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血蠱
南宮殤走出醉夢閣的時候,已是月上中天,但這一條街依舊是亮得如同白晝。
南宮殤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醉夢閣,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眼里哪里還有之前微醺的薄霧。
倒是有趣得緊。
他回過頭,抬步要走,他還沒完成今天的任務(wù)呢!
“南宮公子,還請留步。”老鴇在背后喊他。
老鴇跑到他的面前,叉著腰喘息,她可是以最快的速度跑下來的,就怕南宮殤離開了。
“南宮公子,有關(guān)武侯爺,奴家想起來了,前幾天有人見到他往連云別莊去了。”
“連云別莊?”南宮殤疑惑,他不曾聽過這個地方,“就是那個武侯府的別莊。”
“是啊。”老鴇欲言又止,環(huán)顧了四周一眼,用自己的手擋住自己的嘴型,輕聲道,“聽說武侯爺在那里養(yǎng)了個外室?!?p> 南宮殤明白了,武侯夫人也是將門之后,是出了名的彪悍,武侯爺怎么敢納妾,倒是沒想到他還養(yǎng)了個外室。
那這么一說,武侯偷偷半夜出門也可以理解了,那是不是與細作一事沒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了呢?
南宮殤謝過了老鴇,還是打算去連云別莊看看。
老鴇看著南宮殤走遠,就回到了醉夢樓,上了最高一層。
一身穿白衣的男子背對站在窗邊,看著南宮殤離去的方向。
“主子,已經(jīng)將武侯的消息告訴南宮公子了?!崩哮d低下頭,恭敬匯報。
那人緩緩轉(zhuǎn)過身來,一只手拿著一只瑩白剔透的玉笛輕輕敲打另一只手的掌心。
那張臉,儼然就是之前的慕清秋。
他笑著淡淡應(yīng)了一聲,揮揮手讓老鴇退下,踱步走到床邊坐下。
他懶懶地躺在床上,頭枕著自己交疊的手,一條腿架在另一條支起的腿上,閉著眼睛。
慕清歡是今日剛剛回到都城的,恰好就趕上了南宮殤剛來,就讓老鴇幫自己演了場戲。
看來今天南宮殤是來調(diào)查武侯的。
他許久沒來過都城了,倒是沒想到還有這般有趣的人,待在這里倒也不錯。
另一邊的南宮殤走出了花街,腳下輕點,凌空躍起,就往連云別莊而去。
武侯府——
夜深人靜,沒有一絲聲音。
兩個黑色人影迅速閃過,快得只能看到模糊的殘影。
歐陽曉汐和玉書飛快躥入了一個院子,悄悄迷暈了守在門口的府衛(wèi),一人一個,剛剛好。
這是武侯府世子爺?shù)脑鹤印?p> 武侯只有那么一個兒子,從小就是如珠如玉地捧在掌心里的。
聽說原本這世子身子很好,無病無災(zāi)的,但突然有一年開始就病倒在榻上,閉門不出,每天都要用藥膳吊著氣血。
這實在是奇怪,也讓她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所以她想今晚查證一下。
玉書用手碾碎了一顆白色的藥丸,從縫隙中塞進了房中,一股白色的霧氣從藥丸里面冒出來,逐漸彌漫了整個房間。
這是小姐特制的迷藥,能夠讓人陷入深度的睡眠,被迷暈的人醒來之后也不會有任何的不適,太醫(yī)也查不出任何迷藥成分。
玉書還挺心疼的,這藥丸小姐可是用了不少珍貴藥材,花費了多少心血才制出來這么幾顆。就這樣用在這個地方,實在有些可惜。
武侯府世子多年服藥,普通的迷藥可能無法對他起作用,所以才會想要用這顆藥丸的。
歐陽曉汐倒是半分心疼沒有,藥丸制出來不就是來用的么。她讓玉書站在門外望風(fēng)。
她輕手輕腳推開了門,踏了進去,迎面而來就是一股濃郁的藥味,看來這人不僅僅是每天喝藥膳,還要每日泡藥浴。
她能夠聞得出來,都是補氣血的藥材。
可見這人身體是多么虛弱了。
歐陽曉汐環(huán)視了一眼房間,就一步一步往床榻靠近。
每靠近一步,心中的澎湃越深,對自己的懷疑也就更近一步。
她掀開暗藍色的緯幔,從袖中拿出一個夜明珠,坐在床邊,放下緯幔。
那是一個怎樣的人啊!
瘦骨嶙峋,臉上沒有半分血色,皮膚因為多年未見陽光而白得可怕。他雖然陷入了深睡,但臉上還是止不住的痛苦之色。
歐陽曉汐已經(jīng)可以確定他變成這樣的原因了。
她的家族血脈特殊,她從小就是泡在藥水里,所以所有的毒藥對她來說都沒有任何作用,她能夠感覺到蠱蟲的存在,而蠱蟲在她靠近的時候會感到害怕。
這就表示她的家族剛好是西楚皇室的克星,這也是月落對她家人下手的原因之一。
而眼前這人這般痛苦,就是因為他體內(nèi)的血蠱感受到了她的靠近,在他身體里亂竄。
血蠱以吸食人血為生,難怪他每天都用藥膳補氣血還會變成這副樣子。
他與月雪柔不同,月雪柔身上的蠱蟲依靠她而活,她又有控制蠱蟲的能力,是絕對不會傷害她的。歷代西楚公主短命是因為無法承受身上的毒性。
歐陽曉汐捏住那人的手把脈,皺眉,這么嚴(yán)重,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十幾年了,明顯是有人為他吊著命的,不過恐怕也撐不了幾個月了。
虎毒不食子,武侯應(yīng)該還不至于對自己的兒子下這樣的狠手。
一切都仿佛已經(jīng)漸漸明了,看來是有人用他來威脅武侯吧,武侯才會迫不得已為西楚提供情報的。
如此看來潛藏在武侯府的細作另有其人,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那個丁管家是最可疑的。
武侯世子悶哼出聲,歐陽曉汐下意識看他,她得趕緊走,不然他會痛苦死的。
醫(yī)者父母心。
她咬了咬唇,有些不太忍心,從袖袋中取出一個藥瓶,將里面的藥液全部倒進他的嘴里,動作算不上太溫柔。
還好他只是睡了,還能夠下意識吞咽,咽下藥液后,他的表情明顯緩和不少。
這只是治標(biāo)不治本,如果不將他體內(nèi)的蠱蟲取出來,他遲早會死去。今日恐怕不行,她沒有這么多時間,門外的府衛(wèi)就要醒了。
歐陽曉汐出門,輕輕關(guān)上門,示意玉書離開。
她們剛剛離開,兩個府衛(wèi)就迷迷糊糊地醒了,發(fā)現(xiàn)自己靠在柱子邊睡著了,覺得奇怪,自己到底是怎么睡著的也想不起來了。
他們趕緊爬起來,沖進去看了看世子爺,見他無事,也不敢吵醒。兩人都默契地不提這事,若是被侯爺知道了,他們可就別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