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本,你誤會了。我從沒有這么想過,你是個讓人相處起來很舒服的姑娘,這些屆的學生中,屬你最堅持上進,最有毅力執(zhí)著,你有著自己追求的東西,有著自己的一套思維和價值方法論,這就只是你自己的,沒有人會有資格來點評論道?!?p> “橋本,我沒有在心里給你評價判過位,更沒有這個權利去對你指手畫腳,你是你,不是隨便哪個人說是什么就能斷定的?!?p> 忍足瑛士對小輩們的說話語氣向來以諄諄善誘為主,幽默諧趣為輔,今天的他卻是用嚴肅認真的神色對人。
“橋本,我只是能夠感受到你的心里藏著某種東西,而這種東西所激化的情緒在今天黃昏你問到津人那個'細川濃'的時候,我濃烈地感受到了?!?p> 他頓了頓,做出往上衣口袋里要掏的動作,拿出的竟是一本小冊子,他看了半響后忽然輕聲一笑,笑著說:
“哎,你看,我就算戒煙了好久,有時也還是不可避免地會想要有抽根煙的沖動,所以啊,有些東西,橋本,如果從一開始就沒有功遂身退的把握就不要隨便輕易去嘗試?!?p> 他又恢復了之前的語調,“看我,現在多難做,作為醫(yī)生自然不能再碰酒碰煙,和美老是在我耳邊嘮叨,煩地我都起了繭子?!?p> 忍足和美,忍足侑士的母親,自從生下惠里奈和侑士就將余生都投入到了家庭,她最大的滿足就是操著自己家人的事,一日三餐,衣食住行,噓寒問暖,從女兒到兒子,從兒子到丈夫,她把這些一點一滴當作著不可多得的珍寶,她將生活過成了自己想要的樣子。
“然后她就讓我隨身攜帶好一本由她親自摘錄的詩文筆記,每當想要抽煙的時候,就拿出來讀兩句過個嘴癮。”
橋本恭子看了好久他手上的小冊子,其實就只是一本封面為棕色的小筆記本,但是里面卻滿滿地記錄上了詩文,粗略估計,這一本應該有著一百多張的詩篇。
字跡清秀,一撇一捺都寫得清清楚楚,橋本依稀可見,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一天,是上午又可以是下午,或也是這樣一個黃昏將落的時間刻,一個手執(zhí)著自己兒子鋼筆的女人坐在書桌旁為自己的丈夫摘錄下一段段詩文,忍足和美一個字一個字地在工作著,這份工作就是她一生一世一心都要潛心修煉的一門課。
輪到了橋本恭子的一言難發(fā),她不知道究竟要如何是好,也難預料忍足主任能夠敏銳察覺出她的心思,也許她心內有些事情的輪廓他并不知曉,但她的心境他卻不用通過試探就已明了。
“即便無法功成身退,也應該要給自己一個不留遺憾的過程?!睒虮镜脑捤坪跏菍χ叭套沌縿窀娴目杖被卮稹?p> 忍足瑛士拎起剛剛擺在醫(yī)院后廚臺階地磚上的魚桶,向橋本恭子招呼:
“借用改造一句你們榊老師的經典臺詞,那你就去吧!”
橋本恭子愣愣怔怔,半轉間就已回過神,應聲道:“是!”
“走吧,回去喝魚湯,在這里已經耗上太久了。剛剛你都說我是故意把你支來的,那總得給你點補償,不然真有人會說我一個長輩在倚老賣老欺負你一個小姑娘了!”
姑娘干澀的眼眶有點刺痛,尷尬一笑,終于邁開了步子緊隨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