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聲音是從未聽過的冷冽。
李玉只覺得心臟似是被一層細細薄冰包裹,窒息、寒冷。她無措地望向秦玲,卻見對方也是一副震驚的模樣。
而在她沒看見的地方,李狄已是瞪大了雙眼,手背上的青筋更顯可怖。他張了張嘴,卻又什么的說不出來??伤难劾锍錆M了恐懼,似是見到了什么極其可怕的東西。
陰影處,男人挑了挑眉。
傀儡符?這東西他倒是從未聽過。
“說,哪兒來的!”
不過是一瞬間的功夫,郁扶吟已是到了李玉面前。
李玉睜大雙眼,只覺得脖子上似乎有一雙無形的手掐著她,她想讓自己死!
而此時,陰影處的男人卻勾起了唇。
借用風靈力,將它化為有形的傷害??峙吕钣裨趺匆膊粫氲剑藭r掐住她脖子讓她無法呼吸的,正是平日里隨處可見的風吧。
高臺上,李狄終于忍不住了。
“狂妄小兒,莫要欺人太甚!”他猛然站起,雖已有六十多歲的年齡卻依然中氣十足。
郁扶吟將目光挪到高臺上,似是恍然大悟般自言自語:“我問她做什么?該問你的?!?p> 她看了一眼秦玲,又道:“你告訴我,傀儡符的來歷,我饒她不死?!?p> 語氣里滿是平靜,平靜到不像在威脅人。但就是這樣反常的平靜,卻偏偏讓人的心底生出一層密密麻麻的恐懼來,讓人深信不疑。
這個死丫頭真的會殺了這個玉兒!
這個認知讓李狄倒吸一口涼氣。
“好,我答應(yīng)你?!崩畹疫@句話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對此,郁扶吟并不在意。她只是將目光移向和康:“如何,我可獲勝?”
和康早已被嚇傻了,平日里的機靈活躍早已不見,只木訥地點了點頭:“是是是,你獲勝了?!?p> 這樣的結(jié)局,誰敢說郁扶吟沒有獲勝。
秦玲心有不甘,卻知道失去了傀儡符這個籌碼,她是無論無何都無法再斗過郁扶吟的。她真的要放棄了嗎?不,她不要!
可惜她不過是動了一秒,連口訣都還未念完,就感覺到有冰針劃過肌膚。
秦玲愣了一秒,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上都是冰針劃過的傷口,看上去恐怖至極。而此時,渾身細細密密的疼痛似乎這才傳來,額頭上沁出了一層薄汗。
“郁扶吟,你既已贏了,又何必再傷人!”大長老桑茂良此時忍不住出口。
抬頭看了桑茂良一眼,郁扶吟認錯態(tài)度良好:“大長老,對不起,扶吟就是心中氣憤,他們竟然用傀儡符那樣惡毒的手段對付我,我這才想給她一點教訓(xùn)。”
看著低著頭一臉委屈的少女,桑茂良無奈地嘆了口氣,到底是沒再說什么。
傀儡符這東西知道的人雖然不多,但他偏偏是有多涉獵的那一個。
據(jù)說中了傀儡符的人宛如傀儡,會失去自我失去人格,只能按照施咒者的指示行動。更有甚者,傳說最厲害的傀儡符能讓中符者失去修為!
他一直以為是傳說,沒想到世上竟真的存在傀儡符。
秦玲看著郁扶吟這幅模樣,幾乎要氣的吐血。
什么叫做給她一點教訓(xùn)!別以為她不知道,郁扶吟在這些冰針中渡入了寒氣,這些寒氣經(jīng)由傷口鉆進她的身體里,幾乎讓她痛不欲生!
可恨,偏偏別人還以為這歹毒的女人只是讓自己受了一點皮外傷。
可惜,除了郁扶吟和她自己,也就藏在陰影中的男人看穿了這件事。
而那個男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說出來的。
“既然你輸了,賭約的事情也該兌現(xiàn)了吧?!庇舴鲆魍蝗粚⒛抗庖葡蚶钣瘢菩Ψ切?。
這話一出,眾人這才想起賭約的事情來,觀眾群中突然爆發(fā)出此起彼伏的哀嚎聲。要知道當初可沒人覺得郁扶吟會贏,壓的可都是李玉??!
可此時事情已成定局,再怎么樣也已經(jīng)是輸了,再加上當初學(xué)院做了限制,眾人也不過是小賭怡情罷了。而眼下,更重要的事自然是看著天之嬌女李玉如何當著所有人的面向郁扶吟磕頭認錯。
當初那賭約定下的時候,看到聽到的人可不止一個兩個,李玉若是賴賬,今后在這七星鎮(zhèn)李家可是丟了大笑話。但若是認下了,李家依舊是丟臉。
李玉聽到郁扶吟的話時便是一驚,想逃跑卻又不敢,雙腿忍不住地打顫,一雙眼睛里難得的滿是驚懼。
“怎么,莫不是忘了?”
郁扶吟盯著李玉,明明那面上是一副笑顏,可只有李玉從那雙眼里看到了徹骨的寒意。
李玉忍不住望向秦玲,只見秦玲咬著牙,一副痛苦的模樣,似乎正在承受這極端的痛苦。可她雖然被秦玲故意隱瞞修為欺騙了這么多年,卻也知道這秦玲絕不是不能忍受痛苦之人,否則絕不會這么多年不動聲色的。
可眼下……究竟是什么樣的苦痛?
李玉心中一顫,連忙跪在了地上,向著郁扶吟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
她喉嚨打抖,聲音發(fā)顫,聲音卻異常清晰:“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吧,以前是我不對,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眾人唏噓一聲,雖然顧忌著李狄,卻也有人忍不住低低的笑了出來。徐福書更是笑的前仰后翻,聲音清脆不已。
李玉痛哭流涕,恐懼戰(zhàn)勝了她的羞恥感。
高臺上,李狄面色鐵青,卻也知道這是最好的結(jié)局。若今日李玉未曾完成賭約,往后眾人提起李家便都是“不守信用”這一行為。而一個家族若是想長久發(fā)展,又怎么能讓這樣的話留下來。
可到底……今日這個恥辱釘是釘在了李家的頭頂上。
李狄望向擂臺中間的女子,眸中爆發(fā)出恨意。
而郁扶吟卻只盯著李玉這般可笑的模樣,附在她耳邊幽幽地嘆息了一聲:“和郁扶吟說聲對不起吧,她應(yīng)該一直在等著你的這句話?!?p> 李玉猛然抬頭,眼里劃過不可置信,接著渾身抖如糠篩。
她想開口,卻又覺得喉嚨里像是塞了一團棉花,怎么也開不了口。她知道,她是因為太過害怕了。
終于,她戰(zhàn)勝了自己,又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對不起,郁扶吟,對不起,郁扶吟……”她像是著了魔一般,只會說這一句話了。
她驚懼地抬頭望著郁扶吟白凈的面龐,眼眸中滿是驚恐。
這個是魔鬼,她從地獄來!