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酸痛不已,碧申悠悠醒轉(zhuǎn),伸手去挪胳膊上的重物,卻摸到一人的鼻梁。她瞬間清醒過來,腰間被岙鈞緊緊環(huán)著,他的腦袋親密地枕在她胳膊上,似乎睡得十分安穩(wěn)。
碧申幾欲吐血,厲聲道:“你做什么!”
她想要起身,卻意識到自己的身子沉重異常,體內(nèi)真氣運轉(zhuǎn)不暢,有滯澀之感,竟是無法行動自如,動作遲緩了許多。她心中一沉:“你對我做了什么?”
“你答應過我的。”他緩緩睜眼,眸中暗色涌動,“你答應我,等我?guī)慊靥旖??!?p> 她也沒能料到聹明孤身前來救她,此事是她理虧。碧申忽然一驚:“聹明呢?”
她關心所有人,唯獨對他不假辭色。岙鈞貼她更緊,瞇了瞇眸子:“你那個徒弟?我并未將他怎么樣?!?p> 他一手摩挲她的纖腰,一手撫上她的臉頰,眼睛一錯不錯地將她望著。碧申皺了皺眉,無法忍受這種狎昵,毫不掩飾眼中的厭惡:“住手!你究竟對我做了什么?”
她眼中的厭惡刺得他胸中一痛,他仍是道:“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等我,卻跟別人走;你答應嫁給我,卻始終想著回天界。”
“我是天界神女!”碧申怒道,“你口口聲聲要求娶我,可你行事可曾顧忌過我?若不是你用通天鏡帶走我,若不是你在天帝面前殺人,若不是你沒有提早告訴我通天鏡的力量我無法承受,事情何至于發(fā)展到如今不可挽回的地步!還是魔君早便算計好了,要拿我當借口與天界開戰(zhàn)?”
“你是這般想我的?!贬x眸色漸深,聲音也低了下去。
或許他只是單純想要娶她,或許如肅黎所說,兩界遲早會有一戰(zhàn),即便不是她做引子,也會應在其他事上。可事實便就是,此事由她而起,而她身處其中,毫無阻止之力。碧申疲憊不已:“我與魔君相識不過一日。這一日,發(fā)生了多少事……魔君要我如何想你?”
岙鈞胸中鈍痛,看她良久,末了竟笑了:“無礙。你我相識時日確實只有一日,不過以后的時日還很長。”
碧申對上他瘋狂的眼眸,忍不住一陣心悸。他柔情無限地別上她耳后的發(fā)絲:“我生平最恨不守約之人。我給你下了縛神咒,本想待你醒來便解開,可如今我改變主意了。從今往后的每一日,直到我死,都不會再讓你離開我身邊一刻?!?p> 他瘋了。
岙鈞擁她入懷,毫不在意她無力的掙扎,將頭靠在她潔白的頸間。先前他怕惹她不悅,已是盡力壓抑親近之舉??伤褪钳偭艘话阆胗H近她,貼緊她。
“你總說不合規(guī)矩,這也無礙。我已吩咐下去,明日大婚。屆時,我也會給肅黎送張喜帖。”他牽起她的手,一寸寸扣入她的指間,低聲喃喃,“你只能是我的?!?p> “你瘋了!”碧申拼命掙扎,卻被他死死壓制??`神咒的強弱取決于施咒者的力量,她如今的身體只怕連凡人都不如,掙扎幾下額頭便已冒出了汗滴。
“睡吧?!贬x輕輕擦去她額上的汗,拂過她的雙眼,輕輕合上她的眸子。
“你……”碧申昏沉睡去。
岙鈞心滿意足地吻上她的額,牢牢將她抱在懷中,仿佛貪婪的巨龍守著自己的金銀珠寶。
只要足夠強大,沒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她也一樣,休想逃脫。
天光暗沉灑入殿內(nèi),窗邊的紗幔留下張牙舞爪的斑駁暗影,不知是什么時辰。碧申耳邊微癢,睜眼便見岙鈞含笑將她看著,手中輕柔地撫摸著她的耳垂。見她醒來,他柔聲道:“你很美?!?p> 碧申渾身酸乏,縛神咒限制了她的神力,將她變得似乎比凡人還要虛弱,令她連動怒也變得有氣無力:“你究竟想怎樣?!?p> 岙鈞揮手,召來一盞茶喂她:“你忘了,今日我們成親。”
碧申低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著一套紅裝,不用想,定是他換上的。她究竟招惹了一個怎樣的瘋子!從見面到現(xiàn)在,簡直無時無刻都要將她掛在身上,連換衣都毫不避諱。她冷笑一聲,也是,都同床而眠了,他豈會在意這個?
“那日宴會上我見你喝了許多云霧茶,想必是喜歡這個味道?!贬x將茶遞到她唇邊,“先喝些潤潤嗓子。”
見她不張嘴,他便微微使力捏住她的下巴,拇指撫過她的唇瓣。碧申伸手打翻了茶盞,冷冷地看著他:“我不會成親?!?p> 她見過五柳上神有一條十分寵愛的小蛇,五柳日日將那小蛇盤在腕上,給那小蛇喂些什么時,便是岙鈞如今的神情。他種種舉動,與五柳何異?真當她是被豢養(yǎng)的寵物?
“你答應我的?!贬x來來回回仿佛只會說這一句,“你收下了通天鏡,與我結(jié)了同心印。”
碧申側(cè)耳傾聽,她如今五感也不再敏銳,只能模糊聽見遠遠的廝殺聲。
“魔君向帝君求娶我時,說過保證你在位期間兩界不會有戰(zhàn)事。如今聽著外頭的聲響,不覺得荒唐可笑嗎?”
“我給過天界機會。我與你一同面見那天帝,甚至我還答應你再次帶你回天界,讓你與他解釋??赡阕约盒闹幸睬宄?,是你們那所謂至高無上無情無欲的帝君對通天鏡起了貪念,是他非要與我魔界分個高低?!贬x倨傲一笑,“如今這個局面,是他咎由自取,與我何干?”
“好一個與你何干,”碧申眸色愈冷,這便是魔族自私自利的習性,肅黎往日對魔族諸多不屑,她那時還不以為然,如今看來果真是本性不良,“你對著天宮那個被殺死的天兵,也能說一句與你何干?”
若他沒有出手傷天帝,殺天兵,事態(tài)不會激化到這個地步。
“要怪也只能怪他不長眼?!贬x不愿再與她爭論,俯身抱起她,壓下她所有的掙扎,“我知你過于良善,不忍見戰(zhàn)亂,我會在兩月內(nèi)結(jié)束這場戰(zhàn)爭。”
“君上,正殿已布置妥當?!睒O聽入內(nèi),行禮道,“只是天界那方有些騷動,攻勢忽然加大,應是……應是肅黎收到喜帖所致?!?p> “他昨夜被我重傷,再憤恨又能如何?!贬x心情愉快許多,“吩咐烏紫看著辦?!?p> “是。”極聽應聲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