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萬,其實根本不夠的,她知道,她也還是拿了,她也守了和陸媽媽的諾言,離開了他,也騙他不再愛他。
五十萬,不夠也沒有關(guān)系,她可以再賺,賺夠了醫(yī)藥費她就可以救媽媽,再賺夠五十萬,她可以再求阿離,如果他還要她的話。
五十萬,五十萬啊!沒到用完的那一刻,她的媽媽就永遠的失去了生命……這,又是為什么呢?
她甩了下頭,甩走那些痛苦的回憶,其實她問過自己無數(shù)次為什么,沒有一次得到過答案。慢慢的,也就不問了,也就麻木了。只是在這種生死離別的時刻,她忍不住這樣的情緒!
肩上突然落下只大掌,厚實的、溫暖的,那刻她并沒有感到吃驚或是害怕,她只是以為是陸離。
其實好多次了,每次她一想到這些事,就會想如果他在就好了,有他在她就永遠也不用害怕了??擅看?,他化作了泡影,或是媽媽變成了幻影,他們都離她而去了。
她慢慢抬眼,男人的清俊面龐在將黑的夜色里有些模糊,只是那輪廓她是記得的。他略微皺著眉頭,望著她的眼神里沁著透明的哀傷,似乎還藏著其他的情緒,一點點外泄出來,就在她快要看明白的時候,他卻伸出手。
微溫的手握著紙巾,在她的眼窩下擦了擦,“怎么哭了?”
他說時,她才意識到自己臉上滿是淚水,甚至還有些從頰邊滑落下來,落在她的頸窩里,涼沁沁的,涼得她發(fā)顫。
她抿著唇,也不愿和他多說那些陳年舊事,只顧著搖頭。
許承宣也不說話,靜靜陪她站在一旁,他甚至自虐地想,即便她已經(jīng)有了男朋友,他這樣什么也不說地陪她站一會兒,也是好的,或許以后這樣的時間和機會也不會再有了。
許久,蘇清甜突然問:“你來了多久了?”
聲音啞得不像樣,喉間沒有清水潤,實在是太干澀了。
“從你出現(xiàn)在樓梯口的那剎開始。”
許承宣的回答,讓她有些詫異,注意到她的眼光,許承宣又補充道:“我一直都坐在下面,我在想,如果我一直在這里的話,只要你來,我總是能等得到的。”
說到這里,他微笑了,像是在黑暗的縫隙中見了光,“結(jié)果,你真出現(xiàn)了?!?p> 他偏頭細看她,嗓音沉沉像大提琴的音律,奏出絲絲哀傷的情緒,“清甜,你知道的,見到你我是很高興的,可我看到你哭又很難過,我不曉得你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如果你需要人傾訴的話,我可以做個無聲傾聽的樹洞,什么時候的都可以?!?p> 他右手伸手拉扯著她的衣袖,其實他本想抓住她的手,“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嗎?只是普通朋友?!?p> 蘇清甜覺得很亂,除了陸離,她不想接觸其他的男性,也很少去主動接受過,可許承宣的話讓她很受觸動,卑微的,他是卑微的,在她面前。其實她早該知道了,從那天他的反應(yīng)來看。
“連朋友也不可以嗎?”
他本想故作輕松,可不行,做不到,他唯一的法子只是抬頭去看那朦朧的星與月,長發(fā)依舊飄落在眼睫毛上面,月色勾勒出他眼底的惆悵。
蘇清甜抬頭便望見這副場景,她忍不住地心軟,干笑著說玩笑話:“難道在你心里我們不是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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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同爾
章名借鑒席慕蓉《透明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