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夜雨
風(fēng)華殿中風(fēng)月舉杯獨酌，隨口問旁邊的云墨，“游離怎么樣了？”
云墨稟道：“回殿下，二皇子在凡間病入膏肓了，再不動手恐怕來不及了”
風(fēng)月輕敲桌子，“那幻歌仙子呢？”
“幻歌仙子如今與二殿下在一起呢”
風(fēng)月思考了片刻，眼神狠歷，“既然如此，你找?guī)讉€未曾露過面的下去，把他們都解決了吧，特別是那幻歌仙子，決不能為她留下后顧之憂”
云墨頷首，“是，屬下這就去安排”
書九兒在小芹的攙扶下到了裴沐的房間，丞相夫人掛著淚在守著床上的人。
書九兒慢慢的移過去，那人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只幾日光陰而已，整個人已經(jīng)瘦得不成樣子，眼里再無一點神采，似乎完全沒有意識一般，只是嘴里念著她的名字，書九兒沒忍住猛的哭了，“裴沐，裴沐你怎么了？”
裴沐依舊只是吶吶的叫道：“九兒，九兒”
書九兒一把抓住他的手，“是，是，我是九兒，我來了，你怎么了，你怎么會病得這么嚴(yán)重，你醒醒，你看看我，看看我啊，我是你的九兒，我來了”
裴沐似乎是聽到了她說話，慢慢恢復(fù)了意識，眼神慢慢清明，看著眼前的女子，有點不敢相信，“九兒，是你嗎？”
書九兒很是激動，連忙道：“是，是我，我是九兒，我來了，我來看你了，你醒了嗎？”
裴沐勉強揚起一個笑，掙扎著要起來，“嗯，我醒了”
書九兒扶著他靠起來，見他這般憔悴，只感覺心里跟針密密麻麻的扎一樣難受，眼前這人哪有當(dāng)初半分模樣，“裴沐，你答應(yīng)我，不要出事好不好？你說過你要娶我的”
裴沐吃力的抬起手為她擦淚，“九兒，對不起，我恐怕要實食言了，我娶不了你了”
書九兒按住他的手，“不行，你說過的，你不能騙我的，對不起，是我害了你，都怪我”
“傻丫頭，這是我的命，不能怪你，答應(yīng)我，我走了以后你要活得開心，笑得和沒有認(rèn)識我時一樣美”
書九兒看著他一個勁的搖頭，“不，不，你不能丟下我，不可以的”
丞相夫人哭得絕望，裴榮和方婷相互攙扶。
裴沐繼續(xù)道：“九兒，不要任性，答應(yīng)我，你要一直笑，笑得漂亮，我的九兒要一直開心，只有這樣我才能放心的走，若有來生我會再來找你的，那時我一定不再食言”
“不，我不，我不要來生，我只要你這輩子娶我，你說過回來就去我家提親的，我等了你好幾天，你怎么舍得讓我空等一場”
裴沐一直在安慰書九兒，此時卻也忍不住了，眼淚自蒼白的臉龐上劃過，心如刀絞，“我不舍得，我那么愛你怎么舍得?”
“裴沐，我是不是從來沒有說過我愛你啊？是，我沒說過，你是不是生氣了，那我現(xiàn)在補上好不好，我愛你，我愛你，我這輩子都活得糊涂，有些事做了卻又不知道為什么會這么做，可我一直清楚的是，我是愛你的，清清楚楚的愛你”
外面雷聲轟鳴，大雨傾盆而下，裴沐似乎撐不住了，又嘔了一口血，書九兒心里如同刀割，痛哭著抱緊他，“裴沐，你撐住，撐住好不好，我們還沒有成親啊”
鮮紅的血在他嘴角顯得十分可怕，裴沐喃喃道：“你愛我，這就夠了”漸漸失去了意識。
太醫(yī)趕緊上前，“九兒小姐，您先讓一下”
書九兒似乎被他的血嚇到了，已近癲狂，“你們滾，不要碰他，他是我的，你們都走開”
小芹道：“小姐，您先讓太醫(yī)看一下啊”
書九兒此時完全聽不下去，緊緊抱著裴沐不撒手，“我不，你們想拆散我們，你們滾開，他是我的，有我在誰都別想動他”接著放緩了聲音，抱著裴沐的腦袋，向哄孩子一樣，“我會保護你的，有我在誰都別想傷害你，別怕”
小芹被她嚇壞了，“小姐，您怎么了？”
幾個太醫(yī)束手無策，朱浮只得和裴思一起拉開她，書九兒哭得撕心裂肺，“不，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朱浮見她這樣也十分不忍心，吼道:“你冷靜一點，先讓太醫(yī)仔細(xì)診治一下，你這樣鬧只會耽誤救他的時機”
書九兒突然安靜下來來了，蹲在地上抽泣，看得裴榮都不忍心了。
“太醫(yī)，怎么樣了？”裴止著急的問。
“丞相放心，公子只是暈過去了，只不過......”
朱浮道：“只不過什么，說啊”
那太醫(yī)一個哆嗦，“回陛下，依照目前的情況看來，三公子怕是撐不了幾日了”
眾人心里都清楚，這每天都在吐血，身體早就消耗盡了。
書九兒看著裴沐，眼淚就沒有停過。
丞相府人見她如此狼狽也十分不忍心，“榮兒，你帶九兒小姐去換身衣服吧”
書九兒搖頭，又坐在了床邊看著裴沐，“不用了，你們讓我守著他吧”
丞相夫人猶豫了，畢竟她只能算是個外人，又是個女子。
“求求你們了”
朱浮道：“我看大家都沒有休息好，現(xiàn)在天色也晚了，倒不如就讓九兒小姐守著吧，若是裴沐醒了肯定也想見她”
丞相面容松動，“夫人，我們走吧”
朱浮開口，他們自然也不能不給面子，“那就勞煩九兒小姐了”
書九兒忙不迭點頭，“謝謝夫人”
不過幾人都無法安睡的，都在大廳坐著，說句難聽的，裴沐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去了，怎么可能睡得著。
看著昏迷中的裴沐，書九兒對著小芹囑托，“小芹，你先回去吧”
“小姐，您真的不回去嗎？”
書九兒搖頭，“我要守著他，你編個借口幫我安慰一下爹娘”
見她心意已決，小芹只得答應(yīng)，“是，小姐”
而此時尚書夫人正在著急的等消息，“這怎么還沒回來啊？”
書高科很是好笑，“夫人，你別著急啊，這說不定是他們聊得太投緣了，一時忘了時辰”
尚書夫人道：“可這天都要黑了，這宋西也太不識禮數(shù)了吧”
書高科笑道：“你先前還說人家是人中龍鳳呢”
尚書夫人尷尬的咳了咳，“再等等吧，說不定是聊得太好了”
正在這時小芹撐著傘從外面進來。
小芹沒想到他們會等著，當(dāng)即想悄悄撤開，卻被叫住了。
“小芹”
只得迎上前去，“老爺夫人”
尚書夫人往后瞅了一眼，“小姐呢？”
小芹猶猶豫豫，“小姐，小姐”
“小姐怎么了？”書高科問道。
小芹再控制不住的哭了，一下跪下了，“老爺，夫人，小姐出事了”
尚書夫人被她嚇慘了，“九兒怎么了？”
小芹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又講了一遍。
二人聽完都很擔(dān)心，尚書夫人沉不住氣，“不行，九兒不能留下，這叫什么事??？我去接她回來”
書高科攔住她，“夫人，先冷靜一下”
“怎么冷靜？那裴沐是救過九兒，我們可以報答，但不能把九兒搭進去”
書高科好生勸道：“夫人先聽我說，如今陛下也在丞相府，又是九兒自己要留下的，我們貿(mào)然上去要人，要是惹怒了陛下那還得了”
尚書夫人無助，“那怎么辦??？”
“這樣吧，明日我們備些東西去丞相府，然后帶九兒一起回來，跟皇上求個恩典，對外就說九兒是和我們一起去探病的，如何？”
尚書夫人仔細(xì)斟酌，“那好吧”
夜已深，書九兒身上的衣服開始冒濕氣，書九兒卻全然不知，緊緊握著裴沐的手，“答應(yīng)我，一定要醒來，你醒來我們就成親好不好，只要你醒來我就做你的妻子好不好？求你了，一定要醒來”
裴榮拿著衣服進來看見的便是這場景，她衣服上正在冒水汽，她卻全然不知的握著自己三哥哥的手，眼睛早就紅腫，低聲嘆氣，把衣服遞給她，“換上吧，你身體會吃不消的”
書九兒道：“謝謝，不用了，我沒事”
“換上吧，哥哥醒了要是看見你這樣，肯定會心疼的”
書九兒看了眼裴沐，接下了衣服，“謝謝”
裴榮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說什么的出去了。
書九兒換上衣服便又守在了床邊。
一晚上就在這樣的寒風(fēng)驟雨中過去，第二天居然出了太陽，天氣不錯。
書高科二人也來到了丞相府，雖然之前是政敵，但如今這個局勢，大家都是朝堂之人，也沒了當(dāng)初的針鋒相對，“裴大人”
裴止道：“書大人是為了九兒小姐所來吧”
書高科道：“也不全是，當(dāng)初三公子對我家九兒也算是有救命之恩，聽說他病了，于情于理我都應(yīng)該來看看”
“多謝書大人好意”
“聽說陛下在此？”
裴止道：“陛下去看犬子了”
“那裴大人也帶我去探望一下吧”
若是別人，裴止根本不見的，這種情況下沒人敢責(zé)怪他，可書高科不同，人家女兒在呢，“行，這邊請”
朱浮進門，見書九兒一夜沒睡的模樣，嘆氣道：“你去休息一會吧”
“我沒事”
朱浮坐下，“我昨日話說得重了，其實這或許是命吧，太醫(yī)也說了，只是風(fēng)寒加上氣急攻心，本不應(yīng)該如此的，可能這就是天意吧”
書九兒知道他在安慰自己，自然也不會不識好歹，笑了笑道：“不重要了，一直以來我活得糊涂，現(xiàn)在我只想守著他”
尚書夫人一見到書九兒就趕緊迎上來，“九兒”看著她這模樣，十分心疼，“沒事吧？”
“我沒事，娘，你們怎么來了？”
“我們來看看三公子”
“參見陛下”
朱浮道：“尚書大人不必多禮”
“多謝陛下”
看著床上的裴沐，書高科也是十分不忍心，“唉”
尚書夫人也嘆氣，病得這般嚴(yán)重，倒是不好強迫九兒同他們回去了，卻還是不甘心就這樣回去，“九兒，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回去？”
朱浮看著書九兒，等她的回答。
書九兒道：“爹娘，你們先回去吧，等他醒了我就回來，我有事要給你們說”
書高科也不好說什么，“既然如此，九兒，你照顧好自己和三公子”
“我會的，娘，你們快回去吧”
尚書夫人很不放心，嘆了聲氣，“那娘回去等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