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聽他說完整個事情的經(jīng)過,沉默了一下。這位老師一直在學(xué)校教書,人生幾十年,所見的風(fēng)浪都不大,通過這次事件,他也算長了見識。
他苦笑著:“能設(shè)計出這樣事情的人,也是個人才。若是只把心思放在設(shè)計人性上,為免也太可惜了。”
諸葛躍跟著苦笑:“誰說不是呢?!?p> “柯以明身上確實有污點,這是不能否認(rèn)的事情。但也不能再抖露出去,現(xiàn)在不知道對方還有什么后手?!?p> 諸葛躍嘆了一口氣:“我也是這樣想的?!?p> “我想過了,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趁著這個事情只在學(xué)校內(nèi)部發(fā)酵,不要再鬧大了。若是放到外網(wǎng),比如微博上,到時候柯以明根本無法承受。你以珠算協(xié)會兼集訓(xùn)隊隊長的名義,去做個說明,承認(rèn)錯誤,把柯以明開除出我們協(xié)會。這樣既是給了交待,更是保了名聲?!?p> 徐浩的話才說完,諸葛躍馬上搖頭否定:“不行,為了保名聲要跟柯以明做切割,我做不到!我也不能這么做!”
徐浩看著他,眼里有贊賞:“那你打算怎么辦?”
“死扛!”他咬著牙說:“他平時表現(xiàn)尚好,只是一時犯錯,還是被人設(shè)計的,假如我把他推開,他心有多寒?別人若是看我這時候把自己的責(zé)任推得干干凈凈,又怎么看我?我以后還怎么帶隊?”
徐浩拍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有你這樣的隊長,我們珠算協(xié)會不會散的。學(xué)校這邊若是有什么壓力,我頂著!”
柯以明看著諸葛躍陰沉的臉,小心翼翼地說:“小躍,要不我自己去說清楚,然后退出珠算協(xié)會,不拖累大家?!?p> 諸葛躍狠狠地瞪著他:“閉嘴!”
“這種時候你說不連累大家,早干嘛去了?”說話的是梁孝天。最近他也出名了,別人知道他跟柯以明同個宿舍,紛紛過來問這件事。攪得他心煩不已。
“那我們該怎么辦呢?”顧俊憂心忡忡。
“什么都不做??笌滋斓蕊L(fēng)頭過去,什么事都沒有了。只是要拜托你們這段時間安安分分,別到外面去闖禍!”諸葛躍說完這些話,看著梁孝天:“你那烏鴉嘴最好也縫上!”
梁孝天無奈:“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郭曉琳她們一直在關(guān)注事態(tài)的進(jìn)展,不管論壇鬧得如何兇險,諸葛躍均不做任何回應(yīng)。她說:“這個家伙也真能沉得住氣,人家連他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他也不吭聲?!?p> “我聽顧俊說,他們決定死扛,扛過去就什么事都沒有了?!焙螝g說。
朱珠坐在自己的電腦前,文檔是打開的,卻沒寫幾個字。這幾天她也在煎熬。以她對諸葛躍的了解,如果真的有利于自己的證據(jù),早拿出來了?,F(xiàn)在他選擇沉默,柯以明沒有任何處理,說明他們真的有過失。
集訓(xùn)隊已經(jīng)好幾天沒訓(xùn)練了。每天都有人去訓(xùn)練室找柯以明,吵得大家無法安心,其他隊員對這件事情也有怨氣。諸葛躍讓隊員們私下自己訓(xùn)練,其他的事情一概不多說。
梁孝天打電話給朱珠,約她到后街的一處休閑吧閑坐。朱珠之前的生活一直排得很緊,現(xiàn)在不用定時訓(xùn)練了,還沒習(xí)慣過來,整天都覺得閑著不知道干什么好。
兩人各自點了熱飲料,朱珠忍不住問他:“柯以明這幾天過得好嗎?”
“他呀?”梁孝天抬頭看著天花板:“用過街老鼠來形容他,一點也不過分。除了重要的課以外,其他時間他都窩在宿舍里,不敢出去。我們宿舍的固定電話都被打爆了,諸葛躍一氣之下,把電話線剪了。”
“他真的會做那種事嗎?”朱珠沉不住氣,要問個明白。
“不會。”梁孝天答得很干脆:“他那個人老實溫敦,你也了解的。現(xiàn)在之所以不回應(yīng),因為他犯了別的錯。這個錯誤不能說出來,我們不知道后面到底還有多大的風(fēng)暴?!?p> “我們舍友分析說,其實別人是想要針對諸葛躍,但他本人沒有什么讓人詬病的缺陷,所以柯以明其實是替他背的鍋?!?p> 梁孝天喝下一口熱飲,沉默著。過一會兒,他才說:“你退出集訓(xùn)隊吧?,F(xiàn)在這樣亂七八糟的,也練不成。你可以更專心地寫小說?!?p> 這回輪到朱珠不說話了。
“你的小說我看過了,寫得挺好的。如果精力能夠更加集中,我想將來你的成績一定會很好的?!?p> “這種時候,我怎么好意思提離開?”朱珠一臉的愧疚。
“我聽過一種說法,但沒有證實。諸葛躍跟胡婕之間有感情糾葛,鬧得很僵。就算沒有柯以明背鍋,你想,就他倆鬧,你們能安靜地訓(xùn)練嗎?”
這倒是實話。他們的糾葛她知道,胡婕針對她也是事實。朱珠伸出手來,摸著那兩根長過凍瘡的手指,那股冰冷刺骨的疼,她到現(xiàn)在還記憶猶新。
她肯進(jìn)珠算集訓(xùn)隊,不單單只是看著諸葛躍的掙錢能力,也有一些其他的心思,比如他給學(xué)生上課的那種溫和耐心,幫他找筆記本的熱心。
有一點崇拜,有一點報恩。
梁孝天見她不說話,知道她的內(nèi)心在掙扎,又開口說:“你聽我的。寫小說是你的夢想,你在這方面也有天賦,只要堅持著,將來的成就是你去練珠算不能比的。你的眼光要放長遠(yuǎn)些,不能只看眼前。”
朱珠的眼睛向下看,一眨不眨。大概覺得梁孝天說的挺對,她的心開始搖擺了。
“選擇適合自己的路,其他人是沒有資格非議的?!绷盒⑻熳詈笳f這句話,把她心底那一絲搖擺和不安,一掃而光。
回到學(xué)校,她馬上去找了諸葛躍。他們約在體育館前見面。回來的路上,朱珠把要說的話都想好了,見到他時,卻說不出來。
他的表情很憔悴,想必是這幾天,過得也不好。
諸葛躍看著她來,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笑:“找我有什么事?這幾天有沒有自己好好訓(xùn)練?”
“練是練了些,不過心不夠安靜?!?p> 他點頭,表示理解:“再過幾天,風(fēng)口過了,我們就可以回訓(xùn)練室集中訓(xùn)練了。”
“我,”朱珠一開口,又猶豫了一下。
“有什么困難,需要我?guī)兔??”諸葛路溫和地問。
他這樣問,朱珠的心啊狠不起來,她現(xiàn)在算理解他護(hù)著柯以明的心情了。因為在他的心里,珠算集訓(xùn)隊里的每一個人都很重要,他不能拋棄。她咬咬牙,再多說兩句,可能她就要被他暖化掉了。
“我想退出集訓(xùn)隊!”她這句話,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