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止冥看著搔首弄姿的江紫煙,幽幽嘆了一口氣,揉了揉額頭,有些無奈道:
“阿姐,你玩夠了沒?是不是太閑了。”
江紫煙一個人玩的正起勁,聽聞此言不由生氣地瞪了方止冥一眼,嗔怒道:“還不是因為你不陪我玩,有你這樣做弟弟的嗎?”
他揉了揉額角,臉上的肌肉抖了抖,也懶得回她,只是沉默。
江紫煙嗑著瓜子,懶洋洋地問道:“喂,你又去墳地了?”
方止冥自顧自地收拾著殘局,聞言嗯了一聲。
“咔”、“咔”……
江紫煙原本吃得不亦樂乎,見弟弟乖巧的樣子不由嘆了嘆,突然沒興致繼續(xù)吃了,開始把玩著自己的紅蔻丹:“算了不鬧你了。這破事算是完結(jié)了,我找人打點過了,以后沒人會盯著你了,不用再演了,跟著姐吃香喝辣?!?p> 方止冥不由笑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靠在墻上看著江紫煙:“你想讓我去修魅道?!?p> “廢話。”
他挑了挑眉:“可是我不喜歡?!?p> 江紫煙一頓,裝作若無其事道:“不想和姐在一塊?還是嫌棄了?”
“沒有。”他認真地看著江紫煙,聲音鏗鏘有力:“只是覺得魅道還是太弱了些,你這樣也是辛苦,我總得……要想辦法?!?p> “嘖,心疼我了?”
江紫煙聞言,翻了個白眼,玉白的手臂將身子支起,語氣漫不經(jīng)心:“不必多想,你姐我瀟灑著。不喜歡就算了,修什么都行,日后有人欺負你告訴我一聲就好,怎么說也是我罩著的人。”
見弟弟不說話了,她用削蔥般的手指戳了戳方止冥的額頭,喋喋不休:“不要胡思亂想,我現(xiàn)在好得很。有這個本事你先筑基,把命保住再說,就你這三腳貓功夫……”
“阿姐……”
“你好吵,聽我說?!?p> “哦?!?p> ……
“呃。”
秦都玄猛然驚醒,大口大口地呼吸,面色煞白,面容憔悴。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只覺得心臟像被什么噬咬一般,一陣陣抽搐一般的疼。
痛苦之下,她的拳頭不知不覺攥起,整個人汗淋淋像剛從水里撈起來一樣,原本就淺淡的唇色更是慘白透明,顯得脆弱至極。
“大師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p> 聽到聲響,守在外面的小弟子馬上跑進來,看見她醒了直起身子驚喜不已,馬上跑出去通報:“師祖師祖,大師姐醒了……”
她看著小師弟遠去的背影,抬手抵住額頭,只覺得胸口堵堵的,鉆心的疼。
“什……么?”
她的眼眶不知道為何突然變得酸澀難忍,臉上有清涼的液體流過。她下意識摸了摸臉,滿手的水痕,不知不覺眼淚已經(jīng)滿面。
有模糊的記憶在她的腦海中盤旋,反反復(fù)復(fù),一幀幀畫面如同碎影一般,在她的腦海走馬觀花般浮現(xiàn)。
她看到一把鋒利的劍,一個小小的玉瓶,有一個小小的身影擋在她面前,張開手……
她還看見了一雙瑰麗的紫色眼睛,流光溢彩,美麗至極……
“噗”
驀地,她喉見一癢,一口濃稠的黑血從她的口里噴薄而出,渾身靈氣紊亂,面色慘白如紙。
一口黑血離口,秦都玄頓覺身體一輕,整個人變得輕松起來,飄飄然仿若夢間,又再次閉上了眼。
“阿玄!你醒了!你怎么樣了?”
秦少華接到通報就即刻動身,一臉緊張扛著一個人急匆匆地破空趕來。
沒想到這剛一踏進門就看到這一副情景,著實把他驚得不清,只能使勁搖著被他強行綁過來的靈樞子,滿臉的焦急:“靈樞!你快看看,我徒弟怎么了?”
靈樞子頭發(fā)亂糟糟得像個雞窩,眼皮子耷拉一副沒睡醒的樣子,還有些不在狀態(tài)。
秦少華越看越是心急,全然沒有了劍主的風(fēng)儀,瘋了一樣使勁晃著他的肩膀,喝道:“老頭你給我醒醒,你給我說話!救人!”
“住、住手,別……別晃了,老夫頭暈?!?p> 靈樞子實在是肚子里憋著一股邪氣。
這大半夜的,堂堂少商劍主破空移動到他的洞府,看著還在休息的他,二話不說就把他從床上拖出來綁到蜀山,這種強盜作風(fēng)實在是讓人氣憤。
只是此時此刻,見到這冷冰冰的家伙一臉焦慮的模樣,他心中的火氣也不知不覺熄滅了。猶豫片刻,他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打算放過他一馬。
可惡,他還是忍不住心軟。
只是,他看著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秦都玄,還是氣得吹胡子瞪眼,想使勁戳戳秦少華的脊梁骨,看看這人有沒有人性!
真是活久見!這秦少華修煉幾千年,不收徒則已,一收就驚人。平日里把孩子往死里訓(xùn),折騰得半死不活,連他這個局外人看的都心驚肉跳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孩子折騰沒了。
這孩子也硬氣,愣是一絲不茍地任由折騰,發(fā)了瘋一樣修煉,這受了傷也一聲不吭,純靠他杏林扶貧吊著一口仙氣續(xù)命。不然即使沒死,也早早的就成了殘廢。
靈樞子嘆了一口氣,走到床邊看著昏迷的小姑娘,看著看著心里就軟了。
多俊的姑娘,年紀不大,性子也好,就是跟她師父一個樣,平日冷冰冰的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也倔得像頭驢,一旦下了狠心十頭龍都拉不回來。
蜀山劍宗練氣大師姐,說得好聽,他難以想象背后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在那一群不懂憐香惜玉的劍修蠻子里憑借實力脫穎而出。
靈樞子越看越覺得孩子可憐,一邊暗自唏噓,一邊譴責秦少華殘暴,手中的動作倒是沒停過,默默地輸入靈氣診斷修復(fù)。
秦都玄方才吐了一口黑血后就再次陷入昏迷,此時她的臉色雖然還是蒼白,但已經(jīng)隱隱有了一絲紅潤。
調(diào)理完畢后,靈樞子看見被子上的污血,心下好奇,順便就蘸著一抹血細細觀察,這越看眉頭皺得越緊,仿佛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
秦少華看著靈樞子的表情漸漸變得嚴肅,心中一跳,追問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妥嗎?”
“這不是血,這是一種毒?!膘`樞子沉吟片刻,就下了論斷,道:“老夫行醫(yī)數(shù)千年之久,從來沒就見過這種類型的毒,恐怕這中毒一事不是偶然?!?p> 他的神情慎重,摸了摸胡子,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秦都玄,道:“孩子是沒事了,你可以放下心。孩子福大命大,這毒莫名其妙被她吐出來了……唔,真是一大奇事?!?p> “等這孩子醒來,你問問她是怎么中的毒。這毒來歷非同尋常,若是無意間染上還好,若是有意為之……那可就難說了。”
秦少華自然也明白事態(tài)的嚴重性,慎重地點了點頭。
他看著正閉著眼睛、顯得格外乖巧脆弱的秦都玄,伸手替她捻了捻被角,面無表情,心中卻是隱隱覺得不安。
總覺得,有什么事要發(f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