽人胡說就什么都信了!”
田野張張嘴,只覺得這幾日天塌地陷,什么都變得陌生了。
田壯又憋屈又憤懣,叫道:“老三,大哥我行的端坐的直,沒做過就是沒做過!你那媳婦又毒又狠,閨女也裝的同一副模樣,心腸卻歹毒,爹能作證,你那養(yǎng)女可不是表面看起來的樣子!”
田良點(diǎn)點(diǎn)頭說,“爹能保證你那養(yǎng)女跟你媳婦一樣,是條毒蛇?!?p> 田野神色微微一松,大哥的話他還質(zhì)疑幾分,可爹的話卻讓他有些動搖,正僵持間,身后突然傳來田春珠的笑聲。
眾人回頭望去。
田春珠手里拿著一雙沒有納完成的鞋底,舉起來沖沈氏道:“大伯娘,你看,這是我娘給我大伯納的鞋底子。這絕對不是我爹的,我爹的腳要小一點(diǎn),平日里我爹的鞋我娘從來不做,都是丟給我做的,她只負(fù)責(zé)做我大伯的鞋。你也不想一想,為啥你每一次讓我娘幫忙給你家做鞋,她從來都只答應(yīng)幫你做我大伯的鞋?”
沈氏一聽,差點(diǎn)暈了過去,是呀,平日里她總是偷懶,把手里的活想方設(shè)法的扔給兩個妯娌,這老三家的也總是答應(yīng)幫忙,可如今回頭想一想,她答應(yīng)做的,不全都是自家男人的那些事情嗎,大到衣服小到鞋襪,哪一樣都沒落下,甚至還給自家男人做過內(nèi)褲。
沈氏臉色一白,軟了腿癱在地上,哭都沒力氣哭了,人家這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偷情了這么些年了啊,可憐自己從來都沒發(fā)現(xiàn),甚至還幫著那倆賤人成好事呢!
“田壯你個天殺的?。∧銌柿夹难?,那可是你弟媳,你就這樣穿著她給你做的鞋襪,還不要臉地穿著那賤人給你做的內(nèi)褲。我就說你怎么就那么喜歡那個內(nèi)褲,原來是你倆人的定情物!你怎么不去死呢呀,不要臉啊,我可怎么活呀!——娘啊,你閨女給人欺負(fù)死了,你來看看我呀嗚嗚嗚……”
田壯真是跳進(jìn)黃河都洗不清了,全身上下都刺撓,“這些衣服不都是你做的嗎??。窟@怎么又變成別人做的了?你個懶婆娘是不是你把活全扔給別人做了?”
田春珠的聲音幽幽傳來,“我家床上還扔著給大伯做的內(nèi)褲呢,沒完工,昨天我娘趕了整整下半晌的工,本來昨晚就能做好,我娘昨兒下午跟我說了,今天早上就能給大伯穿上,可惜……”
可惜什么,不就是昨晚事情敗露被耽擱了,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
“你別說話了!”田壯額角青筋暴起,恨不得此刻掐死這個野種,就算這可能是自己的孽種,他也不想要了。
田春珠一笑,“我為啥不能說話?你知道這些年我爹過的什么日子嗎?我娘從來沒有給我爹正正經(jīng)經(jīng)費(fèi)心思做過一件衣服,我小的時候還沒桌子高,我娘就教我給我爹做衣服,五歲開始我爹的衣服就是我包圓了的。這些年大伯你的衣服全都是我娘做的,怎么,你穿舒服了就不許人說了?”
這話半真半假,真的是這些年王氏確實(shí)一手包辦了田壯的衣服,假的是王氏雖然沒替田野做衣裳,但早些年到底縫了些襪子,只不過近幾年來再也不做了。
不過就算做過又如何,難道給大伯做內(nèi)褲就合規(guī)矩了?
田春珠還翻出來個好東西,這是她昨晚上睡覺前整理床鋪時無意中看到的那個臟襁褓,應(yīng)該是被王氏順手扔在那兒的,如今倒是覺得不分享給大家不太厚道。
“你們看,這是我弟弟的襁褓布,上邊我娘繡了個字,我認(rèn)得,是壯字,我娘教過我。你們都以為這些年我娘生不出孩子?嗤,那是我娘不愿意給我爹生孩子,如今那孩子,跟我一樣,是我大伯的孽種!”說著將襁褓遞給身前的田野。
田野接過來一看,是自己兒子昨晚換下來的裹布,布片一角果然繡著個壯字,登時渾身發(fā)抖,猛地抬頭死死盯著田壯,如遭雷劈,眼底一片腥紅。
田春珠微微笑著看著院中在自己搖唇鼓舌下百態(tài)橫生的眾人,心底為小姑娘田春珠嘆了口氣,這一家子的臟污,生生折磨死了一個如花年紀(jì)的小女孩。
這些人,都該為她的死亡付出代價。
今日的這一番話田春珠也不是無的放矢,比如先前的那三只母雞,故意犯錯給王氏背黑鍋,偷藏食物喂養(yǎng)養(yǎng)母,幫田野做衣衫鞋襪,上山給王氏采避孕藥材,這一切看似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樁樁件件都確有其事,而其凝匯成的,是小女孩田春珠的一生,是她微不足道卻悲慘異常的十二個年歲的生命之歌。
知道這一切還得感謝昨天下午王氏跟她長達(dá)幾小時的聊天。
田春珠將自己藏起來的饃饃拿出來給了王氏,王氏果然放下了戒備,以為自己養(yǎng)女還是原來的樣子,絲毫沒有戒備地就被田春珠將所有底細(xì)套了個一干二凈。
言談中王氏對自己這個大伯有著異于常人的尊敬跟愛戴,也說了這些年沈氏偷懶,總是讓她幫忙做衣服,談及此事時王氏臉上滿足又開心的笑容實(shí)在太過詭異,田春珠當(dāng)即就瞇了瞇眼。
她不動聲色,一點(diǎn)一滴將這些年的過往拼成了骨血豐滿的故事,也愈發(fā)下定決心毀了這田家,哪怕不為自己的將來,也要為這個可憐的小女孩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