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那個事情大概成了他心里面的一個心結，他辦事的風格格外的狠辣，甚至可以說是沒有底線。
雖然他對離司的真心天地可鑒，但是他也給離司拉了一波仇恨值，離司的濫殺黑歷史有一大半都是這個反派男二的鍋。
那群小太監(jiān)把婳瑜壓過來的時候，李詩雨把他們攔住了。
“我能問一下他犯了什么錯嗎？”少女擋在幾個小太監(jiān)面前問道。
幾個小太監(jiān)看著一身普通衣衫的少女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就一臉疑惑的問道：“你是誰?。孔鍪裁磾r著我們?！?p> 被壓著的婳瑜也忍不住疑惑起來，他沒有見過李詩雨，所以他也不知道少女想要做什么。
不過不管是誰，和他又有什么關系呢？
他刺傷了那個老太監(jiān)，刑罰肯定是免除不了。
不過他一點都不后悔，就算是死在刑獄，他也不想要雌伏在那個老太監(jiān)的身下讓他玩弄。
李詩雨看著那幾個小太監(jiān)說道：“我叫李詩雨，和這個小太監(jiān)認識，所以過來問一下，你們?yōu)槭裁窗阉核偷竭@里。”
少女沒有說什么自己是什么大公主，她在這宮里沒什么地位，談什么公主就是個笑話。
但是即便如此，李姓是國姓，她的名字代表了她的身份。
被壓著的婳瑜聽見李詩雨的話忍不住向她投去了目光。
他怎么不知道他們認識？他根本沒有見過這個少女。
幾個小太監(jiān)聽見她的名字就面對面竊竊私語起來。
他們在御馬監(jiān)里面很少到其他的地方，所以也不怎么了解李詩雨這個無名公主。
況且皇宮里面皇帝的子嗣眾多，但是配得上皇嗣待遇的也就那么幾個，所以幾個小太監(jiān)倒也沒有吧李詩雨放在心上。
但是李詩雨到底還算是主子的，幾個小太監(jiān)也就耐心回答道：“這是我們御馬監(jiān)清理馬廄的小太監(jiān)，心存不軌刺傷了我們的掌印，所以我們把他送來了這里?！?p> 李詩雨一聽是御馬監(jiān)的，就能完全確認那個被壓著的小太監(jiān)的身份了。
可是她要怎么把這個小太監(jiān)給留下來呢？這是個問題。
如果是李妍纖在這里倒是可以直接耍公主威風，但是這個在她身上不大能行得通。
她要是不能把那個婳瑜帶走，過不了幾年朝廷里面的朝臣估計能被虐殺一半，離司就會背上弒殺的名頭犯了眾怒。
少女思考了一會，并沒有說話，而是放著那幾個小太監(jiān)過去了。
等到把人丟進刑獄，那幾個小太監(jiān)也就離開了。
小太監(jiān)前腳剛走，換完衣服的離司也就回來了。
“公主，我的衣服已經(jīng)換好了。”
少年雙手在小腹前交握，好像他還是以前無權無勢的小太監(jiān)。
李詩雨看了一眼刑獄的方向，對著離司問道：“離司我能再拜托你一件事情嗎？”
少年先詫異了一瞬間，然后就低頭回答道：“公主您說?！?p> “剛剛有一個御馬監(jiān)的小太監(jiān)被送過來了，你看能把人分配給我用一下嗎？”李詩雨對著離司問道。
少年雖然對李詩雨的這個請求感覺很奇怪，但是他并沒有多問，而是點頭答應了。
被送到刑獄的人就是任由他處置的，只要不是什么身份特殊的人他做什么手腳都沒問題，就算是位高權重的人他動點小手腳也沒人能說什么。
離司很輕易的就答應了，李詩雨也挺高興的。
“把那個小太監(jiān)送過來的御馬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很有可能又來要人，到時候你會有麻煩嗎？”李詩雨想到對方的掌印有可能過來要人，心里面還是有顧慮的。
離司雖然跟了最有實權的司禮監(jiān)掌印曹安，但是那個威脅婳瑜的老太監(jiān)也是御馬監(jiān)的掌印。
她擔心那個老變態(tài)去和曹安告離司的狀。
“就算來要人也沒有關系的。”離司用很肯定的語氣說道。
他現(xiàn)在只需要忌憚曹安一個人，其他的人就算他不能壓制，但是也扳不倒他。
在確定不會產(chǎn)生什么麻煩后，李詩雨才和離司去把那個小太監(jiān)從刑獄里面帶出來。
少女在進入刑獄之后，即便有了心理準備，還是忍不住心里面有點反胃。
昏暗的空間，還有刑獄深處傳來啊哀嚎聲，隨處可見的刑具和殘肢。
李詩雨捂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壓制住自己胃里面翻涌的胃酸。
注意到身邊少女的反常，離司就讓少女在原地等他，他去把人帶出來。
他一邊走一遍在心中責怪自己。
少女總是會透露出超出常人的鎮(zhèn)定和成熟，他居然真的以為少女是不怕的。
恐怕從站在刑獄門口開始少女就開始忍耐了。
找到了那個小太監(jiān)在的地方，離司把人提起來看了一下。
當看到小太監(jiān)那張臉的時候，離司忍不住胡思亂想想起來，猜忌李詩雨問他要這個小太監(jiān)的目的。
皇宮里面的陰私他一直都知道。
但是想到少女一直以來的為人，離司又驅散了自己腦海里面的想法，忍不住在信心譴責自己。
公主那么好的一個人，他居然用那樣骯臟的想法揣測她。
而且少女也才十二歲，他怎么能有這樣的想法呢。
八成是偶然認識，然后看這個小太監(jiān)可憐的吧。
想到李詩雨以前對待他的好，離司看著臉色蒼白的婳瑜，心里面又忍不住生出了嫉妒。
婳瑜被帶出來之后除了臉色有點蒼白，身上還有一點皮外傷，除此之外倒是沒有什么問題了。
……
李詩雨走到御醫(yī)院門口的時候，又遇上了之前那個故意撞她的人。
還真是冤家路窄，她心道。
雖然不滿那個小醫(yī)官之前的所作所為，但是李詩雨并不想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他身上。
嬤嬤在等著她。
不過雖然她不想浪費時間，但是明顯那個小醫(yī)官是不想放過她的。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公主殿下啊，這來了一次被羞辱還不夠嗎？居然還來？”
十六七歲的少年臉上帶著譏諷，他抬著自己的下巴走到了李詩雨的身前。
憑借著身高的優(yōu)勢，他蔑視著只到自己肩膀的少女。
然后……用力推搡了她一下。
什么公主，跟個小乞丐一樣，居然還想找他們太醫(yī)院的人看病。
平時被各種訓斥的小醫(yī)館心里面陡然升起了一種暢快的感覺。
什么主子貴人，還不是被他踩在腳下不能還手嘛，少年得意洋洋。
李詩雨哪里經(jīng)得起那一推。
她瞪圓了眼睛，往后踉蹌了好幾步。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跌倒的時候，被身后的人扶住了。
離司沒想到，他只是晚到了那么幾步，少女都能讓人給欺負了。
而且聽那人說話的意思，少女還不是第一次被欺負了。
他的面容陡然陰沉了下來，眼睛里面殺意和戾氣升騰了起來。
“你以為自己是個什么東西！”
靛藍色衣服的小太監(jiān)離開了少女的身邊，走到了那個小醫(yī)官的面前。
啪啪啪！三生響亮的耳光。
小醫(yī)館愣住了，他怎么也沒想到，少女的身后居然還跟了一個。
李詩雨也愣住了。
她本來還挺生氣的，但是聽見了那三聲響亮的巴掌聲，什么怒氣都沒有了。
“你……你憑什么打我！我我可是醫(yī)官！”小醫(yī)館大聲嘶吼著。
誰都有生病的時候，宮里面的太監(jiān)宮女們還是很尊敬醫(yī)官的。
他平時在宮里面就沒有什么人敢觸他的霉頭，那些小太監(jiān)宮女見了他都要畢恭畢敬的。
“我不但打你，我還要殺了你……”離司冷笑著，貼著他的耳朵陰聲說道。
然后他就對著身后揮了兩下手，兩個小太監(jiān)出現(xiàn)將那個小醫(yī)館壓在地上。
太醫(yī)院的人有人看見那個架勢，想要上前為小醫(yī)官出頭，但是他很快就被身旁的人拉住了。
拉著人的人悄聲說了幾句，然后整個院子里面的人都只敢圍觀，但是不敢上前。
小醫(yī)官用力的扭動自己的身體，想要掙開身后人的鉗制。
但是他不但沒有掙脫開來，還將自己雪白的衣袍弄得都是塵土，顯得整個人格外的狼狽。
一直到一個須發(fā)有些白的人出現(xiàn)。
“離公公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不知道這是做什么呀？”
老人望了一眼地上狼狽的醫(yī)官，然后將自己詢問的視線投向了離司。
離司冷哼了一聲，眼神狠厲地站在老人的面前低聲說了一句：“不做什么，就是想要他死”。
李詩雨站在一邊沒有聽見離司說什么，但是看氣氛也知道不會是什么友好的話。
那個老人的臉色也變得很不好看。
“王御醫(yī)，救救我，救救我??！”
地上的小醫(yī)官終于意識到自己惹了大麻煩，拼命向老人求救。
那位王御醫(yī)不看地上的小醫(yī)官，而是在周圍環(huán)視了一圈。
周圍的人都盯著他和離司在竊竊私語。
他不能在自己的地盤上被削了臉面，不然以后還有什么臉面。
“離公公，這里可是我們御醫(yī)院的地盤，你這么做不太好吧?！?p> “有什么不好？地上這個人對主子不敬，我也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啊?！彪x司似笑非笑，然后將自己的目光放在了那個小醫(yī)官的身上。
目光狠厲決絕。
似乎是下定決心要置那個小醫(yī)官于死地。
王御醫(yī)緊皺自己的眉頭，心里面焦急不已，面上只能裝的一派淡定模樣。
他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李詩雨的身上，打量著少女，心中疑惑。
離司就是為了這么個小丫頭鳴不平嗎？
宮里面皇嗣眾多，皇子都不值錢，更何況區(qū)區(qū)公主？
雖然想不明白，但是王御醫(yī)還是想嘗試著從李詩雨的身上著手。
看看能不能解他當下的困境。
“還請公主殿下饒命，我定然會好生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蓖跤t(yī)露出了一副自以為很慈祥的面容，笑呵呵地對李詩雨說道：“公主來到這里，可是有人生病了？生病不宜久拖，我們要不還是先去看看病人吧?！?p> 李詩雨看了一眼那個王御醫(yī)，又瞧了一眼地上的小醫(yī)官。
她走到了離司的跟前，在他耳邊輕聲說道：“謝謝你給我出頭啊，我已經(jīng)解氣了，嬤嬤還病著，我們還是讓醫(yī)生給她看看吧。”
她并沒有覺得要置人于死地不可，給個教訓就已經(jīng)夠了。
雖然不喜歡那個看起來有些虛偽的御醫(yī)，但是他說的沒錯，院子里面還有人等著看病。
離司聽見少女的輕聲耳語，原本緊皺著的眉頭松了開來。
胸腔里面翻涌著的戾氣逐漸消失。
他對著壓著人的小太監(jiān)揮了一下手，那個小醫(yī)官就被松開來了。
他知道小姑娘心善又容易心軟，不想自己在她的心上留下暴戾狠辣的印象。
既然如此，就放地上的人一馬吧。
算他好運。
王御醫(yī)顯然沒想到自己押對了。
見小醫(yī)館被松開之后，他的胸口也松了一口氣。
他也算是保住了自己的顏面。
“王御醫(yī)醫(yī)術高超，不知可否和我們走一趟幫個忙？”離司收起了自己之前臉上的殺氣，換上了一副溫和恭敬的面孔。
“自然自然。”老人笑著迎合道。
他要是拒絕，指不定又要鬧什么幺蛾子了。
……
王御醫(yī)給躺在床上的云嬤嬤診了一下脈搏，然后就深深皺起了眉頭。
床上的嬤嬤年紀已經(jīng)非常大了，以前估計也是勞累非常，導致身體虧空的厲害。
所以才會在這一次生病了之后，病來如山倒，一下就高燒臥床昏迷了。
“王御醫(yī)，嬤嬤的身體怎么樣了？”李詩雨坐在床邊握著嬤嬤的手，臉上的表情很是焦急擔憂。
“這個老嬤嬤的身體虧空的有點厲害，她這個病還要好好養(yǎng)著，我先開點藥給她退燒吧，她這么燒下去是熬不住的。”
御醫(yī)說著就拿起了紙筆寫下了藥方。
離司接過那個藥方看了一下，然后就讓自己身邊跟著的小太監(jiān)去抓藥了。
小太監(jiān)看見藥方驚了一下。
上面的藥材不是什么珍貴的，但也是普通嬤嬤用不了的，都是好藥。
他的這個主子對這個大公主還真的是好。
白天的時候為她在太后面前打掩護，傍晚的時候又急匆匆的來幫她召御醫(yī)。
在心里面這么想了一遭，小太監(jiān)還是乖乖的跑去抓藥了。
云嬤嬤的床前，王御醫(yī)對著少女又是一番叮囑，然后才離開。
離司把人送到了院子門口。
看見周圍沒人，那個王御醫(yī)就對離司說道：“我當你請我是給什么大人物看病，沒想到是給這樣的老嬤嬤啊?！?p> “奴才知道王御醫(yī)最是有醫(yī)德的人，這一次就麻煩王御醫(yī)了?！彪x司微笑說著，給那個長著花白胡須的王御醫(yī)行了一禮，然后趁機給那個御醫(yī)塞了一錠銀子。
王御醫(yī)連忙把他扶起來，收下了那錠銀子，然后說道：“不敢不敢，我可受不起，離公公可是曹公公身邊的紅人，治病救人本來就是我的本分?！?p> “王御醫(yī)仁德。”離司臉上依舊是討喜的微笑。
兩個人又周旋了幾句，那個王御醫(yī)才離開。
人走后，少年臉上討喜的微笑也收了起來。
這個王御醫(yī)確實有點真功夫，不過這人十分的勢利眼外加貪財。
如果不是看著他有點用，離司也是不愿意同他周旋的。
屋子里面。
李詩雨坐在云嬤嬤的床前，緊握著老人的手。
婳瑜站在床邊的一個角落處低著頭沒有說話。
他對于自己目前的狀況還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所以他還是想要保持沉默降低存在感的。
離司送完那個王御醫(yī)就回到了屋子里面。
就看到少女坐在云嬤嬤的身邊，緊握著老人的手，臉上是滿滿的擔憂。
如果他生病了或者遇到什么事情了，少女會不會也這樣擔憂他？少年忍不住這樣想。
大概是不會的，他不會討少女歡心，在少女面前也不會說話，又怎么能讓人對他上心呢。
“你放心，王御醫(yī)的醫(yī)術很好的，嬤嬤一定會好起來的?！彪x司走到少女的面前說道。
李詩雨用手指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今天真是謝謝你，多虧了你的幫助。”
“我會記住你的大恩大德的，我以后一定會報答你的?！鄙倥ь^望著離司，眼里面是堅毅。
有的事情真的是親身體會才能明白那種無助。
她很珍惜別人對她的關心和幫助。
看著少女明亮的眼睛，離司心里面涌上一股沖動，他想去揉一揉少女的頭發(fā)。
但是介于身份，少年按捺下了自己心里面的沖動。
“這沒有什么，是我應該的?！彪x司說道，然后抿了一下唇，雙手交握在腹部前，緊握著。
聽了少年的話，李詩雨低頭淺笑了一下，微微搖了一下頭。
“你為什么幫我，我心知肚明。”少女這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