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接到施小愛電話的時候,正在機場送父親去C城。
昨晚他特意請教秦朝,問了一大堆父親出遠門的注意事項,總結(jié)起來就是:按時吃藥,注意休息,飲食清淡,控制脾氣。
其實出不出門都需要注意這些,林立也就放心了。
此次同行的只有陳叔,到了C城自然有那邊分公司的負責(zé)接待。
不過送機來了一大群人。
首先吳夫人帶著吳悔一大早直接到林家,就差沒打開林父行李箱重新收拾一遍。
吳悔知道自己媽媽的心思,沒去摻和,一來就粘著林立問東問西,打著討論工作的幌子,沒兩句話就扯到閑聊上。
張嬸不太喜歡這對母女。
吳悔父親生前經(jīng)常來林家,跟張嬸也比較熟。
張嬸還記得,那位吳副董挺喜歡吃她做的冰糖雪梨。
都是愛抽煙的人。每年秋季,張嬸變著法子做好多種冰糖雪梨給林父吃。
吳副董走的時候,也是在一個秋天。
之所以記得那么清楚,是因為他走那天,林父一個人在院子里的銀杏樹下站了好一陣。
張嬸記得當時樹葉都黃了,偶爾一兩片飄落。
她和陳叔守在玻璃窗前,不敢上前打攪,但又擔心林父身體受不了。
后來每年吳副董忌日,林父都要帶著張嬸做的冰糖雪梨去拜祭。
張嬸也按往常慣例,換著花樣做,一年一種口味。
對了,今年也快到了,得提前想想做什么味兒的。
張嬸非常不理解的是,吳副董活著的時候,吳夫人其實很少來林家。
反而是現(xiàn)在,三天兩頭就找理由跑來指手畫腳。
嘴上說著什么,林家沒有女主人,怕林父生活沒人照顧。
張嬸很不屑,自己哪里沒做好?這么多年都過來了,為什么現(xiàn)在要你來管。
而且,吳夫人指揮起張嬸來趾高氣昂,讓她很是郁悶。
還有那個吳悔,對林立的窺伺直接寫在臉上。小姑娘家家的,一點也不害臊。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張嬸越想越瞧不上。尤其是知道林立已經(jīng)有了喜歡的女孩子,看著吳家兩母女分別在林家兩父子房間晃悠,真是恨不得立馬給那個姓施的小姑娘打電話。
林父看在吳副董的面子上,對吳家母女一直照顧有加。
不僅在東林的利益分配上有所偏袒,在日?,嵤律弦埠馨荨?p> 比如,吳悔畢業(yè)后就直接到東林上班。跟林立不一樣,她幾乎就是光拿錢不做事。
其實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狀態(tài)。
林立回國后。吳悔突然找到生活目標,費盡心思接近林立,非要攪和到尚兮的開發(fā)中。
林父也同意了。
李強沒辦法,接手這個燙手山芋。
當年他也是跟著吳副董進的東林,所以當還人情,對吳悔是寵著哄著。
李強知道,只要不是原則性的錯誤,就算吳悔惹了事兒,也有人幫她扛著。
比如上次通風(fēng)報信的事兒,直接開掉了一個很有經(jīng)驗的項目經(jīng)理。
吳悔有沒有從中汲取教訓(xùn),誰也不知道。只能期待她好自為之。
所以不管張嬸還是李強,東林有相當一部分人,都盼望林立趕緊娶個媳婦兒回來,讓林家有個堂堂正正的女主人,免得那些名不正言不順的妄圖鳩占鵲巢。
張嬸一邊躲在廚房恨恨地擦玻璃,一邊想:林立的禮物買了嗎?年底那么多節(jié)日,圣誕、元旦、春節(jié),找個時間就送啊。
她的擔心是很有必要的。
雖然確定了送珍珠,但林立還沒想好送什么樣的,更別說挑品牌。
最關(guān)鍵的是,他也沒啥經(jīng)驗。以往談戀愛,是個窮小子,他也不覺得需要送什么貴重禮物。
英明如林父,雖然自己要離開,但早已安排好一切。
剛剛把父親送進安檢口,林立就被董事長辦公室的一位高級秘書顧姐叫到一邊。
“小林總,按照林董吩咐,我們已經(jīng)約好了珠寶商見面。林董要求,今天下午六點前,必須選出一件十萬元以上的珍珠飾品?!?p> 林立聽完,簡直也想買張飛機票走掉算了?,F(xiàn)在是不是全東林都知道自己要買禮物追女孩兒?
“林董并未提前告知送禮對象的具體情況,所以我們讓珠寶商準備的都是經(jīng)典款,最終還需要您親自定奪。”顧姐輕描淡寫地打消林立的顧慮。
其實,她心里也在暗自揣摩:這估計就是送給那位傳說中的未來少奶奶的吧。
真是好命啊,未來公公親自發(fā)話,一送就是十來萬的珠寶。不對,據(jù)說上周還送出去兩層樓的鋪面,一旦開售就過戶。
這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上輩子何止拯救了銀河系。
而VIP休息室里的林父,正喝著飲料——雖然只是一杯水——暗自得意:“林立那小子,肯定不會為難小顧,只有乖乖去選禮物?!?p> 陳叔也贊同這點。但總覺得做父親的這么算計親兒子,是不是不太厚道?
“等他慢悠悠地選好,還不知道拖到哪天去了。”林父火眼金睛,早已看透一切。
“不過,他會不會不太高興讓東林的人摻和進來?”陳叔其實擔心的是這點。
林立并非從小生活在林父身邊,不一定愿意東林的影子在他的私生活里出現(xiàn)。
“他遲早要習(xí)慣。小顧那些人,今后也是要幫他做事的。這么多年,我什么事兒都沒瞞過你們,不也沒什么嗎?”
如林父所料,林立最終還是屈服了。
他知道,如果拒絕,顧姐當然不會為難自己,但她的工作就沒法完成。
林立越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對東林的影響力,就越謹小慎微,不想因為自己的隨心所欲給別人增加麻煩。
去停車場的路上,他接到施小愛的電話。
看朋友圈,他知道施小愛這周末在參加培訓(xùn),所以很驚訝,這個時間點,照理說應(yīng)該正在上課吧。
“你不是在培訓(xùn)嗎?”
“有事找你,很嚴重,別打岔!”
“你說?!?p> “幫我打聽一下,熊拜倫的妻子在哪兒?”
“你問這個干嗎?”林立聽到熊拜倫的名字,第一反應(yīng)就是施小愛可能遇上了什么麻煩事兒。
“你別管,先幫我打聽。很急,真的!”
“不說什么事兒,我不會幫你的?!?p> “你……”
中午發(fā)生在馮竹恩房間里的事,最終以熊拜倫走錯房間為由結(jié)束。
施小愛思前想后,那個鑰匙扣、哭泣的馮竹恩、角落里的房間、突然出現(xiàn)的熊拜倫……不好意思,雖然沒有兜兜的腦洞,但她也不得不往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上去想。
職場上,男女之間的故事有很多種類型。
辦公室戀情算一種,調(diào)節(jié)氣氛的小曖昧算一種,當然也有單相思或暗戀,最后一種是非常令人不齒的騷擾,多數(shù)發(fā)生在上對下的不平等關(guān)系中。
施小愛想起校招期間,發(fā)生在馮竹恩身上的事情,又有點猶豫。
畢竟,她可以跟著魏叔叔去吃自助餐,而且進TP還是熊拜倫特批。
到底是惡心油膩大叔強迫小姑娘,還是人家你情我愿、你來我往?
施小愛有點拿不準。
但如果真是為討好上級換取好處,她為什么要哭呢?
雖然很多事情擺在面前,都指向馮竹恩自身也有問題,但施小愛內(nèi)心的天平還是傾向于相信她的無辜,沒有理由的,就是直覺吧。
下午培訓(xùn),施小愛完全無心聽講。
再見到熊拜倫,她連假笑都懶得笑,只覺得渾身不舒服,惡心!
兜兜很快察覺了她的異樣。
可施小愛完全不敢現(xiàn)在告訴她。雖然熊拜倫依舊坐在第一排,但Lyle在后面。
施小愛已經(jīng)打聽出來,那個猴子鑰匙扣就是Lyle的。
她現(xiàn)在拿不準Lyle在這件事中是什么角色,不敢輕舉妄動。
想到今晚還要在這里住一晚,施小愛渾身汗毛都立起來了。
一方面為馮竹恩焦慮,要不要讓她住到自己房間?一方面也有點擔心,熊拜倫事情“敗露”,不會對自己“暗下殺手”吧?
這可真是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就在她快絕望的時候,May從隔壁教室過來借投影儀。
施小愛猛然想起,May是熊拜倫妻子的侄女。如果能讓熊拜倫妻子知道他有出軌嫌疑,會不會看緊點呢?
可怎么才能讓熊拜倫妻子知道呢?自己對那位一無所知。
這時候,她想到了林立,也只有求助于他。
假裝中途去廁所,施小愛一個人溜達到臨近的一個小賣部,準備給林立打電話。
請原諒她現(xiàn)在如驚弓之鳥,這里人來人往,才覺得比較安全。
施小愛原本沒打算把這事兒告訴林立。一是自己只是揣測,二也覺得跟他沒什么關(guān)系。
但林立很敏感,從施小愛反常的態(tài)度中意識到不是小事,所以逼她全部坦白。
施小愛現(xiàn)在情緒不穩(wěn)定,稍稍試壓,她就認慫。
等林立聽完,火氣蹭地就上來了。
一想到兩三個小時前,施小愛在賓館房間遭遇那樣的事情,雖說不是針對她的,但林立還是非?;鸫?。
施小愛還要推理半天,他是立馬就反應(yīng)過來這是怎么回事。
這幾年,這種事情他遇得可不少。
區(qū)別在于,多數(shù)是其他人主動,他是被驚嚇的那一個。
林立安撫了施小愛兩句,叮囑她如果察覺哪兒不對,就立馬給他電話。
大不了馬上接她離開那兒。他要接走施小愛,TP難道還有誰敢說個“不”字?
結(jié)束跟施小愛的通話,他立馬又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等了好久,才有人接。
“你才回國幾天,就忘了有時差?”才從睡夢中被吵醒,對方滿腹埋怨。
“付守憶,你什么時候回來收拾你家的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